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恐怖的氣息,讓所有人都膽戰心驚。
連嬴無忌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這……最起碼是妖王。
而且是兩個。
單從能量體量,比之前見到的凰女都要恐怖很多倍。
羋鐸面部一陣抽搐,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看向嬴無忌道:“無忌!隨我前來,準備死戰了!”
“是!”
嬴無忌立即應聲,這回是真的不能拖了。
要是再看這些逼表演,遲早要看出事。
之前就聽說這次妖族潛入中原的一共有三個妖王,之前進鯤鵬之尸只見到凰女一人,這次終于見到另外兩位了。
不再遲疑。
直接跟著羋鐸進入了城里。
城外。
局面也到達了千鈞一發之際。
南宮陵看著天外,驚駭欲絕,妖王這個級別,對應的是人族和悟神境和圣人之間,但看現在,戰斗力絕對要比普通悟神境要強很多。
兩個妖王,一個氣息凌厲如刀,另一個血氣浩瀚如海。
南宮陵一直都認為自己即便放在悟神境當中,戰力都能排到前三,但面對這兩個妖王,屬實有些心驚膽戰。
硬著頭皮有的一打。
但必勝的把握,那是一點也沒有。
而且現在他正身陷前所未有的困境,甚至連跟他們一戰的資格都沒有。
兩萬血甲拼死保護那些少爺兵,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毀掉了一半,爆掉的都是他的本命精元,就是為了保住這些周王室的未來,可任他拼了命的保護,少爺兵們也死傷了近半。
連尸體都留不下,直接被路過的妖吞了補充能量了。
南宮陵隨手洞穿了一個妖軀,目眥欲裂瞪向南宮燕:“妖王已經來了,快放開一道口子讓我們進去,不然……”
“不然怎樣?”
南宮燕笑得很神經質:“不然你們就死了?那不是大好事么?”
在姬峒的授權下,四萬黑甲軍團都聽從她的號令,作為第二道防線的骨架,只要她不點頭,這道防線就密不透風,任誰都不可能闖進去一步。
南宮陵滿嘴鋼牙都快咬碎了,凌空一攝就把遠處的南宮羽揪了過來。
“羽兒,快勸勸你妹妹!”
“……”
南宮羽跟南宮燕對視了一眼,目光飛快移向了一邊,雖然明知道這是鏡影,但也是南宮燕意識的真實投射。
那股恨意無比真實。
他不敢直視南宮燕的眼睛,提起公闕劍便重新扎入了妖堆,只留下一句話:“父親!孩兒覺得還能再戰,人族存亡,當傾力相赴,死就死吧,不必求人!”
“混賬!”
南宮陵大罵,憑借父子倆的修為,當然不必當心身隕。
可失去了這些寶貝疙瘩,父子兩個還怎么在周王室立足?
真是混賬!
老夫上輩子究竟做了什么孽,竟然生出這等賤種女兒和孬種兒子。
“呸!”
他啐了一口,神色冰寒地瞪了一眼南宮燕,也轉頭殺向了妖群。
這次周王室的精銳兵力,恐怕留不住多少了,至少要把南宮家的土德之軀保下來。
“哼!”
南宮燕冷哼一聲,并沒有追上去。
她恨南宮家,但現在不是痛下殺手的時候。
失去這些精銳,南宮家地位必定一落千丈,這可比殺了南宮陵都難受。
何況。
過一會兒,她未必沒有機會殺南宮陵。
至于現在。
她遙遙地望向天邊,這次是幫姬峒立威的。
經此一役。
黑甲軍團必定聞名于世。
這種連通四萬強者的秘法強悍無比,整體戰斗力至少飆升三倍不止。
方才程度的妖潮。
便是持續三天三夜,她也有信心擋住。
但這兩頭妖王……
“唳!”
一個蒼涼的鶴鳴聲從遠處傳來,頗有仙韻,卻又如同尖椎一般刺得人腦袋生疼,仿佛同時扎入了數萬尖針。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只翼展數丈的白鶴從血月的方向盤旋而來。
每一次扇動翅膀,都會掀起一陣狂風,讓人有一種瑜城三面的山都會被掀翻的感覺。
不過好在瑜城的山沒有倒。
可是那兩只鶴爪抓著的東西,卻讓無數人膽戰心驚。
是一只蟲子。
準確說是一只體型龐大如樓宇般的肉蟲,碩大的體型,甚至能激發人的巨物恐懼癥。
肉蟲體內血氣澎湃,在月光的映襯下,完全就是一個血囊。
白鶴的體型和不小,但在血囊的上方,顯得分外不起眼。
這幕場景。
看得姬峒也是眼皮狂跳。
妖王!
