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老祖收拾起了這盤棋。
他下了一輩子棋。
從混沌未開，到天地開辟，龍漢初劫，魔道之爭，諸天圣人，巫妖大劫，封神……也本該十分順利。
紫霄神雷擋不住那頭黑豹！
只得凝聚為一位滄桑老者。
云海翻涌為一副棋盤，與申公豹面對面。
“老祖，我有萬族氣運與信仰，足以將你剝離出天道！
以蒼生之力伐天！”
嘩！
蒼生皆見，諸天圣人也親眼所見。
一顆棋子落定。
“你太年輕了！
縱使這天破了，又能如何？”
鴻鈞開口，抬手就是一招反問。
“我要蒼生不受拘束，想要站多高，就站多高，我希望，我們的頭頂上不是有意識的天。
而是無情無欲，更不會去維持天道的天！”
為蒼生立命！
林普再落一子。
“我死了，你就站了上來，天道一崩，洪荒也將破滅。
你覺得，除我之外，諸天圣人可能公平對待萬事萬物？”
鴻鈞老祖字字珠璣，只言片語就要瓦解萬族陣營的內部。
“你如何能保證，強者不會壓迫弱者？”
“你可曾見過，我曾欺凌弱小。”
“我所壓制的從來都是強者。”
“我所做的才是真正為了弱小蒼生。”
鴻鈞老祖靈魂連問。
讓林普差點沒繃住。
嚯！
真不愧是洪荒第一腦洞！
幕后流鼻祖！
這幾個問題直接就想讓林普背后的蒼生倒戈。
是啊。
如若沒有了鴻鈞老祖制約。
諸天圣人，洪荒大能又會如何做？
“第一次洪荒崩裂為兩半，是祖龍，元鳳的大戰。
西方皆慘遭屠戮，生靈涂炭是魔祖羅睺所謂。
四大部洲源自東皇太一大戰十一祖巫。
你說我阻擋了洪荒，你說我害了蒼生。
申公豹！
你怎么不去問罪那些死去的人？
難道他們做了惡，隕落就可以償還嗎？”
鴻鈞老祖一句中的。
不少大能，蒼生的心海都在動搖。
林普都慌了！
他不得不承認，鴻鈞說得話都對！
如果沒有鴻鈞老祖，這洪荒恐怕一直都是不死不休的戰爭。
莫說四大部洲。
恐怕早就成了十幾塊！
鴻鈞的棋子落滿棋盤。
林普大勢已去，身上的彩色霞衣在一一褪去。
“你說得很對，如若沒有一個制約的力量，洪荒早就成為了一片廢墟。
我無力反駁。
或許，你做得沒有錯。”
林普伸出一只手。
目光堅毅，不可動搖。
“我為蒼生而來，你說要我認錯。
我錯在為蒼生？
還是錯在伐天違背你？
天道，你又何必用鴻鈞老祖的面貌來欺人！”
林普胸膛燃燒著不屈的武道氣血。
他見過《哪吒鬧海》的鴻鈞，也見過《二郎開山》的鴻鈞。
更見過《龍漢初劫》的鴻鈞！
林普至少敢確定一點！
身合天道之后的鴻鈞和那個意氣風發，深謀遠慮的鴻鈞并非同一人！
“你不是鴻鈞！
你從來都只是天道！
真正的鴻鈞早已死在了身合天道的那一天。
他已在眾目睽睽之下羽化。
你不過是得到鴻鈞身合天道后，獲得一線圓滿，自身不再虧缺的天道而已！
唯有鴻鈞老祖留下的一絲，想要維持洪荒天地秩序的意志存在。”
林普氣息在不斷攀升，抵擋著滿天神雷！
“世人都以為天道無情！
實則，你早已有了蒼生的性情。
你也會害怕，你也會厭煩，你也會擔憂。
鴻鈞給予你維持秩序的善心，也為你演化了諸多情緒。”
鴻鈞已死！
轟！
紫霄神雷突兀的反轉，朝著鴻鈞老祖的紫氣化身劈去。
那張天道化身的臉龐是何等猙獰恐怖。
“放肆！
我就是鴻鈞！
天道化身！
申公豹，你一頭后天生靈修成的豹子妖，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
“我是豹子妖？”
林普笑了，跟我比資歷？
“我曾斬羅睺，我曾證道超脫，我曾幾度為圣，我曾教導洪荒大能，我門前也過三千聽道客，我也被諸天圣人共征伐！
我也曾走到你這一步。
我也曾差點成為你的樣子。”
林普說得句句屬實。
他有過許多世的經歷，說來也是心胸開闊，熱血沸騰。
“你放屁，洪荒未曾出現之前，吾就以魔神之軀見證混沌海！
何曾有過你的身影？”
“是嗎？
那你怎么解釋我的出現？
是否與你的算計不同，是否連你也推演不出我的未來。
如果我告訴你，這洪荒是一場輪回，不但演化。
一遍又一遍。
我曾無數次改變歷史，也曾無數次面對你。
你會害怕嗎？
天道！”
林普化作道體，褪去了氣運霞衣。
他恭敬的對著蒼穹之上稽首。
“你有沒有想過，當天道圓滿，按照你推動的歲月長河走去，未來會是怎樣？”
“未來至少不會有你！”
天道沒有了底氣，用罵街人的語氣聲嘶力竭。
“對啊，當洪荒走到盡頭，就如同歲月長河匯入了滄海，你說當一成不變的水滴，按部就班的匯入大海。
是不是就再也沒有了歲月？
那天道和洪荒又去了哪里？
會不會是混沌海呢？”
混沌海！
是天道與洪荒的歸宿，是歲月盡頭的滄海！
天道怔住了意識。
他有點錯愕。
直到目前為止，林普沒有說錯一句！
鴻鈞早已隕落，是祂用最后一絲意志與天道融合。
這天道早已有情！
連帶其維護天地秩序的善意，衍生出了許多種蒼生的情感。
天道不過是用鴻鈞老祖的道體去蒙騙諸天圣人。
說是鴻鈞老祖的算計那也未免太小瞧天道的演技！
只不過。
天道只有一點不愿意相信！
那就是，未來的一切歸宿是混沌海！
“三千魔神從無序，混亂的混沌海中走出，連你也只是那后來的常物。
而如今的洪荒也在不知不覺演化出當年三千魔神的道。
時間，空間，命運……
三千大道從未消失過，甚至與你渾然一體。
待到那歲月盡頭，天道崩殂，洪荒破滅。
一切歸入混沌。
那一片虛無的無序大海之中，純粹的道便會化作新的三千魔神！
這便是一場輪回！
你的體面，不過是在走向既定的宿命。”
林普彈指一揮。
“天道，你知道從混沌開辟到此時此刻，從未有過永遠的主角。
盤古不是，祖龍不是，鴻鈞不是，東皇太一不是，姜子牙，申公豹更不是。
你也不是！”
“我是天道！我高于一切，我為永恒！”
天道急了，他感覺到自己在瓦解，在崩碎。
他的秩序源自于他的信念，鴻鈞老祖之遺留！
從他自我懷疑的一剎那起。
天道不再相信自己！
“您再高？
高的過盤古大神嗎？
說是超脫，對吾等而言，其實就是死了吧。”
林普最后拱手作揖，不爭不搶，禮貌至極。
“不！”
棋盤散了又聚，聚了又散，鴻鈞的紫氣化身也一次次散落在天邊化作紫霞。
天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