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書擎艱難的站了起來,緩緩的摘下帽子,捧在左手,右手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
其他人將衣服蓋在了他身上,也都隨著厲書擎的動作。
那無情的雨水砸在衆(zhòng)人的臉上,誰都沒有出聲,衆(zhòng)人就這麼默默的站在。
“擡回去吧,我去喊嫂子過來。”他聲音有些沙啞。
周圍那悲涼的氣息讓厲爍沁眼淚混合著雨水落在了地上。
“你呆在這裡,我去接人!”厲書擎神色有些疲倦的開口道。
她搖了搖頭,道:“我陪你一起去。”
他並沒有反對,二人上了車。
“他是一個好兵!”沉默的很久,他聲音沙啞的說了一句。
厲爍沁知道他只是需要一個傾聽的人,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他的手。
“我們這些軍人沒有後退的餘地,因爲(wèi)你身後就是國家和人民,我們沒有選擇,只能往前。”他淡淡的說道。
她怎麼能不知道呢?從小受到父親的薰陶,她對軍人都充滿了敬意。
“一會記得安撫一下嫂子!”他疲倦的開口道。
車子緩緩?fù)T诹擞行┢婆f的小區(qū),牆上的牆皮不少地方都已經(jīng)脫落了,看上去有幾分寒酸。
厲爍沁一時間邁不開腳步了,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這一步如此的艱難。
“走吧!”他輕聲的說了一句。
二人就這麼緩緩的向著裡面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的艱難。
在門口站了很久,他們還沒有敲門,那門卻從裡面打開了。
只看到裡面一個打著肚子的女子滿臉的淚水。
“進來吧!”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厲書擎知道她知道了,走進去之後,摘下帽子,行禮之後,這才輕聲開口,道:“肖大哥走的時候,讓我將這個交給你。”
他將手裡的信封遞給了她,那女子沒有接,而是神色呆木的看著外面,那無情的雨水彷彿涼透了她的心一樣。
她眼裡的淚水好像怎麼都流不幹,流不完。
“我每天都在菩薩面前祈禱,希望他
能平安回來,我這些年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我也曾經(jīng)想過讓他離開吧,那裡太危險了,可是他告訴我說,就算他不去也要有人去守護這個國家。”她的聲音平靜的很,但是厲爍沁能看出來,她已經(jīng)傷心過度了。
“嫂子,您保重身體,孩子重要啊!”厲爍沁走過去,坐在她的一邊,輕聲說道。
“對啊,你看我這都糊塗了。”她露出了一個慘烈的笑容,這讓厲爍沁沒忍住,眼淚直冒。
“還有孩子,等孩子出生了,我會告訴他,他爸爸是一個英雄。”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喃喃道。
“您要不要去看看肖大哥?”厲書擎輕聲的問道。
“不用了,我現(xiàn)在身體這麼一個情況,我怕一下孩子也沒了,那就什麼都沒了。”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嘟囔道。
“這是肖大哥讓我留給您的,您拿著,軍部那邊的錢,我會幫您爭取多一些的。”他知道自己唯一可以做的也就只有這個了。
“人都沒了,錢又有什麼用。”她有些無力的說著。
“可是活著的人,還要好好活著,您不爲(wèi)自己考慮,也爲(wèi)孩子考慮啊。”厲爍沁知道這個時刻對她來說很難。
她看了一眼二人,點了點頭。“孩子的名字他都起好了,B超說是一個男孩,叫肖子皓!”
“孩子長大一定會是好孩子的。”厲書擎認(rèn)真的說道。
“我送您去醫(yī)院吧,您一個人在家,不安全。”厲爍沁從她肚子鼓起的情況來看,恐怕已經(jīng)快要生了。
她並沒有反駁,她知道現(xiàn)在需要人照顧,她絕對不能再讓孩子出了什麼問題。
將人安撫在醫(yī)院,又請了看護,厲書擎走在外面,看著那茫茫的煙雨,抽著煙。
她安頓好之後,也走了下來,看著他的模樣,她第一次意識到他也是有情有義的人,只是從來沒有表現(xiàn)出來過。
“她怎麼樣?”厲書擎嗓子沙啞的要命。
“已經(jīng)睡著了,你怎麼樣?”她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他道。
“還好,這已經(jīng)是我送走的第三十七個戰(zhàn)友了。”他有些
艱難的說道。
厲爍沁有些難以置信,這些年他是怎麼撐過來了,每一次都要經(jīng)歷這樣的痛苦。
“我在想將來我是誰送走?”他苦笑了一聲。
“不許說這樣的話。”她上前拉著他的手。
“你捨不得?”他笑的有些難看,很難看。
“當(dāng)然!”她擡起頭,神色認(rèn)真的說道。
他忍不住將她摟在懷裡,喃喃,道:“我會爲(wèi)了你保護好自己,因爲(wèi)我捨不得你難過傷心。”
這話讓她身體一僵,她從來沒有想到他此刻許下了給她一生的承諾。
“我們回去吧。”他有些無力的開口道。
厲爍沁輕聲,道:“我來開車吧!”
他點了點頭,隨著她上了車。
他們並沒有回軍區(qū),而是回到了住處。
厲爍沁知道此時他真的很難。
回到家裡的之後,她想給他熬一些薑湯。
“我來吧!”他看著她那笨手笨腳的模樣,輕聲的說道。
她有些內(nèi)疚,她連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你說你這麼笨,我不放心將你交給別人。”他嘟囔的說了一句。
她想反駁,可是想到他今天經(jīng)歷瞭如此多的事,終究沒有說話。
“早點睡吧,明天你自己照顧好自己,不許亂跑,我要送他最後一程。”厲書擎開口道。
她乖巧的點了點頭,喝了薑湯,這纔打算洗澡去睡覺。
只是等她洗完澡,這才發(fā)現(xiàn)他一個人坐在臥室裡,背對著她,不知道在幹什麼,這一刻她心裡有些刺痛,她第一次見到他如此模樣。
她緩緩的走了進去,陪著他坐在那裡,也不說話。
“我沒事,你怎麼還不睡?”他淡淡的開口道。
“睡不著!”她打著哈欠道。
看著她這模樣,他眼裡露出了無語的神色,都這樣了還不困?
“快去睡吧,我也要睡了。”他淡淡的說了一句。
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不把自己情緒表露出來了,有些心疼的開口,道:“你別太難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