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兒為什么要喝避子湯?舒夜的臉色迅速陰郁了下去。
她明明答應(yīng)了他要再生一個孩子,所以這段時間,他一直很努力的想再給她一個孩子,卻一直達(dá)不到效果,原來是因?yàn)樗诎抵蟹帽茏訙?
她為什么要欺騙他?
陣陣寒意襲來,小宮女瑟縮著看都不敢看他。
“錦兒,還不把湯……”玉兒步出大殿,對著錦兒招手,招了兩下看到樹影下的帝王,嚇了一大跳,“皇上!”
聲調(diào)都變了。
完了完了,娘娘交代此事要保密,絕對不要讓皇上發(fā)現(xiàn),錦兒這丫頭怎么就往槍口上撞了呢?
里面半醒半睡的未央聽到玉兒變調(diào)的聲音,立刻驚醒了:舒夜知道避子湯的事情了?怎么辦?
她還沒有想出對策,沉重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最后停留在床畔。
“你是不是欠我一個解釋?”受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含著幾許委屈。
花未央知道躲不過,索性擁著被子坐起來。
被紗縵包裹的夜明珠照著殿里昏昏暗暗,一如他現(xiàn)在的心情。昏暗的光線下,她露出大半個雪白的肩膀,三千墨發(fā)自然的垂落在一邊,精致的小臉上一雙黑眸明亮如星。
“夜,你相信我嗎?”她輕聲問。
靜夜里,她的聲音輕柔如潺潺山泉。沒由來的,舒夜心頭的火就消了大半。他抿抿唇,僵硬的點(diǎn)了一下頭。
“現(xiàn)在還不是要兒子的時侯,以后我會給你生的?!彼蛩斐鍪帧?
舒夜猶豫了一下,坐到床畔,握住她的手:“原因。”
“我……還不想告訴你。”
舒夜目光瞬變:“為什么?”語氣再度變得冰冷起來。
他們已經(jīng)是夫妻,風(fēng)雨同舟,患難與共,還有什么不能對他說的嗎?
“夜,不管我做什么,都是為了我們倆好。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我就告訴你,我要去大昱走一趟,等我從大昱回來,一定給你生兒子?!?
他本來就很聰明,今天既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避子湯的事就一定會起疑心,想私逃出宮已經(jīng)不大可能,不如光明正大的走。
如果他知道她是大梁遺孤,花靖豐所作的一切就是為了把她推上帝位,光復(fù)大梁,甚至當(dāng)初把她嫁給他也是陰謀的開始,他會怎樣?想了想,她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開誠布公。等到一切結(jié)束,她會用她的真心來向他解釋。
“大昱?”舒夜懵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你要去找花靖豐?”
“???你知道?”這回花未央傻眼了。她一直把保密工作作得很好,他怎么會知道?
舒夜不悅的抿抿唇,說:“如果我不問,你還打算瞞我到什么時候?”
“額……”花未央眨了眨眼,不好意思的說:“我怕你擔(dān)心嘛!花靖豐他是我爹,我一定會說服他回大昀來養(yǎng)老的?!?
這就是她要北上大昱的原因。
如果不是今天發(fā)現(xiàn)避子湯的事,她是不是還打算悄悄逃出宮?!想到這,舒夜的怒意又添了幾分,眼眸中風(fēng)云涌動,警告的低吼:“央兒!”
“好了好了,別生氣嘛……”花未央自知理虧,拉著他的手搖啊搖,開始撒嬌賣萌。
剛剛才共赴巫山,這會兒是最好哄的時候。
“我去去就回來了,你好好看著咱們的家哈……”
“不準(zhǔn)去!”他從牙縫里吐出三個字,“所有的事我都會去解決,你只要待在宮里給我生兒子就行了!”
當(dāng)她是生孩子用的工具么?
花未央滿頭黑線,猛搖頭:“不,我不同意!我必須去大昱!我一定要見到我爹!”
“這個容易,何須跑大昱,把他抓回來不就得了?”舒夜冷笑,周身滲著身為帝王的自信和霸氣。
花未央:“……”
抬手理理長發(fā),嘆口氣:“瑞澤北上的時候就跟我說,他一定會把爹帶回來的,可是他沒有。我想他已經(jīng)遇到了問題,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
“你很擔(dān)心他?”舒夜問,考慮要不要告訴她他所得到的消息。
“是啊,他是為了我去大昱的?!被ㄎ囱朦c(diǎn)點(diǎn)頭,忽然湊上來勾住舒夜的脖子,呵氣如蘭,“你不會連我弟弟的醋也吃吧?”
“他們不是你親弟弟?!笔嬉姑蛎虼剑愂鍪聦?shí)。
花未央又是一陣無語。
“央兒,聽我的,別去,不安全?!笔嬉贡ё∷?,頭埋在她的頸間,貪婪的嗅著她身上的香氣?;ň肛S和龍應(yīng)天極有可能要謀逆,她怎么能勸得回來呢?
