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盧淵也覺得盧淮應該明白。
他疲憊地揮了揮手,示意范氏不要再說了。
范氏溫柔地笑,心里卻把盧淮罵了個狗血淋頭。
蕭桓和夏侯虞進城時,太陽已經有點偏西了。
夏侯有義帶著群臣圍了上來。
天子親自來了,盧淵卻沒有來。
蕭桓和夏侯虞不免有些吃驚。好在是兩人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笑語殷殷,該問好的問好,該請安的請安,沒有讓人看出一點異樣。
夏侯有義給蕭桓和夏侯虞的接風宴設在華林園。
冬天的華林園依舊綠樹蔥郁,若不是寒風吹得人冷颼颼的,還真看不出來現在已是冬季。
和蕭桓同坐一輛犢車的夏侯虞不由笑:“還是建康城里暖和一些,長安城應該已經下雪了吧?”
“嗯!”蕭桓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有蕭備在,那些馬不會有事的。”
這次蕭備沒有和他們一道回建康城,就是因為那些馬——人能夠顛簸,馬卻不能顛簸。
夏侯虞不免有些擔心蕭桓的安全。
蕭桓卻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道,道:“有尹平,還有錢三,不會有事的。”
何況他剛剛打了勝仗,積威之下,不會有人去主動捋其虎須的。
蕭桓親自扶夏侯虞下犢車。
有人上前來和夏侯虞打招呼。
夏侯虞暗暗吃了一驚。
來人四十來歲,皮膚白凈,留著山羊胡須,名叫崔芮,是崔浩的堂侄,崔氏的從兄,新任的崔家家主。
“從前長公主常跟著鄭夫人到家里來玩,”他示好地道,“如今長公主大了,鄭夫人也總是忙這忙那的,很少回娘家了。長公主得了閑,還是要常常和鄭夫人一到崔家去做客才是。”
這才是門閥世家的作派。
不管從前有什么恩怨,此時利益至上,都可以一笑泯恩仇。
之所以記得,也不過是你還沒有那本事讓人忍讓罷了。
夏侯虞想著,情緒就有些低落,強打起精神來和崔芮寒暄了幾句,又迎來范氏的問候。
反正她今天就是應酬人來了。
夏侯虞破壇子破摔,索性什么也不想,一心一意地和那些人契闊起來。
宴會一直持續到了亥時,大家都困得不行了才散。
夏侯虞打著哈欠進了屋,發現內室已經收拾好了,阿良正和她身邊的侍女說著話。
見了夏侯虞,兩人忙上前行禮,恭敬地喊著“長公主”、“大都督”。
夏侯虞訝然,回頭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蕭桓跟著她走了進來。
兩人四目相對,蕭桓好像眨了眨眼睛,隨后又是一副疲倦致極了的模樣,打著哈欠揉了揉眼睛,徑直朝內室走去,好像他一直就睡在那里,現在不過是倦鳥歸巢罷了。
夏侯虞目瞪口呆。
蕭桓已進了內室,脫衣梳洗。
夏侯虞進門就看見了蕭桓寬闊的肩膀和緊實的后背。
她羞澀地忙轉過身去,氣勢也因此弱了下去,想問他怎么會歇在這里,又恍惚間想起蕭桓沒有去襄陽的時候就住在這里了,他如今不過是回到從前,恢復從前的生活習慣而已,她怎么能這么問呢?
不過,蕭桓回來了,就意味著他們得同床共枕。
夏侯虞心里非常的矛盾。
這么多年以來,她已習慣了一個人。現在她床上又多了一個人,她以后做什么事都還得顧忌對方,既不可以想什么時候睡就什么睡,也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可她也不能把蕭桓趕走,一來這段時間他們相處的很好,她總不能翻臉無情;二來這是他的權利,她怎么也得給他幾分面子吧?
猶豫糾結中,蕭桓已經洗漱出來。
見她還愣在那里,他不由皺了皺眉,道:“怎么?你還不梳洗嗎?明天一早我們還要去祭祖。杜女史那邊也要去看一看。還有舅父那里,要一起用個膳……”
總而言之,就是有很多的事要辦。
“哦!”夏侯虞神色恍惚地應了一聲,心不在焉地去了浴房。
蕭桓松了一口氣。
昨天晚上,他看到馬車上堆的箱籠,突然間想起了回到建康城后的同寢之事。
他當時不知道為什么腦子一懵,叫了蕭榮過來,低聲道:“回建康之后在長公主府落腳,你和阿良商量著打理我的箱籠。”
蕭榮眼里精光一閃,立刻笑瞇瞇地應了。
蕭桓事后想起來,總覺得那笑容怎么看都透著些許的詭異。
只是他當時說完之后非常的心虛,有些不自在,沒好意思仔細打量蕭榮的神色,也沒有多想。
現在再回憶起來,蕭桓總覺得蕭榮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不僅如他所想的般把箱箱搬到夏侯虞的內室,還按照他的喜好布置了陳設。
他喜歡半夜起來喝一杯水。
床前的案幾上就擺放了一套蕭家燒制的白瓷茶具。
他習慣睡前看幾頁書。
枕邊就放了幾本他近日來翻看的書。
他習慣靠著床邊睡。
床邊是他慣用的石枕,床內側是夏侯虞慣用的方枕。
蕭桓突然間覺得身體有些發熱。
他不由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雖然知道屋里沒有旁人,他還盡量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上了床。
石枕有點硬,他枕在上面覺得自己人都是僵硬的。
這樣也太不自然了。
還是像往常那樣看書吧!
蕭桓坐起來,靠在床頭看書。
書里寫了什么,他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腦子里卻不由地浮現出在華林園給他接風時的情景。
崔浩死了,把崔家的精神也帶走了,新任的家主崔芮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這段時間都不會鬧什么妖蛾子,可以不管了。
盧淵不在,大家好像都放松了不少。
夏侯有義一直挨著他說話,謝丹陽從頭到尾也沒能和他單獨相處,幾次在他面前欲言又止。
鄭芬又喝多了,在酒宴上放浪形骸,還是柳冰看不下去,叫了謝逾,把他給拖了下去。
不知道謝丹陽要和他說什么,他還得找個時間單獨見見謝丹陽才是。
思忖間,夏侯虞洗漱完回了內室。
內侍們簇擁著她,或幫她梳頭,或幫她涂抹香脂。
蕭桓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強迫自己把目光落在了眼前的書上。
時間仿佛變得極長。
蕭恒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香風撲鼻,夏侯虞走了過來。
她的枕頭被放在內側。
夏侯虞習慣睡外側。
她看著正認真地看書的蕭桓,想了想,還是去了內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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