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坐在飛機上,腦海里是段振騏那天賴皮的樣子。
她和他認識,大概是兩年前的事了。
商界的地產大亨蕭正德過生日,父母應邀出席,爸爸臨時要去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變成尚清陪媽媽一起去。
那天她穿了一件綠色的晚禮服,墨綠的裙身,光滑平整的絲綢面料,胸前有一朵淺黃的花,隨意的飄著幾根帶子。
本以為只是陪媽媽來參加一個宴會罷了,不料此宴會盛況空前,幾乎出動了整個上流社會。
到處都是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可能是尚清選錯了衣服,大家大多是鮮艷的亮色居多,也有低調的銀色和純潔的白色,唯有她是綠色的,在眾多艷麗的名媛中,有一點點的“醒目”,因此大家紛紛轉頭看她,然后低頭接耳議論一番。
不太喜歡這種“萬人矚目”的感覺,尚清發現只有后面的花園人少一點,便提起裙尾,悄悄溜到后花園去。
花園里有一個泳池,泳池邊是一張白色的茶桌,配幾把同款式的座椅。
一個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坐在其中一把座椅上,翹著二郎腿,很有氣質,但是淡漠的表情,很難以接近的樣子。
高跟鞋穿久了,腳有點痛。
如果她去借坐一下,他應該不會把她趕走吧。
尚清忐忑的走過去,盡量安靜的坐在氣質男士的對面距離他最遠的一張座椅上。
他聽到動靜,轉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及其淡定的上下打量她一番,淡淡的問:“你就是那抹綠?”
想起剛才進來的時候,跟著媽媽先向壽星蕭叔叔道賀,蕭叔叔開玩笑說她是“萬花叢中一抹綠。”引得在場的人都大笑不已。
但是他這樣問,未免有些無禮,尚清淡淡的回一句:“我叫林尚清!”
他像是意外她的回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尚清不卑不亢的迎上他的目光。
對面的男人突然失笑。優雅的起身走了,磁性的聲音傳來“我叫段振騏!”
眾所周知,蕭家有四個孩子,一男三女,以英姿颯爽排名,分別是長子蕭英、長女蕭姿、次女蕭颯、**蕭爽,其中蕭英最大。雖然只有次女蕭颯是親生的,可是蕭正德品行秉正、剛直,無論親出還是領養,均一視同仁。
傳說,蕭家的三個女兒中要數蕭颯最漂亮也最有性格,蕭英最有氣場。
人潮一陣騷動,一個氣質淡漠的男子和一個身著桔紅色長裙的女子優雅步入客廳。
尚清一眼便認出來,那個男人,是段振騏!
媽媽靠近她,指著段振騏說:“看見了嗎?那個高高瘦瘦的男子就是你蕭叔叔的養子,蕭英,旁邊那個女子是蕭叔叔的長女,蕭姿。”
如傳說中的那樣,蕭英,的確筆挺、英氣。劍眉下卻是一雙淡漠的眼睛,鼻梁高挺,很帥。沉穩、剛毅中帶著淡淡的疏離,真的很有氣場。可是他為什么告訴她他叫段振騏?
尚清正不解間,蕭英突然的看向了她,尚清心跳剎那間不知為何突然快了一下,人很多,不一定是看她的,忙加安慰自己,轉身,在人群中搜尋媽媽的身影。
放起了舞曲的音樂,大家紛紛走動起來,尋找各自中意的舞伴,不喜歡這種交際場合的尚清低頭向正在和人交談的母親走,剛剛聽到旁邊的人說,蕭颯和蕭爽一個在外地出差,一個在國外讀書,一時都趕不回來,心里微感遺憾,本來興趣不大,媽媽說蕭颯的性格和自己很像,才想著來一睹風采的,她竟然不會出現了!
想和媽媽說一聲自己到車里等她,突然發現大家都把目光轉向了她,疑惑的向后轉身,淡漠的蕭英,目標明確的朝她走來!
不清楚他要干什么,尚清呆呆的站著。
幾秒鐘后,他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可以請你跳支舞嗎?”比之花園里的待遇,這次要禮貌紳士的多。
可是剛才不是有個漂亮的女孩子站在他的身邊嗎?難道不是舞伴?
雖然表情淡漠,可是態度很是紳士。古銅色的皮膚,指節修長。他耐心的等待著。
尚清看著他伸出來的右手,不好拒絕。大大方方的一笑:“可以!”
到底不是普通家庭出來的,蕭英淡漠的外表下舉手投足都透著涵養,舞步精湛。
“你不是叫蕭英嗎?為什么在花園……?”
“我有兩個名字,本名叫段振騏,但是今晚在這里,叫蕭英!”
