夜里,陸朝朝再次前往冥界。
只是,走之前……她低頭看向腳下。
“你抱著我腿做什么?你不是怕我嗎?怎么……不怕了?”陸朝朝對腳下努努嘴。
善善盤腿坐在地上,藕節(jié)似的小胳膊緊緊抱著她的腿。
善善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月亮,再指了指腦子。
然后小臉猙獰的做出恐怖兇狠的模樣。
齜著兩顆乳牙,狠狠皺著眉頭,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他說啥?他這嘰嘰咕咕誰能聽懂?”謝玉舟蹲在地上,從懷里掏出個雞蛋,在腦袋上輕輕一敲。
雞蛋開裂,他便蹲在腳下剝殼。
陸朝朝遲疑的看著他:“他指的……應(yīng)該是……”
“天黑了,他會做噩夢?夢中有許多恐懼的東西?讓他不安,讓他懼怕。”
“在我身邊,可以睡的安寧?不受噩夢侵蝕?”
善善抱著她腿,嗷嗷直叫。
興奮的眼珠子都在放光,小腦袋狠狠地點(diǎn)。
“唧唧……嗚嗚,唧唧……”
謝玉舟懵逼的瞪大眼睛:“這也能行?你倆不愧是姐弟,也只你能聽懂。”
“你不也有弟弟?我記得他應(yīng)當(dāng)與善善還大些……”當(dāng)初離開北昭時(shí),王妃已經(jīng)快臨盆。
謝玉舟嘴巴一撇。
“我爹說,讓我離弟弟遠(yuǎn)點(diǎn)。”
“他甚至給了我一巴掌。”
陸朝朝小臉一凝,面色嚴(yán)肅的看著他:“靖西王偏愛小的?還掌摑你?他若如此,我便要尋皇帝爹爹批評他了。”
謝玉舟緊張的直搖頭:“罷了罷了,就不必了吧!自家事,不麻煩皇帝伯伯。”
“其實(shí),巴掌也不太疼。真的……”他滿臉心虛,沒有一絲委屈。
陸朝朝狐疑的看著他:“你對弟弟干什么了?”
謝玉舟兩眼望天。
但終究拜在陸朝朝灼灼的目光下。
他摸著腦袋一臉尷尬:“我給弟弟剃成光頭了,正點(diǎn)著香給弟弟點(diǎn)戒疤,被我爹發(fā)現(xiàn),挨了一巴掌。差點(diǎn)把我牙都打掉……”
“我還請了兩個小和尚每天給弟弟念經(jīng),給他啟蒙。”
“嘿,我弟開口第一句話,不叫爹來不叫娘。你知道叫的什么嗎?”他下巴一抬,嘚瑟的看著朝朝。
朝朝沒想到事情走向是這樣的,詫異的問他:“哥哥?”
謝玉舟一臉竊喜。
“叫哥哥我可沒這么開心。”
“他第一句話,是阿彌陀佛。在我不懈的薰陶下,他肯定有慧根!”害,靖西王好不容易生出個老來子,等著小兒子的第一句話呢。
聽得這句阿彌陀佛,扭頭又給了謝玉舟一巴掌。
“他若替我上去當(dāng)佛子,我就不上了。”
“我可以在家娶八個媳婦兒。”
他伸出手指,比了個八。
陸朝朝驚愕的瞪大雙眼,連同善善都張開嘴,口水滴下來都沒發(fā)現(xiàn)。
“巴掌挨的不冤,你挨的每頓打都不冤。”
靖西王真慘吶。
謝玉舟摸摸臉,心虛的不敢正眼看陸朝朝。
“行了行了,別耽誤我去冥界看閑庭。”陸朝朝每日都要去冥界將閑庭鎖魂,冥心似乎對溫養(yǎng)魂魄有好處。待下月梵國佛法盛會,正好求一求諸位菩薩。謝玉舟點(diǎn)著腦袋,見朝朝并未拒絕,干脆抱起善善跟在她身后。
冥界內(nèi)天氣暗沉,畢竟陰魂見不得陽光,適合陰魂休養(yǎng)。
“你弟弟膽子真大,眼珠子四處看,半點(diǎn)不怕。”謝玉舟見善善興致勃勃的四處亂看,露出驚訝的神色。
“他啊,心大的家伙。”
陸朝朝出現(xiàn)時(shí),冥界陰魂瞬間避開。
“今日閑庭盛禾怎么樣了?”
阿蠻打了個哈欠:“幸好有冥心穩(wěn)固神魂,否則您都鎖不住即將潰散的魂魄。”
“他們現(xiàn)在暫時(shí)不能離開冥心。再溫養(yǎng)一個月,倒好幾分。”
陸朝朝點(diǎn)頭,她現(xiàn)在也不敢擅自移動幾個弟子。
她將冥心加固后,見阿蠻滿臉疲憊,不由道:“可是太累了?我等會搓幾個泥人來幫你?”
幾個弟子被神界通緝,也不敢讓旁人靠近。
阿蠻無奈的搖頭:“阿蠻不累。”
“實(shí)在我那便宜爹爹太煩人,擾的我無法入睡。”而且每回來,便來女兒面前告狀。
反反復(fù)復(fù)罵甘棠,瞧著要與甘棠不共戴天的模樣。
“不過,他似乎對我耐心極好。”
“我折騰了幾回,倒也半點(diǎn)不生氣。”甚至,在她面前有些諂媚。隨著這段時(shí)日夢中相處,晏清仙尊對她反而情誼深厚起來。
“我聽母親說,女人懷孕生子,共用一顆心臟,天然對兒女有好感,甚至甘愿為孩子付出生命。”
“但男人的感情,唯有在一日日相處中,瞧見那張像極了自己與愛人的臉,才會變得深刻。”
“晏清仙尊應(yīng)當(dāng)便是后者。”謝玉舟此話不無道理。
“再者,因著你母親的慘痛離世,他對你還有愧疚,迭加起來可不就是有求必應(yīng)么。”
阿蠻眼睛一亮:“那我能問他要幾位仙尊的神格嗎?”
陸朝朝急忙制止:“不可!”
“神格剝除后,會投入天河將其洗凈,再無神意。尋他也無用,甚至?xí)┞对蹅兊纳矸荨!标懗呀?jīng)給阿蠻隔絕探查,晏清仙尊也只能在夢中相聚。
阿蠻失落的點(diǎn)頭,不知為何,她看著幾位仙尊,總是忍不住落淚。
心如刀絞,仿佛認(rèn)識許久一般。
心中對渣爹更多了一絲不喜。
陸朝朝探查完弟子穩(wěn)定后,才走到冥心旁。
冥心散發(fā)著瑩瑩的光輝,地底普通的地下河,都成了靈泉一般的存在。
“冥心到底是什么呢?”它身上,仿佛與天道氣息同源。
它的氣息與三界都極其契合。
陸朝朝甚至有種熟悉感。
追風(fēng)站在身后齜牙咧嘴:“離這玩意兒遠(yuǎn)點(diǎn),這東西,只可遠(yuǎn)觀,不可觸碰。”
“它在冥界數(shù)萬年,酆都大帝都不敢觸碰。”
追風(fēng)以為與妖界泉眼一般,力量強(qiáng)大可以吸收。
只伸手觸碰一瞬,差點(diǎn)將他神魂焚滅。
這東西,極其駭人。
善善從謝玉舟懷里冒出個腦袋,眼中的光芒充滿覬覦,卻又忌憚萬分。
他雖不懂,但本能的恐懼。
謝玉舟靠近時(shí),他甚至縮著脖子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