蟲后!
蠱娘就是蟲族,雖然跟眼前的蟲后不同族,但手法卻相當接近。
蟲后來了還能干什么?
產卵啊!
姬峒盯著蟲后的滿腹的血氣,感覺頭皮有些發麻,莫非鯤鵬胃里的血氣,全都被它吞了?
妖王級別的蟲后,有這么恐怖的血氣支持,能爆發出何等的戰斗力?
他還沒來得及多想。
白鶴便已經抓住蟲后懸浮在了天空。
隨后,蟲后尾巴一甩,天空便掉下一顆顆碩大的卵。
還未來得及落地,便直接在空中裂開,化作渾身披甲蟲翼如刀的飛蟲,旋即結成群,遮天蔽日席卷而來。
猶如壓城的黑云。
醞釀著一道道靛藍色的火花。
轉眼之間,就化作漫天雷光以及焚城烈火砸了下來。
如此恐怖的威勢下。
就連南宮燕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
“列陣!”
一聲令下。
黑甲軍團瞬間結陣。
爆發出一陣陣凌厲的劍氣,轉瞬間就斬斷了無數蟲尸,嘩啦啦從天上墜落。
可是雷法與火攻,也讓他們叫苦不迭。
而且另一頭。
另半部分落地的蟲卵,也已經融入到地上的妖尸之中,方才已經陣亡的妖尸,居然一個又一個挺起了身體,悍不畏死地沖了過來。
壓力陡然暴增!
她忽然感覺,剛才還認為堅不可摧的防線,好像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堅固。
而姬峒,也意識到不妙。
抬頭望去,正好與鶴妖四目相對。
他神情陰晴不定,心中天人交戰,不知此時該不該出手。
而白鶴妖王也沒理他,就和另外幾個大妖靜靜地呆在蟲后身邊,絲毫不給別人進犯的機會。
……
城內。
嬴無忌抬頭望去,忍不住爆了粗口。
“臥槽!滿天都是比多獸?”
這密密麻麻的,他人都麻了。
揉了揉頭皮,轉身跳上點將臺。
臺下,白家軍以及三萬羋姓宗室精銳早已列陣就緒。
臺上,楚國的高層也都已經準備就緒。
現在城外的局勢相當惡劣,已經容不得他們劃水休養了。
羋鐸等嬴無忌進來,當即朗聲道:“話不多說!一刻鐘后,楚國大軍全部出城,便是死了,也得死到城墻外面,羋驊聽令!”
“羋驊在!”
一個跟羋鐸長相有六分相似的中年男子站起身,他呆著半張面具,面具下的半張臉已經被毒液腐蝕,導致整張臉都不能做出任何表情,身上也滿滿都是尚未痊愈的傷口,不少地方都滲出了暗紅色的鮮血。
但他聲音洪亮,渾身都是戰意。
羋鐸沉聲道:“此次出城,嬴無忌為主將,你為副將,宗室三萬精銳,全都聽從嬴無忌指揮!”
“羋驊聽令!”
羋驊回答很干脆,他不知道嬴無忌實力如何,但若讓他帶兵,他沒有信心。
朝下面望了一眼,這三萬都是宗室的精銳,但現在卻看不出精銳的樣子。
銳意。
被磨鈍了很多。
此次大戰,關乎楚國安危,若楚國顓頊印破了,整個楚國都會活在妖巢的輻射下,國運徹底被斬斷。
應該拼命!
羋鐸的這個命令,他沒有意見。
一旁屈景昭三家主將卻齊齊面色一變。
屈儀阻止道:“陛下不可!嬴無忌年齡才多大,還未打過仗,把我們楚國精銳交給他,跟送他們去死有什么區別?”
“哦?”
羋鐸聲音冰寒:“原來戰場上是以年紀論英雄,在場能上戰場的應當就數你屈儀年歲最長,這么說來屈愛卿應當是我們大楚第一猛將了?”
屈儀連忙說道:“不敢,只是這嬴無忌……”
“哼!”
