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盒子自動打開,里面擺著一顆透明的血紅色珠子,珠子中央一點白——同花未央脖子上佩戴的玉佩的顏色正好相反,互補得像是雙生。
“你可想好了,靈盅只能用這一次,一旦種入體內就再也無法取出,它將跟隨帝姬一生,不死不滅。”和尚國師低嘆一聲,滿臉皆是悲憫之光,“帝姬也極有可能成為不死不滅的怪物。”
“不死不滅……”花靖豐喃喃的重復著,神情掩不住的驚駭。
“是的,不死不滅。”和尚國師的聲音輕而有力,他抬眸靜靜看著花靖豐,“現在,你還打算用它嗎?”
久久,花靖豐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看著和尚國師,終于叫出他的名字:“隱意,這就是你們隱氏一族守護的秘密,大梁的國之根本?”
“是的。”隱意晗首。
“擁有至高能力的國主,同時擁有永生之能,這樣的大梁豈不永遠統治著風云大陸?”花靖豐的眼神變得狂熱起來,像發現了新大陸般。
隱意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也無歡喜也無憂的樣子。
永生未必是好事。
“國師,我們什么時候可以開始?”花靖豐興奮的追問。
隱意闔上眼,誦了一聲阿彌陀佛道,“早在一年前子盅就有了蘇醒的兆頭,我們盡快吧!若讓子盅破體而出,便沒有機會與母盅合而為一,變成真正的大梁守護神了。”
“好,那我們明天就動手!你趕緊準備準備!”花靖豐道。
“阿彌陀佛,明天午時陽氣最盛,你把帝姬帶到此殿來便是。”隱意道。
“是。”
目送花靖豐離開,從背影步伐都能看出他有多興奮。隱意緩緩搖頭,合上秘室的門。
“靈龍,我隱氏一族守護你幾百年,終于可以見到你橫空出世了……”
風云大陸,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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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來了,冬天也就不遠了。大昀,秋老虎依舊灼人,何紫菡便著手開始為歡歡準備冬衣,一針一線都親自動手。
花未央已經離開一段時間了,她卻沒什么機會露臉,雖然見過舒夜兩次,他卻總不搭理她。幸好清月不是很排斥她,偶爾也帶歡歡來鳳藻宮玩玩。
歡歡已經會說會走,古靈精怪的性格像是舒夜和花未央兩人的合并品,為這空蕩蕩的后宮增添歡笑。
舒夜對歡歡的寵愛已經到了一定高度:但凡所有好的,一定是收到偏殿中給女兒!連珊瑚樹之類的貴重品也讓人收好了,要給女兒作嫁妝。
明眼人都知道,他這是把對皇后的愛和思念寄托到了女兒身上。
有時候,何紫菡也會想,如果她有個孩子,是不是也會像他一樣極盡寵愛?幻想了一會兒,夢破,她又自我嘲笑:你這是一輩子的孤苦命,相公都沒有,哪來的孩子?
“這些活計讓下面人做就是了,何必你動手?”
正想著,一個高大的明黃色身影映入眼簾。是舒夜。
何紫菡又驚又喜,條件反射一般的站起來,緊張的握緊了繡繃:“皇上!”
“坐吧!”舒夜淡淡道,在八寶桌邊坐了下來。
何紫菡這才微微鎮定些,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溫言細語道:“皇上今個兒怎么有空過來?”
“何將軍今天跟朕提起你,朕便過來看一看。”舒夜語氣平常,一副例行公事的樣子,“這些活計就不用做了,你身子也不是很好。需要什么報給內務府就是,都是信得過的人。”
“是。”何紫菡諾諾的應了一聲。
“再過幾天太皇太后便要回來了,這是朕登基之后太皇太后首次回宮,到時候免不了大擺宴席,你也要出面。”
“啊?可是,可是……”何紫菡緊張得滿臉紫漲,結結巴巴的說,“萬一穿幫怎么辦?”
“這事朕也考慮過了,朕已經尋得一易容高手,屆時他會把你打扮成皇后的樣子,你少說話便是。”
何紫菡這才松了口氣:“還是皇上想得周到。謝謝……”
“別謝,你能待歡歡若親生朕很高興,等皇后回來,朕會重賞你與何家。就這樣吧,朕還有事先走了。”
“恭送皇上……”
何紫菡率著一干宮人屈身道福,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才直起來。
近身的阿寧上前來,小聲道:“主子,皇上已經有所改變了!”
何紫菡嬌羞的瞅了阿寧一眼:“不許胡說。”
“是。”
胡不胡說的她心里清楚,怪不得古人說近水樓臺先得月,這進宮當了假皇后和他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這有交集的地方是越來越多了。好兆頭!
