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時分,知了在樹上嘈雜地叫著,讓人的心情煩躁不安。
路邊的梧桐樹沒有精神的打著蔫,雖然已是傍晚,但空氣中的燥熱絲毫沒有減少。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走在路上,耷拉著頭,書包帶鬆垮垮地在肩上,顯得精神萎靡。
“天晴了,天晴了,下雨了嗎?沒有。”旁邊的小孩用稚嫩的童音叫著。
女孩在喧囂聲中低頭跑開,引來後面的一片鬨笑。
狠狠地撞開門,又狠狠地把它關上,天晴朗用力地把書包砸到沙發上,泄氣地坐了下來。
“寶貝,回來了啊,今天怎麼這麼早啊?”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出現在客廳中,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讓人十分想接近。
天晴朗撇撇嘴,沒有搭理媽媽。
“哎?我們家小晴回來了啊。”罪魁禍首終於出現了,將近四十歲的人,卻笑的那麼可愛,普天之下能做到這點的,恐怕就只有傳說中的天老爸了。
“不要叫我小晴。”天晴朗扭過頭,憤怒地瞪著他。
天老爸笑瞇瞇地走過來,坐到天晴朗的旁邊:“怎麼?又因爲名字被別人笑話了?”
“你知道還問?”天晴朗眼中冒出巨大的火花,“我不管,我要改名。”
天爸爸搖搖頭:“不可以哦,我說過的吧,你的名字預示????”
“預示一生。”天晴朗不厭其煩地接過話,“每次都這麼說,你煩不煩啊。”
抱起雙臂,一副不改名絕不罷休的樣子,天晴朗等著老爸的回答。
天爸爸不急不忙地摸著天晴朗的頭:“小晴,名字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很重要的東西,很多人說名字只是一個代號,其實不盡然,名字還是人存在過的證明,幾百年後,人們也許會不記得你的樣子,但會永遠記得你的名字。”
天晴朗認真地看著老爸:“真的嗎?我的名字也是怎麼重要嗎?”
天爸爸點點頭,鏡片中閃爍出慧黠的光芒:“當然,你的名字是很特別的,它將預示你的一生,總有一天你會得到日月的守護,一切都將揭開,命運的轉輪會繼續運轉。”
天晴朗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卻沒有注意到天爸爸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的目光,他悄悄和天媽媽打了個Ok手勢,表示女兒再次被搞定了。
就這樣,可憐的天晴朗被同樣的理由騙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高中畢業。
“可惡的老爸!”
“哎喲!”
天晴朗從牀上彈了起來,卻把被子上的日曜踢到了地上。
“怎麼會做這種夢啊?”天晴朗搖搖頭,努力把老爸狡猾的樣子從頭腦中過濾掉。
“女人,你幹什麼啊?”狐貍模樣的日曜從地上爬了起來,摸摸鼓出一個包的頭。
天晴朗擰著它的尾巴把它提了上來:“沒什麼?做了個噩夢。”
日曜用腳撓撓頭:“很恐怖嗎?”