尚清想起藍欣說過,蕭英是蕭叔叔的養子,想必段振騏是他親生父母給起的吧。
蕭英輕輕的攬著尚清的腰將她平穩的帶起來,漂亮的完成最后一個動作。
聚會結束,尚清和媽媽一起向壽星蕭正德辭別。
看到站在一邊的蕭英,剛才才跳完舞,不打個招呼說不過去,尚清沖他微笑點頭。
自信剛毅的蕭大少爺的淡漠、疏離在圈內是出了名的,尚清沖他點頭只是出于該有的禮貌而已,她并不認為一支場合中平常的舞,就會被殊待。更何況他是那樣的驕傲。
可是他的反應大出她的意料,淡漠的唇邊居然蕩開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淡淡的,雖然不知其具體含義,但是可以感覺到那是一個善意的微笑,帶有友好。
令人晃神。
理智回來,雖然會被他的優秀晃了眼,但是他不是她的那個人,尚清清楚的知道。
自從從蕭叔叔的壽宴回來,每天都會有一束匿名的鮮花送來,999朵玫瑰,出手極是闊綽。
尚清早早的等在門口,送花的是花店的工作人員,尚清問他是誰讓送來的,小伙子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女士,我們不能泄露客人的信息。”
既然送花的人不著急露面,尚清也不急,刻意的忽視門口的花束,置若罔聞,打算糊涂到底。
可是蕭英沒給她裝傻的機會,出色的男人搬到了金陽小區,和她成了鄰居,他搬來的那天,剛好趕上尚清下班回來,遇見了,依舊微笑點點頭。心里卻知道情況開始不妙了。
他回以淡笑。“你好。”
“你好。”
每天999朵鮮艷的玫瑰,依舊準時的放在她的門口。時間久了,處理這些花也是個問題,樓下公園的老奶奶說:“姑娘啊,這花太嬌貴,賣不完就枯萎了,都可惜了,快勸勸男朋友,快別買了,糟蹋東西……”
必須要制止了。
電影里陽光大膽的男生追女孩常用的手法,可是放在淡漠、清冷的蕭英身上,似乎……有點令人不確定。
為了避免某人送錯的可能性,尚清寫了一個標牌掛在門外:一科,親愛的,我愛你!落款,林尚清。
寫的這么明顯,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樣,那么他應該會知難而退了吧。如果不是自己也可以全身而退。
只可惜,對方的勇敢要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第二天,玫瑰依舊,并且多了一個抱花的人,段振騏斜倚尚清的門框,見她開門,站直了身體,淡淡的看她一眼“還記得我嗎?”他一手抱花,一手很酷的插在褲子口袋里。
當然記得!
尚清的直視讓他那顆強大的內心終于也開始感到不好意思,抿笑著轉了一下頭,只是一下便又自信的直視她“我叫段振騏,又名蕭英。”
因為心中已有主意,所以尚清很坦然。
“玫瑰的主人叫段振騏!”
她猜到了,只是已經說了有男朋友了啊,難道沒有看到。
尚清再次提醒的低頭看看身旁的牌子,一科,親愛的,我愛你,林尚清。字體很大很清晰嘛!“不好意思啊,我弄錯了!”
“你弄錯什么了?”
“……”
他的眼睛里笑意一點點暈開,成功的把控住整個局面。本來她是主控方的,突然間氣場轉換,優雅和淡定臨時請假,尚清不批,它們擅自走了,叫都叫不出來。
只能盡量表情鎮定的選擇第三十六條計策“不好意思,我要去上班了!”
蕭英伸手擋住她“你要躲到什么時候?”
不是躲,是委婉的拒絕,既然你有意裝傻,那就只好明明白白的說清楚了。“……你能看上我,莫大榮幸,可是很遺憾,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尚清說的堅定認真。
“孫一科?”從始至終他看都沒看那張卡片一眼,這種無視令尚清微感不快。
“對!”
“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合適!”
“對不起,合不合適您說了不算!”太多人不贊成她們,尚清最煩這樣的言語,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盡量說的客氣。
“林尚清,就算真話很傷人,我還是要告訴你,你們不合適!你的光芒會刺傷他!”
你說的不算!雖然知道他說的就是自己不愿意面對的事實,可是尚清不想接受。
從此有了冠冕堂皇的拒絕理由:此君太目中無人。
理直氣壯的無視著他所有的感人至深,所有的癡情和體貼。
深夜路虎默默的護送回家,情人節的匿名精美禮物,出差遭遇小偷洗劫,危難之時“剛好碰到”他,鮮花和各種禮物只是送到家門口,從不用輿論來向她施壓……時間久了,逐漸接受現實,接受真話,不再反感他。
只是她沒有辦法離開孫一科。不想因為他消沉就離開他。同時感覺對不起段振騏,無數次說過讓他放棄,可是他堅持“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話說三遍淡如水,態度他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輕易放棄罷了,尚清不再將拒絕的話當面說出來,有些時候會覺得其實他們真的是一種人,定下一個目標,便勇往直前,從來不會輕易的放棄,比如段振騏對她,她對孫一科。
她曾經一心想著將孫一科從黑暗里給拽出來的,想過只要他一句話,她會毫不猶豫的嫁給他,只是他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