從鳳藻宮出來,舒夜就直接回了儀元殿,儀元殿里格外熱鬧,遠遠的就聽得一陣嬉笑聲,近了卻見是龍小妹正陪歡歡做游戲,正逗得歡允咯咯笑,薛容負手立在一旁,含笑望著他們。
寂寞宮中見故人,異常的親切。舒夜心里一暖,一面大步邁進去一面高聲喚:“薛容!”
大家看到他,都停下玩樂行禮,薛容和龍小妹也不例外。
“平身吧!”舒夜揮揮手,示意大家起來,
“你們怎么來了?”
“來看看你們。”薛容笑笑,伸脖子往后張望,“央兒呢?”
“央兒……”舒夜猶豫了一下,拉起薛容往一邊走,“我們這邊說。”
“容哥哥……”龍小妹欲追,被清月聰明的阻止。
“龍小姐,他們兄弟肯定有話要說,我們就在這兒玩吧!”
龍小妹只管與薛容一起幸福過日子,其它事情一概不管,遂很快把這事拋到腦后,和歡歡做起游戲來。
來到儀元殿的內殿,舒夜方道:“央兒她不在宮中。”
薛容一愣,直覺反應:“吵架了?”
“不是,她此刻身在大昱。”舒夜道,簡單的把未央的身世說了一遍。
平地一聲驚雷,薛容震驚的微張著嘴巴,心里翻起濤天駭浪:一個大梁的帝姬,一個大昀的皇帝,是對立的身分!這該如何是好?
以他一個世外之人簡單的心態,是怎么想也想不出對策來的。他皺著眉,萬分糾結的看著舒夜:“怎么辦?這該怎么辦才好?”
舒夜坦然的聳聳肩:“我相信她,正如她相信我。她會回來的!”
“可是……”還有那么多的羈絆!
“沒有可是。”舒夜搖頭,反過來安慰薛容,“我絕不容許任何人來傷害我們的家國!”
薛容無言以對,這種事情他是一點兒忙也幫不上了。只能一個勁的嘆息:“苦命的央兒……”
他清楚的記得,她從鬼門關爬回來以后便一心求一分安寧的生活。可惜天意弄人,給了她各種復雜的身分,羈絆著她,讓她無處可逃。好不容易度過重重難關做了這大昀的皇后,卻還是擺不脫宿命!
“如果真打起仗來……”薛容擰眉,醫者父母心,一想到戰爭帶來的傷亡他就揪心。
“我會盡量降低傷亡。”舒夜道,這段時間他已經殺了不少大梁遺黨,很快就會輪到青城了。
“恩。”薛容點點頭。
想到他與龍小妹的關系,舒夜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叮嚀道:“龍應天也是其中一支力量,以后你要小心他。”
“他……”薛容怔了怔,旋即苦笑:“怪不得他突然不反對我和龍小妹的婚事了……”
“你放心,我們是過命的兄弟,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你和神醫谷。”舒夜承諾道。畢竟現在情況有些復雜,薛容是花靖豐的兒子,又是龍應天的妹婿。
“我信你。”薛容點點頭,嘆道,“如果不是先寄養了血蠶在身,你也跟去大昱了吧?”
“恩。”舒夜低下頭,神情變得憂傷,“薛容,你說為什么我們總不能相守?我已經是皇帝了,還是要忍受別離之苦?”
薛容無言以對。
恍惚間,他們不約而同的想起兩個人:夏陌漓和霜云帝姬。
那段轟動一時的佳話挺過了生離,最終卻還是以死別告終。
向來情深,奈何緣淺!
秋風起,樹上的黃葉紛紛墜下,一片片打著旋兒輕盈而下,姿態優美如瀕死的蝴蝶,卻讓人絕望。
他們,會不會也那樣?
不!不會的!他們已經不止一次打破宿命,他們一定會在一起長相廝守!
舒夜抿著唇,十指緊縮,發誓一般的心里一遍遍的重復著,好像只有這樣他才不會恐慌,不會害怕……
薛容側眸,看著身畔年輕的帝王,心有凄凄。幸好當初央兒嫁的是舒夜不是他,否則他真沒法幫她什么了。大梁遺黨能歷經百余年而強大,其實力不可小視。他一個大夫,便是要幫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薛容抬手拍拍舒夜的肩膀,“她既然敢只身去闖就有一定的把握,你只需照顧好歡歡,安心等她回來便是。”
“恩……”舒夜點點頭。
話雖這樣說,但心里終究不舒服。
這兩天都沒有消息傳來,不知她現在怎么樣了?
央兒,央兒,你何時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