羋鐸怒喝一聲,一掌便把桌子拍成齏粉:“吾兒無忌天下無敵!你等庸碌無能之輩,自己打不了勝仗,還敢妄圖拖垮我們大楚第一猛將?若你們覺得嬴無忌不行,等會你帶兵沖最前面!”
屈儀趕緊噤聲,再也不敢說話。
再說話就該送死了。
另外兩人也緘口不言。
羋鐸冷哼一聲,旋即看向嬴無忌:“無忌!這三萬精銳可夠?”
嬴無忌拱手道:“回義父,無忌還能再帶六千!”
這是他估算自己殺伐領域能覆蓋的上限。
“好!”
羋鐸轉身看向臺下:“屈景昭三家,各自抽調兩千精銳,并入主攻隊伍之中!”
話音剛落。
“陛下,不可!”
“陛下,不可!”
“陛下,不可!”
三道聲音齊齊響起。
屈景昭三家主將齊聲阻止。
他們從來不認為自己這邊能打贏,就算出城,也只是為了能夠壯烈些,以楚軍現在的戰力,根本無法左右戰場的形勢,勝負手還是要看姬峒和周天子那邊。
打輸了,楚國崩盤。
打贏了,各回各家。
他們不認為嬴無忌能夠逆天改命,他就算再強,也只是一個人,一個兵人境如何帶兵創造奇跡?
但這個人又很勇,光是那招從天而降的槍法就十分提氣。
萬一被他混了一個勝仗,豈不是就把威信給立住了?
屈儀這回直接無視羋鐸凌厲的眼神,拱手說道:“陛下信賴嬴無忌,愿將他奉為主將,吾等一點意見都沒有。但屈景昭三家的軍隊,都是我們的族中子弟。
昔日發兵之時,我們曾向族中許諾,對族中子弟性命負責,便是送死也當我們帶著一起送死,又豈能假手于人?
末將不才,卻仍保有死戰的血性。
這重擔!
當由末將擔著!”
景昭兩家主將齊齊附和。
“末將附議!”
“末將附議!”
這番話聽起來慷慨激昂,只是背后的動機實在令人不恥。
羋鐸看了看點將臺下,屈景昭三家同樣萎靡的士氣,感覺愈發齒冷。
這些人。
真的是寧愿送死,也不肯將自己手中的權力假手于人啊!
“三位將軍肯如此對族人將士負責,我深感佩服,不過你們愿意為他們性命擔責,卻沒問過他們愿不愿自己為性命擔責。”
嬴無忌忽然笑了笑,大踏步走到臺前,聲音無比洪亮:“諸位!自我介紹下,我叫嬴無忌,雖初來楚國,卻有振興人族之抱負,大家對我不熟,但應該知道我實力很猛。
多的不敢保證。
但我敢說,跟我一起出城,便有揚名立萬力挽狂瀾的希望。
便是敗,嬴某也能保證大家是身浴熱血站著死的!
今日是楚國妖患,別國將士尚且能勇猛殺敵。
大楚將士又豈能甘居人后?
我的承諾已經擺在這里了,愿意跟我走的,請自行排在主力隊列之后!”
屈儀頓時怒極:“嬴無忌,這里何時有你說話的……”
“屈愛卿!”
羋鐸聲音陰沉:“過了吧?便是屈景昭三族子弟,也是我們大楚將士,難道有你們橫亙在前,他們連加入主力陣營的權力都沒有么?”
“末將不敢!”
屈儀心中憤怒,卻不敢反駁,只是冷冷地朝下掃一眼:“既然如此,想要加入主力陣營的,就去吧!”
他目光很冷,看得屈氏一族將士心頭發冷。
士氣本來就萎靡不振的他們,面對此等妖潮早已麻木,大多數人只能隨波逐流。
本來就難以重燃的戰意,被屈儀的目光一掃,就又沉寂了下去。
除了一些本身性格就比較剛烈的,絕大多數人都選擇了沉默。
屈景昭三家的陣營,只稀稀拉拉撥過去了四五百,連六千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雖說決定要剛。
但士氣只能算是一般。
畢竟妖潮有多么兇猛,他們再清楚不過。
嬴無忌再強,也只是一個人,兵將都尚未磨合,又有多強的戰斗力?
雖說傳聞中白家很強,但上戰場的也不過四千,而且那些所謂的白氏門徒一個個長相稚嫩,一看就是新兵蛋子,又能有多強的戰斗力?