“哎喲,怎么忽然這樣脆弱了?我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沒有人可以傷害我的,放心!”她撲吃一聲笑了出來,雙手捧著他的臉,安慰性的淺啄了兩下。
她生性要強(qiáng),決定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來。舒夜很清楚,就算他怎么不同意,她還是會去!舒夜嘆口氣,決定說出一切,他問:“你是不是懷疑你爹要謀逆?”
花未央一驚。
“花靖豐與龍應(yīng)天大昱,意圖謀逆。為此龍應(yīng)天把自己的未婚妻送給了楚云凌。至于花瑞澤,他現(xiàn)在是花靖豐的左膀右臂,你不必?fù)?dān)心他的生死?!笔嬉馆p聲道。
花未央驚得嘴巴都張成了o型:“你,你怎么會知道?”
而且知道得比她還多!
“舒蕘曾寫信給我,本想瞞著你的,不曾想你已經(jīng)調(diào)查到了。央兒,前路兇險(xiǎn),我怎么能讓你獨(dú)自去面對?”舒夜嘆口氣,緊緊的把她擁進(jìn)懷里,“央兒,我們是夫妻,我們是大昀國的帝后。就算大昱揮軍南下我們也不怕的!你沒必要去冒險(xiǎn),有什么事我們一起來承擔(dān),好不好?”
原來他都知道了……
該死的舒蕘!
花未央暗暗磨牙:“沒錯,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了,所以我才要北上。我一定要阻止他們!”
“你覺得,以你一人之力,阻止得了嗎?”
“阻止不了也得阻止!”她瞇了瞇眼,小臉上滿是堅(jiān)毅之光,“我,花未央,勢在必行!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舒夜暗抽一口中冷氣,苦笑著松開她:“央兒啊,你就當(dāng)是為了我,不要去,行不行?”
“就是因?yàn)槟阄也乓欢ㄒ?!”花未央挺直了背,一副不容拒絕的態(tài)度,“為了我們倆的幸福,為了我們的孩子,為了大昀數(shù)千萬百姓,我一定要去。你別阻止我,不然我和你翻臉!”
他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還是要去!怎么辦?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還剩下多久,眼下的每一天都倍加珍惜。倘若還沒誕下皇子他便離去,她該怎么辦?一個沒有皇子的前皇后,要么委身新王,續(xù)嫁為妃。要么,死!兩個都不是他想要的選擇!
絕對不對讓她去冒險(xiǎn),一定要盡快懷上皇子!
舒夜伸手按住她的肩膀,眼睛慢慢瞇起來,神情凝重得讓人感覺壓抑。惟一的辦法就是強(qiáng)行軟禁她!心隨念動,他快速出手點(diǎn)下她的穴位。
“舒夜!”花未央驚叫出聲,無法相信他竟然會出此一招!
“在誕下皇子之前,你哪里也不準(zhǔn)去!”他把她放到床上躺好,再為她蓋上被子,最后溫柔的吻吻她的額頭。
花未央始料未及,如今全身都無法動彈,只能干瞪眼:“舒夜!”
“好了,睡吧,乖乖的。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我會處理好的。”說著,他便站直身子。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估計(jì)他已經(jīng)掛了好幾回了。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好選擇回避。如來宮女伺候,他便走了。
除了為歡歡取血的日子,他第一次沒有陪她一起宿在儀元殿。
昏暗的宮燈照得御花園里的百花一片模糊,再分不出來哪朵花好看哪朵花不好看。涼風(fēng)吹來,揚(yáng)起舒夜單薄的里衣,周公公急急的捧著外袍跑來:“皇上,您等等,小心著涼?!?
他一直在宮外侯著,不知道皇上與皇后是怎么了,皇上竟然穿著里衣就走了。
舒夜停下來,作周公公為他披上衣袍——他現(xiàn)在是女兒的命根,在女兒病愈之前他不能容許自己有所閃失,風(fēng)寒都不行!
“皇上,皇后一直在殿里罵您,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周公公小心翼翼的問,“這夫妻吵架也沒什么的……”
“讓徐太醫(yī)來見朕!”舒夜沉聲道。
周公公在舒夜沒登基前就跟著他了,算是知根知底的心腹,他本來還準(zhǔn)備了一番說詞勸勸呢,看他臉色不對,摸摸鼻子便往太醫(yī)院跑。
不多時,周公公便帶著徐太醫(yī)趕來了。
“皇上……”
“起來。”
徐太醫(yī)剛要請安,就被帝王生硬的兩個字給凍住,不安的問:“請問皇上……”
“從今天起,你每天負(fù)責(zé)給皇后送藥,并且要親眼看著她服下?!笔嬉估溲勰曋鼓簧钐?,一字一句,冷漠無情。
“是,但臣還沒給娘娘請脈……”徐太醫(yī)抹著冷汗。
“藥只需一劑:軟筋散!”
“?。俊毙焯t(yī)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朕希望皇后只能待在儀元殿,沒力氣走遠(yuǎn)。但不能損害身體,妨礙孕育皇嗣。你可明白?”
“是是是。”徐太醫(yī)急忙點(diǎn)頭,心里苦哈哈的想:帝后的恩愛天下皆知,這是腫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