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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夜晚，在北岸花園球館之內，空無一人的球場四周，究竟留下了多少淚水和汗水。

除了當晚在場的人之外，沒有人知道。

連正在拍攝陳牧個人紀錄片的攝製組，也只能在球員通道遠處拍攝著畫面，一些對話的聲音不太聽的真切，只能聽出個大概。

他們看到的，是洛瑞一次又一次，倔強的在同一個點上投著三分。比賽最後時刻，正是在這個點上，洛瑞投丟了他這一輩子至今爲止，丟過的最重要的一個球。

他們看到的，是身爲球隊老大、絕對核心的陳牧，就像一個球童、私人教練一樣，一直陪著洛瑞，不斷不斷的重複著枯燥無比的練習，一次次的幫洛瑞搶籃板，送出傳球。

他們看到的，是伊戈達拉和米利西奇的爭執，是米利西奇滴落的淚水，是卡尼入神的雙眼，是伊戈達拉從不解到氣惱，再從氣惱到感動的過程。

他們看到的，是投籃手骨折，根本無法做出哪怕一次投籃動作的科沃爾，上前走到洛瑞身邊，用他僅剩的一隻健康手臂，幫洛瑞一次又一次的矯正著投籃姿勢。一字一句，絲毫沒有不耐煩的告訴洛瑞，一個射手，應該如何提高自己的命中率。

他們聽到的，是一聲又一聲籃球或入網，或砸框，或離譜的砸在籃板上，或在地面反彈的聲響。

這個夜晚，好似一場漫長的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兩日後，東部決賽第四場，依舊在北岸花園，依舊是恐怖的人潮聲浪，依舊是可怕的魔鬼主場，依舊是強大，而且健康的波士頓凱爾特人。

費城76人傾盡所有，一次次的有球員倒地。隨後立馬起身，不顧傷痛的上前防守補位。一次次的籃板球爭搶，陳牧的手臂被劃出了不知道多少道血口子，頭上、身上、手臂手掌上。又不知道留下了多少衝撞過後的淤青。

費城76人，還是輸了。

84比88，4分的差距，來自於最後時刻雷阿倫穩健的兩罰全中。如果不算這次犯規戰術的話，兩隊的分差。不過2分而已。

2比2，系列賽的大比分被凱爾特人頑強的扳平。王者綠衫軍開始展現出他們前無古人的霸氣，每一次球場上的細微動作，都可以引得全場球迷，乃至全世界凱爾特人球迷的瘋狂吶喊。

費城76人倒下了，又一次，在北岸花園球館倒下了。不同於上一場，賽後新聞發佈會上，上一次哭的肝腸寸斷的洛瑞沒有哭泣，而是坐在一邊。雙手環抱在胸前，一言不發，雙眼好似兇獸一般，看的所有人都心中發寒。

陳牧，連續兩場失利的客場比賽裡，場均得分降到了季後賽至今的最低點，每場只有20分出頭的得分進賬。實際上，從第二場，波士頓採取恐怖的繞前加頂防、配合外線包夾的防守策略之後，陳牧的個人進攻。就降到了冰點。

人們知道，這是因爲陳牧本身就有傷在身，如果不是該死的中投完全沒有手感的話，以陳牧的實力。場均拿到25到30分完全不成問題。

連續失敗之中，也並非毫無亮點，陳牧的籃板球，在兩場客場比賽裡都破了20大關。第四場比賽更是搶下了恐怖的28個籃板球，其中有11個前場籃板，幾乎一個人就把凱爾特人籃下攪的人仰馬翻。

但輸了。就是輸了。

帶著2比2的大比分，費城76人拖著傷兵滿營的疲憊身軀，回到了費城。

從飛機上走下，來到幾場內的時候，陳牧眼前出現的，是狂熱的人潮。

球迷們不離不棄，費城主場的狂熱，費城球迷的忠貞，在這一刻，都展現在了陳牧眼前。

“UNBREAKABLE！！！”

球迷中，一個穿著陳牧5號球衣的球迷振臂一呼，現場的球迷們全都齊聲高喊。陳牧眼眶一紅，沒有說話，只是死死咬著嘴脣，伸手向球迷們比出了大拇指。

不能就這麼倒下。

絕對不能……！！！

第五場，瓦喬維亞，費城76人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在全場球迷兩個多小時幾乎毫無間斷的吶喊聲中，再一次和凱爾特人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最後一分半鐘，落後3分的費城76人全員防守。伊戈達拉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完成了死亡纏繞，生生從皮爾斯蝴蝶穿花的運球中將球斷下，送出長傳反擊。