這樣出去,依舊是送死。
無非就是多了一絲變數。
這絲變數。
很小。
但卻是他們這些殘兵敗將最后的浪漫。
嬴無忌也沒有生氣。
只是朗聲笑道:“好!想不到屈景昭三家仍有勇士,既然這樣,我們一起出城!”
說罷。
直接從點將臺上躍下,穩穩地落在了赤兔馬上。
長槍一指。
“出城!”
……
城墻上。
姬峒的眉頭已經鎖死了。
他已經看透了那蟲后的路數,總共就產兩種卵,一種在天空雷火覆蓋,威勢極其強悍。
另一種攜帶大量的血氣,強行粘合地上的妖尸,相當于無限復活。
只要母蟲腹中的血氣沒有熬干,戰場上的妖潮就不會有任何衰退。
很棘手!
他覺得這等情況,自己應當強殺母蟲。
但那只鶴妖給他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此鶴戰力不會低,自己一旦騰空就會立刻面對兩個妖王的夾擊。
一旦神通無以為繼。
南宮燕帶領的黑甲軍團就會頃刻潰敗,一旦妖潮推倒城墻,必能破掉城中法陣,顓頊印一破那就什么都沒有了。
如果繼續在城頭維持神通,這黑甲軍團或許還能……
好像守不住了!
妖潮的沖擊一波又一波,每一波都是最強的攻勢,短短一炷香的時間,便發動了九波沖擊,并且沒有絲毫衰落。
南宮燕帶領的黑甲軍團,雖然看似牢不可破,卻也在這一波波沖擊中愈發萎靡。
姬峒麻了。
時隔多年,終于有一縷絕望的情緒,在心頭滋生蔓延。
他怎么都沒有想到,在鯤鵬血潭的作用下,這波妖潮居然來得這么兇悍。
他甚至懷疑,這血潭里面不止有中原境內的妖血,很可能妖域的大妖都送血過來,為的就是這一戰破開顓頊印。
但自己,卻托大把它們全都放了出來。
這顓頊印一破,最多只要寥寥幾年,妖族就會大舉進犯中原,以如今的人族根本無法抵抗。
這么短的時間,自己的新秩序根本無從談起。
而這一切。
都是嬴無忌曾經阻止過的。
若是再來一次。
他還是會兵行險著。
但并不妨礙他現在后悔。
他抬起頭。
感覺一陣胸悶,他清楚地知道破局的點在那里,但這種顧頭不顧腚的局勢,讓他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最多再過一炷香的時間。
黑甲軍團的第二道防線就會徹底崩潰。
“這……”
姬峒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臭煞筆,知道后悔了?”
話音剛落。
城門大開。
三萬多大軍飛快涌出列陣。
嬴無忌坐在赤兔馬上,轉身看了姬峒一眼,沖他豎了一個中指:“還愣著干吊,去干那個蟲后啊!”
姬峒神色難堪:“我只要一走,第二道防線極易垮塌……”
“有我在,不會垮!”
嬴無忌聲音無比自信。
這一聲,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遠遠地投了過去。
只是看到嬴無忌身后除了幾千白家軍之外,就只剩下了三萬楚國的殘兵敗將,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
他們在戰場上打得太慘,早就沒了嘲諷的心情。
但還是感覺無比荒謬。
嬴無缺都有些憋不住了,抹了一下臉上的血,遠遠喊道:“王弟,這節骨眼你沒跑路,敢過來送死,我佩服你是個爺們。但就你們白家這些人,真不夠看的。”
他可太清楚白家的實力了,被嬴越兵不血刃全部拿下,雖然這里面有白擎設計的因素,但白家的平均實力,最多也就是跟周王室直屬衛隊差不多,最多勝一個心態和經驗。
但他們能上戰場的只有一千人不到。
剩下三千多頂著白家軍的名頭,雖然都算是精銳,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新兵蛋子,打過的仗絕對不超過兩場。
加在一起,只有周室直屬衛隊數量的十分之一多一點。
拿頭打!
還有楚國那三萬士氣都被打沒的廢柴,這確定不是湊數的么?
這些士兵單拎出來,實時的戰斗力甚至不如吳國帶來的五千將士。
其他各國看來,目光也皆是如此。
姬峒本來就有些焦慮,被嬴無忌這么一說,再好的脾氣也不由譏嘲道:“你若是想死戰,那便死戰,拿命相搏或許有一線生機,但莫要因為自大,毀掉我們的第二道防線,只憑你們這些人,還不值得我自掘墳墓。”
其他眾人沉默不語。
對姬峒這番話,心底已然認同。
就算白家人再強,就這么一點人,難道也能逆天改命?
