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醒來的時候正值清晨,天光尚未亮起,窗外灰藍的天光印在天邊,印在薇薇的眼睛里。
她下意識的朝著身邊一抹,冰冷一片,沒有人。
她驟然醒了過來,這才驚覺,子期不在,他也不在。
口干舌燥的起身,下床的時候,竟是腿軟的踉蹌了幾步,她抖了抖有些站不穩(wěn)的腿,記憶瞬間如同潮涌一般的席卷了進來。
抖了抖睫毛,薇薇唇角努力的揚起了一抹笑,走出了臥室。
留下,不就很好了嗎?他如何對待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昨天的衣服已經(jīng)被扯壞,赤著腳走到衣柜面前尋摸的時候,一打開就被里面滿滿當當?shù)呐囊路o驚呆了。
各種款式的女式衣服甚至包含的春夏秋冬四季所需。
薇薇在衣柜面前微微佇立了幾秒,而后從衣柜里取出一件長衫,隨意的套在身上走出了臥室。
晨光尚未亮起,四周只有朦朧的光,她赤腳走了出去。
床上沒有人,他是走了么?
只是剛走到走廊上,還沒有下樓就看到一個黑影窩在沙發(fā)的中間,桌子上的煙灰缸里是堆積成山的煙頭。
濃郁的煙味兒彌漫在空中,藍色裊裊的煙霧緩緩升騰,旋轉飛舞。
他還沒有走,薇薇錯愣的站在原地,一瞬間竟不知前進還是后退,閉上眼睛,昨天的一幕幕便像是電影一般在腦海中回放。
薇薇澀然的笑了笑,終于還是把他給惹怒了啊。
捏了捏衣角,薇薇走了下來,其實他們這種人,且不說身為孤兒比常人敏感千分,就論訓練,這點小動作又如何逃得過彼此的眼睛。
蕭恒坐在沙發(fā)上身體已經(jīng)開始緊繃,她醒的很早,出乎了他的意料。
無數(shù)說不清的情緒在腦子里急速的膨脹,是清醒之后的愧疚,是獨占的狂喜,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
明明不該這樣做的,明明知道,可,卻控制不住。
“蕭恒?!眛qR1
身后女人叫他的名字,聲音一如這灰蒙蒙的天色一般,懶散的帶著一絲骨子里的憂色。
手中的香煙煙灰燃盡,他僵著身子,從喉頭輕聲應了一聲。
薇薇便咬了唇,最終鼓起勇氣的走了過去,落座到他的身邊。
她向來磊落,也從來都是愛笑的,甚至于和她在一起的這些時光,從未見過她哭的樣子。
就算是昨天如此的粗暴對待。
而今,她也像是從未發(fā)生過什么的一般,走近他,用那雙淡然的眸子望著他。
難堪的變成了他,僵硬的坐在那里,無處可逃。
他的所有強勢,所有魅力,在她眼里仿若不值一提。
她的氣息很好聞,她來去自如,情緒收放得當,使他越發(fā)琢磨不透她。
蕭恒坐在那里,只覺得身體越來越僵硬而冰冷。
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想要她,絕不會再放手了。
可……
“蕭恒,我們談談。”
她依舊開口,聲音澀啞,表情淡漠到幾乎什么都沒有,一縷碎發(fā)落在她的眼前,擋住了她原本生動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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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恒望著她失神了片刻,而后點頭,整個夜晚他都在思考,思考她第二天起來會和他說什么,他也不是不可以學著如何和女人相處,甚至于他可以接受她的提議,盡管時間不夠長,彼此了解不夠透徹。
蕭恒抿了抿唇,滾了滾喉頭,聲音同樣澀啞低沉。
“我們結……”
“我兒子生病了?!?
低啞的聲音還不及出口,那頭悠然的女聲便打斷了他的話。
空氣在沉寂了兩秒鐘之后,男人的大腦有短暫的空白,隨即,他僵硬的身體幾乎一點點失去行動的能力。
女人幾乎沒有什么停頓,只是頓了頓,繼續(xù)開口。
“他得了白血病,需要找合適的骨髓,我查了一下骨髓庫,只有你適合,蕭恒,你能幫我嗎?”
話落,薇薇抬頭望他,男人的眼底已然一片冷色。
原來是這樣,原來竟是這樣……
她來勢古怪,不是沒有原因的,她靠近自己,也并非偶然。
所有相遇和溫存有跡可循,不過是女人的精心策劃。
原因,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
蕭恒唇畔的弧度越發(fā)的冰冷,他剛剛還要傻兮兮的對她說,我們結婚吧。
可這一切偶遇和交集不過是一場近乎可笑的交易。
所有狂怒和被欺騙的情緒在胸中膨脹交織,他的聲音冷徹刺骨。
薇薇只是局促的低著頭繼續(xù)說著什么,她也知道這種時候第二天早上不該說這些,可子期的病不能拖著,每化療一次,都會給他造成巨大的痛苦。
“可以。”
男人唇畔的笑近乎失去了溫度,薇薇猛地抬頭望向他,眼底的狂喜絲毫不加掩飾。
“那我們現(xiàn)在就……”
薇薇猛地站起身,興奮的開口,卻聽男人的端坐在原地,冰冷的眸光不帶絲毫的感情望著她,聲音低沉而冷漠。
“做我的情人,直到我玩膩為止?!?
薇薇原本掛在臉上的笑瞬間冷卻,直至最后唇畔的弧度完全的消失不見。
她張了張唇,卻不知說些什么。
她不懷疑蕭恒會答應她,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答應她。
情人……玩膩……
薇薇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的時候,眼底有些微不可覺的濕潤。
“好,我答應你。”
她澀然的聲音像是被拖上岸缺氧的魚兒,蕭恒說不出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可胸口卻絲毫沒有快意的感覺,只覺得悶,無比的悶。
他豁然起身,緩步走近了她,女人低垂著眉眼站在那里,灰蒙蒙的晨光落在她的身上。
短發(fā)擋住了她的臉,讓人看不清神色。
蕭恒望著她,驀地,伸出手一把捏住她那精巧的下巴上,他忽然想看看她現(xiàn)在是個什么樣的神情,是否還是那樣無所畏懼,或者笑著的。
只是隨著手腕的用力,蕭恒徹底的看清了她的臉。
女人的臉很美,溫柔和不乏英氣,她喜歡翹起的唇角洋溢著自信的味道,此刻,她抬起頭,可眉眼卻依舊低垂著,合著灰蒙蒙的霧靄看去,睫翼上似有什么晶瑩在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