費城光速反擊再現，卡尼接球之後三分線外一頓，點飛了雷阿倫，隨後踏步衝入籃下起飛，在加內特的干擾下出手上籃，籃球卻沒能命中。

就在凱爾特人以爲勝券在握的時候，加內特身後，陳牧轟炸。

“砰！！！”

怒扣聲響，陳牧隔著加內特完成了驚世駭俗的補釦，落地瞬間，全場球迷再度高喊MVP。

凱爾特人進攻不中，陳牧一把攬下籃板球，居然做出了一條龍進攻的驚人選擇，出手的時候被帕金斯狠狠犯規撂倒在地。

“NOOOOOOOOOO——！”

全場球迷都認爲，這球是個惡意犯規，裁判反覆觀看錄像後卻裁定，帕金斯是個單純的打手動作，並沒有惡意影響陳牧重心的行爲。

此時，陳牧喘著粗氣起身，手指疼的像是被一千根釘子狠狠扎著，站上罰球線，兩罰中一。

雙方打平，最後30秒，凱爾特人壓到最後一刻的進攻被洛瑞干擾，加內特中投偏出，已經上場超過40分鐘的陳牧居然再度搶下了籃板球。

之後，絕殺時刻再度來臨。球迷們記者們，球評人們觀衆們，都已經記不清這一輪系列賽中，究竟出現了多少次類似的關鍵時刻，一個個都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尤其是費城球迷們，更是雙手合十不住祈禱，祈禱著奇蹟，能夠再一次降臨在76人身上。

最後8秒，費城前場發球，八字跑動之後，籃球交到了伊戈達拉手中。

費城飛人持球晃動到了籃下，在包夾之下送出艱難萬分的傳球，陳牧中距離接球，起手。

加內特上前嘶吼著封蓋，起跳的時候卻發現，陳牧籃球一收，然後運了一下球，往後撤了一步。

後撤步跳投……！！！

沒有人會想到，陳牧會在這種時刻做出如此選擇，在凱爾特人球員們驚訝的眼神中，籃球離開陳牧的手指，走出了一道不算完美的弧線。

完美不完美，弧線漂亮不漂亮，投籃姿勢標準不標準，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球，會不會進。

陳牧看了一眼籃筐，一瞬間的功夫，往前撲來的加內特就已經遮擋住了他的視線。

砰的一聲悶響，加內特和陳牧在空中相撞，兩人同時倒地。

籃球來到籃筐上方，輕輕的砸在了籃脖子上，然後往前一走。

“……唰！”

“哇！！！！！”

全場爆棚。

陳牧倒在地上，投籃手還高舉著，已經緊緊握拳。眼前的燈光都快要變得模糊，體力完全來到了極限，身邊不遠處，加內特也是動彈不得。

隨後，陳牧眼前出現了一張張欣喜若狂的笑臉，有卡尼，有伊戈達拉，有米利西奇，還有洛瑞。

替補席上的球員們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也衝進場內，肆意的狂歡著。卡萊爾深吸一口氣，往後一靠，躺倒在了座椅上，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手中的戰術板啪的一聲落在地板上，那支記號筆滴溜溜的滾動著，滾向了不知所謂的方向。

3比2，費城76人死守守住了主場，東部決賽，來到了最激動人心的時刻。

“UNBREAKABLE！！！！！”

全場響起整齊劃一的呼喊聲，費城76人，在瓦喬維亞，不死不滅。

賽後新聞發佈會，有記者問陳牧，爲什麼會在那個時候選擇後撤步跳投？

“難道你就不擔心自己糟糕的手感，會讓這顆絕殺球不進嗎？”

“進或者不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可以控制。只要我投的足夠好，做出了漂亮的跳投動作，球就會進。而如果我投的不好，手型糟糕，不進的概率就會增加。”

陳牧開口道：“但另一個角度來看，球會不會進，是上帝的事。”

“籃球飛起來之後，就進入了神的領域。神眷顧我，球就會進。神不眷顧我，就算我投出了完美A+，照樣可能不進球。所以從這方面分析，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應該擔心，自己的手感這麼糟糕，絕殺球會不進。但是……”

陳牧往前欺身，看著那記者，沉聲道：“我不是從這個角度考慮問題的。”

“我考慮的是，絕殺的機會就在那裡，如果你不敢承擔，不去出手，那麼球百分之百不會進。而如果你敢出手，哪怕出手的姿勢再糟糕，手感再差，進球的概率再低，也還有神，在眷顧著你。”

“自救者，天恆救之。神，只會眷顧敢於嘗試的人，不是嗎？”

說完，陳牧輕鬆一笑，對那記者點點下巴道：“如果你覺得我說的不對，可以明天去洛杉磯，問一問科比，他會認同我的看法的。”

系列賽，還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