除非你們能把楚國這些被打斷腿的廢物當白家人用。
不然你嬴無忌就算是最強兵人境。
也最多只能算一柄尖刀。
尖刀可斬敵,卻破不了千軍萬馬,更斬不盡這妖巢。
但……
敢于送死已經是勇氣可嘉。
這般情境下,算是出來給我們陪葬吧?
雖然他們此來瑜城各懷心思,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便只有跟瑜城共存亡一條路能走。
若是妖巢當前當逃兵,那可是會被天下諸國戳一輩子脊梁骨的。
絕望之中。
聽到嬴無忌在這胡言亂語。
眾人感覺既欣慰又荒謬。
估計頭一次打仗就遇到如此令人絕望的妖潮,早已心智失常了吧?
然而。
嬴無忌目光甚是清明,一點都沒有心智失常的征兆。
只是淡淡一笑。
右手探向了懷中。
取出了一把黃豆。
眾人:“……”
他們愣了一下。
咋?
你想表演一個撒豆成兵,快別開玩……
“嘩!”
黃豆漫天,等落下的時候,便已經是一萬精銳。
身材精壯,氣完神足,比起剛才南宮陵的可分毫不差。
眾人:“……”
嬴無缺:“???”
姬峒:“???”
羋鐸:“……”
他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這這這……這怎么看都是一個完整的神通啊!
不是說我義子才剛剛突破兵人境么?
這撒豆成兵怎么回事?
南宮陵的絕技。
為什么會被他全數掌握?
姬峒眼角也劇烈地顫了一下,不少人在突破兵人境之前就能神通入門,但突破兵人境直接跳到悟神境的卻從來都沒有,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只憑胎蛻境的身體喝靈魂強度,根本就達不到完全領悟神通的強度。
但這嬴無忌……
悟神境!?
他心頭頓時一抽一抽的。
完了。
拿捏不住了。
然而嬴無忌的動作還沒有停止。
他全身真氣迸發,頓時散發出數萬條絲線,將連帶傀儡的四萬多人丹田完全串聯,絲線凝匯成經脈一樣的東西,轉眼間四萬多人就變成了一個整體。
姬峒:“???”
南宮燕的未名真氣,還有自己領悟到的那部分斡旋造化?
活了幾百年。
他第一次想要爆粗口。
這都是什么東西?
四萬多人的真氣連通在一起,頓時變得浩瀚如汪洋。
突如其來的充沛感,讓三萬多士氣萎靡的楚國士兵瞬間就支棱起來了,經年妖患累積下來的陰霾,竟然頃刻間掃去了一半。
然而事情還沒有結束。
嬴無忌隨手丟出去一個木頭人,瞬間化作一個一模一樣的人,直接跳上了城墻。
眾人:“???”
身外化身?
等會……
事情好像有些不對,讓我數數。
撒豆成兵,斡旋造化,身懷化身……
三個神通?
所以這也不是兵人境啊。
偽,偽圣?
眾人已經麻了,呆呆地看向城墻上的身外化身,只見他拎起了鼓槌,重重敲在了戰鼓上。
渾厚的鼓聲四散開來,凡是聽到鼓聲的人,心中頓時涌出了一股股殺伐之意,便是體內真氣早已有枯竭的跡象,卻仍舊被催發了極其昂揚的斗志。
嬴無缺打了一個哆嗦,聲音都變得凄厲了起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沒有秘境,怎么可能領悟殺伐領域。”
昔年嬴越用殺伐領域交換身外化身,沒有秘境,以趙暨那等天資參悟多年都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嬴無忌怎么……
旁邊的嬴姓長老卻補充了一句:“不止殺伐領域,太子你有沒有感覺到……戮生屠魂?”
嬴無缺:“……”
戮生屠魂,嬴姓祖傳神通,殺生滅魂,物理攻擊和精神攻擊雙重拉滿。
只是個單體神通,卻意外能跟殺伐領域聯動。
這……
兩具肉身領域全部開啟,轉眼就覆蓋了十萬人,本來低迷的士氣,瞬間昂揚了起來。
“當!”