天晴朗腦海中閃現出老爸賊笑的樣子,無力地扯扯嘴角:“是啊,很恐怖。”
日曜摸上天晴朗的頭:“乖,不怕不怕。”
淺淺一笑,把它放到被子上:“睡吧,明天還要到凌霄說的地方去調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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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梧桐樹遮出大片的陰涼,在樹葉的掩映中,露出西餐店招牌,很有幾分意韻。
“就是這裡了。”天晴朗看著凌霄特地畫的地圖。
日曜仔細聞了聞:“外面沒什麼味道,要進去聞聞才知道有沒有鬼。”
“凌霄怎麼還沒來?”天晴朗四處張望著。
“在那裡。”日曜眼尖地找到了凌霄的所在,並招了招手。
凌霄停好車,快速地跑了過來:“不好意思,今天有很多事,我還怕你們找不來呢。”
日曜撇撇嘴,擺了個很酷的表情:“她是路癡,我又不是。”
“日曜。”
“好了好了,我們進去吧。”凌霄趕忙把一觸即發的兩人拉開。
“先進去,等回去我再跟你算帳。”
“誰怕誰啊。”
“哼。”
某兩人自說自話地走了進去,一路上還不忘吵吵鬧鬧。
被遺忘在原地的凌霄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慢慢跟了上去。
“哇,好香啊。”一進餐廳,日曜就流出了口水,眼冒金光地走向盯著廚房。
及時地拖住日曜的頭髮,朝吃驚地餐廳衆人尷尬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他比較貪吃。”
“沒事沒事,小張,上菜。”說話的是五十歲左右的餐廳經理,微胖,有些禿頭。
羞恥地看看蹲在桌上大嚼的日曜,天晴朗扭頭望向發呆的衆人:“你們能跟我說一下具體情況嗎?”
“好。”老闆點點頭。
“我們西餐廳開業已經有好幾年了,凌先生在這裡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可以說是這裡的老闆,大約兩個星期前發生了怪事。”說到這裡,老闆頓住了,“小張,那天是你值班,你來說一下具體情況吧。”
“好。”叫小張的服務生點了點頭,站到了天晴朗的面前,“那天晚上是我值班,主要是防止有竊賊進入經理室和廚房,大約8點左右我巡邏了廚房,裡面一片正常,可就在我巡邏其它地方回來的時候,大約8點半左右,廚房被竊了。”
“被竊了?”天晴朗皺了下眉。
“是的。”小張點了下頭,“奇怪的是門窗都沒有任何破壞的痕跡,就好象犯人還在內部一樣,於是我連忙打電話叫來了人,可是找不到任何人或動物。”
“動物?什麼意思?”天晴朗注意到問題所在。
小張想了一下:“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有這樣的感覺,那些食物的殘骸根本不像是人類吃過的一樣。”他的目光突然一窒,停在了日曜的身上,“就像那位先生吃過的一樣。”
“小張。”老闆及時出言阻止,“不好意思,他不是故意的。”
天晴朗搖搖頭:“沒事,和日曜一樣是吧,他就是這副德行,不用介意。”
小張紅了臉:“這還不算什麼,最詭異的是錄影帶。”
“錄影帶?”凌霄終於開口了,“對,我記得這間餐廳裝了不少攝像頭。”
老闆點點頭:“是的,我聽說這件事之後,立即調查了當天的錄影帶,可是廚房當晚並沒有人進入,那些食物憑空消失了,就像被一個隱形的人吃了一樣。”
“隱形人?”凌霄問道。
“是,因爲那些食物不是一下就消失了,而是一點點的被吃掉的。”小張接著說道,“我們害怕錄影帶是被別人做了手腳,所以特地請專家來查看,結果一切正常,沒有做手腳的證據。”
“我知道了,這種事只發生了一次嗎?”天晴朗問道。
老闆苦笑著:“如果只發生了一次,就不會這麼多麻煩了。從那以後,每天都會丟東西,剛開始他只是夜裡在廚房偷東西吃,可現在,大白天他就出來,還從客人的面前偷東西。”
天晴朗想象著客人看著食物在面前消失時目瞪口呆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那一定很有震撼效果。”
凌霄推了天晴朗一下,示意她不要笑了,老闆的臉已經皺成一團了。
“好了。”天晴朗忍住了笑,“日曜,我們到廚房去看看吧。”
“噢。”嘴裡塞滿了東西的日曜模模糊糊地答應了一聲,從桌上跳了下來。
天晴朗伸出手溫柔地擦去日曜嘴角的食物殘跡,拉著他走向廚房。
衆人奇怪地看著凌霄,原來不是老闆的女朋友啊!
凌霄第二次的苦笑了:既然是命運,那麼,就在還能看見她的時候,努力地看著她,以後,那麼多的時光,可以慢慢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