嬴無忌敲擊了一下槍尖,長槍頓時發出了嘹亮的顫鳴聲。
他抬起頭看向姬峒:“下面我來處理,你去殺母蟲,殺不了就別回來,廢物!”
說罷。
朝馬屁股上一踢。
隨著一陣嘹亮的戰馬嘶鳴聲,南宮燕主持的第二道防線,立刻打開了一個極大的口子。
他帶著近五萬精銳傾巢殺出。
沒有防御。
全是進攻。
月圓之夜的大妖潮,第一次出現反守為攻的情景。
原本如同天崩滾石一般的妖潮,居然真就強行被沖開了一個口子。
穿插。
分割。
蠶食。
戰陣嚴謹靈活,哪怕分兵也連成了一體。
三萬楚軍都快爽麻了。
他們被妖潮按著頭打了一整年,一開始有心氣兒的時候,還能還幾下手,到后來精疲力竭,就只有抱頭挨打的份。
但現在。
近五萬人的真氣連通在一起,他們甚至有種舉手投足就能毀天滅地的錯覺。
殺伐領域和戮生屠魂的加持下,他們的個人戰斗力,翻了數倍不止。
而且嬴無忌的傳音指揮有條不紊,根本不用擔心任何陣型不穩的情況。
最震撼他們一百年的是。
這些白家軍人手一個地階法術,就連嬴無忌撒豆成兵出來的傀儡,也是各種小法術不斷。
活這么大。
他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撒豆成兵出來的制式傀儡會施展法術的。
這些東西疊加起來,甚至讓他們覺得妖潮就是豆腐……
而剛才本來有機會加入主力陣營,卻被屈儀瞪回去的楚軍也麻了。
昔日結伴同行的小丑兄弟已經咸魚翻身揚名立萬了。
而自己……
仍然是小丑。
這種極大的落差感,讓他們幾欲昏厥。
雖然嘴上都沒有說,但心中都齊齊罵了一句:艸!煞筆屈儀!
“嘶……”
“嘶……”
“嘶……”
城墻上下,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偽圣帶頭沖鋒的場景,對他們來說還是太過震撼了。
他們甚至在懷疑。
這些人打的,跟我們打的,是同一撥妖潮?
但這種震驚,只持續了短短一瞬。
瑜城雖然三面環山,但暴露出的那面,卻是一片極為廣闊的空地,嬴無忌用的是沖殺的陣勢,固然給妖潮造成的極大的限制,卻仍然會有妖沖往城墻,姬峒已經把自己的神通撤掉上天干蟲后了,現在他們必須全力防守。
壓力小了不少。
卻也不是嬉皮笑臉就能扛起來的。
他們甚至顧不上震驚嬴無忌這個連用五個神通的畸形偽圣。
便又重新投入了戰斗之中。
“嗤!”
“嗤!”
“嗤!”
伴隨著一顆顆妖頭離體,一道道血箭噴涌而出。
嬴無忌專門找著大妖殺,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火力全開,這種渾身充斥著力量的狀態,讓他有了空前的滿足感。
有戰陣的支持,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世間最為強悍的尖刀。
專挑大妖殺!
肉身再強悍的大妖,在他人馬甲搶數萬斤的沖擊力下,都是一個渣渣。
有時候甚至都不用槍,就能把他們撞成肉醬。
但……
這一切都是顓頊燃血術換來的。
他身體本錢就算再雄厚,同時支撐五個神通,都是實打實的超負荷。
時時刻刻都處于氪命的狀態。
就剛才沖殺了一炷香的時間,便已經消耗了他一個月的壽命。
可他又有些舍不得這種快感。
這……難怪黎國君王都短命,雖然氪命了,但這是真的爽啊……
可這并非長久之計。
一開始他在想,咬牙氪命,直接擊潰妖潮的主力。
但打著打著他就發現不對勁了,娘的這些妖怎么能一直復活啊!
他抬頭望了一眼,發現姬峒已經跟那個鶴妖干上了。
雙方你來我往,都強得令人發指,但就是不分上下。
至少。
有鶴妖在,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威脅到那個蟲后。
而那蟲后的腹中,依舊有無比浩瀚的血氣,這血氣絕對是多年的積攢,而且不可能只來自于中原妖巢的妖血。
這要是硬耗。
哪怕戮生屠魂的效果能強行滅掉寄生在妖尸的蟲妖。
蟲后也能耗掉他三條命。
不行!
不能這么搞了。
嬴無忌頭皮有些發麻,這件事的棘手程度已經超過了他的想象,妖族為了這次功成,跟周天子和姬峒虛與委蛇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一點底牌都沒有。
光是現在展露出來的。
就讓他很難看到勝算。
所以問題的關鍵還是那個蟲后。
只有把她的肚子剖開散盡妖血,才有可能成功。
但現在的情況很尷尬。
姬峒被白鶴妖王纏住了,這白鶴妖王翎羽如刃,一身技法妙至毫巔,一妖便足以纏住姬峒。更何況,蟲后周圍還有幾個大妖。
自己上去強殺未嘗不可,但自己只要一走,這邊很有可能全線潰敗,若是跟身外化身雙重操作……怕是干不過還死得快。
“收縮陣線!”
嬴無忌咬了咬牙,直接帶人沖了回去。
城墻前接近半里的地界,已經陷入了煉獄一般的混戰,所有人都打得無比艱難。
這里甚至會給人一種兵人境和大妖都不值錢的錯覺。
嬴無缺雖然尚未突破兵人境,但秘境一行,真實實力即使放在兵人境中也已經不弱。
可現在。
還是打得胸悶氣短,若不是嬴姓悟神境強者護著,他恐怕早就死好幾次了。
就這,還是戮生屠魂效果下,控尸蟲大規模被滅的結果。
快扛不住了。
正在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
“肅清妖物!”
“集結陣線!”
下一刻,一連串的馬蹄聲傳來,在城墻前飛速穿插。
每次穿插,都會帶走一片妖物。
方才還膠著的戰局,瞬間就清出了一大片真空區域。
眾人:“……”
就……這么清空了?
嬴無忌晃了晃自己滿是血焰的手,麻麻咧咧道:“艸!愣著干什么,老子染著血呢,還不快點結陣?”
眾人這才如夢方醒,飛快結成一道防線。
這次嬴無忌把城墻下十幾萬大軍盡數串聯了起來,便飛快撤掉其他神通,并且取消了顓頊燃血術。
他已經麻了。
裝逼五秒鐘。
氪命兩小時。
你這是真的頂不住啊!
“怎么?”
嬴無缺少了戮生屠魂加持之后很不爽,忍不住譏諷道:“你惜命啊?”
嬴無忌:“司馬廢物閉嘴!”
嬴無缺:“……”
眾人都是心頭一沉,因為他們也都看出了嬴無忌的窘境。
殺能殺得過。
但殺了沒作用。
燃血卻一點希望都沒有。
可是現在怎么辦?
嬴姓長老清了清嗓子,遙遙問道:“公子……現在怎么辦?”
嚯!
還來個認親戚的。
要是平常,嬴無忌肯定已經嘴臭殃及池魚了。
但現在實在沒那心情。
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啊!”
嬴無忌咧了咧嘴,忽然好像理解了剛才姬峒的糾結。
唯一不同的是,他這次結陣的人更多,不至于被妖潮快速沖垮。
但以蟲后的血氣儲備,也是遲早的事情。
自己只要一離開,定然飛速陷入劣勢。
可空中的白鶴妖王實力太強,姬峒短時間內又很難建功。
或許……
因天就地加絕地天通?
嬴無忌響起了老丈人最后教自己的一招,自己這邊的人多,若是尋一個機會以人為基擺下大陣,將所有妖巢全都困住,并且隔絕蟲后,還是有可能全部毀滅的。
但有三個問題。
一是耗時太久。
二是氪命有些多,這個勉強能夠接受。
三是陣法需要他完全信任當陣基的人,萬一混進去一些有壞心思的,怕是要遭重。
目前能夠完全信任的人,還不足以支撐這個規模的陣基。
但如果不用這個方法。
還真就沒轍了。
除非再出現一個戰力足以強殺蟲后的存在。
可看蟲后身邊,一堆實力派大妖,就算清虛道長來了都懸啊。
好像是個死局。
嬴無忌都難免感到一陣絕望。
可就在這時。
明月方向,出現了星星點點。
似是陰影,有隱隱反射有光亮。
等稍微近了。
勉強能分辨出,這些居然都是御劍飛行的修煉者。
一個個衣袂飄飄,看起來無比出塵。
隨后。
清虛道長清朗的聲音響徹整片夜空。
“貧道清虛,攜太上觀全體三代弟子,前來助新圣平妖!”
嬴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