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歡真的一句話也頂不上來。
“可是，偏偏涉及這麼多，作爲母親，我沒辦法看著自己的兒子放棄一手打下江山，然後成了宋氏的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這四個字，重重的壓在了蘇岑歡的心口，讓她喘不過氣。
她可以對不起全世界，但卻無法讓宋仲驍爲自己做到這樣的地步。甚至，蘇岑歡從來不知道，宋仲驍和自己在一起，要揹負的壓力是這麼的大。
她想過，宋仲驍選擇和自己走下去，那麼揹負的責任和壓力遠遠勝於自己。
但，絕對不是這樣讓她震驚不已的事實。
宋仲驍這樣的男人，蘇岑歡怎麼能不愛，怎麼能不侵入骨髓！
“岑歡，很多話，我不想說明白，那樣太難聽。”付素清的目光始終沒離開蘇岑歡，“你從仲驍那肯定也知道我的脾氣，面對你，我不可能做出撕了臉皮這樣的事，畢竟愛情這個問題上，沒人有對錯。”
“……”
“但我今天的話，我希望你能想明白。愛一個人，難道是折斷了他的羽翼，只讓他陪在你身邊，而不是讓他飛的更高更遠嗎？”
“……”
“我知道你是交換生，交換生也可以提前結束自己生涯。飛揚那般的評定，你完全不用操心，學校這邊，我都可以幫你搞定，不會影響你的任何測評。至於你和仲驍的事情，我想，我很抱歉，身爲母親，還是身爲宋氏的一員，我都沒辦法接受你作爲我的媳婦，只能說，我們有緣無分。”
付素清的話，字字句句都顯得合情合理，不衝突，卻也讓人無從反駁。
“伯母……”蘇岑歡喃喃的叫著。
而付素清則是揮揮手：“當然，我也不是刻薄之人，更不會拿什麼支票來侮辱你的人格。我想你也不需要這些。若是你需要幫助的時候來找我，我也義無反顧。我只希望，你能和仲驍之間做一個了斷。”
“……”
“所有的時間，我都會給你，希望在今年的春節前，你能給我一個答覆。但我不希望，你破罐子破摔，做出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這話裡，付素清帶了隱隱的警告之意。
蘇岑歡的前科有多不好，付素清怎麼會不知道。
對於蘇清歌和宋仲驍的事情，蘇岑歡最後一刻難道不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來做的嗎？那樣的情況下，都能賠上自己的清白，就足可見這人狠戾起來的模樣，不得不防。
蘇岑歡沒應聲，付素清的意思她明白。
付素清也不在意蘇岑歡的態度，把該說的話說完，站了起身：“我還有事，先走了。你也回去晚自習吧。”
“伯母慢走。”
付素清淡淡的看了眼蘇岑歡，點點頭，付了錢，離開了咖啡館。
蘇岑歡獨自留在原地，坐了許久。
那些話，一字一句的迴盪在腦海裡，久久不曾散去。
晚上，回了宿舍，蘇岑歡洗完澡就這麼在牀上窩著，腦袋頂上架著一本書，看起來在看書，實則想的都是付素清的話。
蘇岑歡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原本她一直以爲自己是一個完全不在乎他人想法的人，可今天付素清的話卻讓自己明白了一點。
不是不在乎，而是看說話的人是誰。
和宋仲驍有關係的人，她就沒辦法不在乎，那種潛意識希望被認可的想法越發的強烈。
換位思考，蘇岑歡明白，如果自己是付素清，或許自己也沒辦法坦蕩蕩的說出能接受未來兒媳婦是這樣身份的人，就算能接受，就如同付素清說的，那麼，他身後的整個宋家，投下去的資金都不管不顧了嗎？
越是想，這些話越是想針一樣的戳在自己的心窩。
蘇岑歡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時候，在枕頭邊上的手機震動了下，看了眼來電，她急急忙忙的拿起手機爬下牀，朝著陽臺外走去。
“在做什麼？”宋仲驍開口就問。
他還不曾離開辦公室，但卻開始想念蘇岑歡軟軟綿綿的聲音。對於放蘇岑歡回學校的舉動他有些後悔，或許，他應該讓這個小女人在這裡陪著自己。
“你在做什麼？”蘇岑歡不答反問。
宋仲驍笑了笑：“剛開完視頻會議，所以給你打電話。”說著，他停了下，“晚上好好吃飯沒？”
“吃了。”其實她沒吃，那些話弄的她沒有吃飯的慾望。
“我還沒吃。”突然，這人說的很可憐。
蘇岑歡急了：“我不是和你說，你要按時吃飯嗎？你爲什麼就不按時吃飯呢？這樣對胃不好的，你這樣，讓人怎麼纔可以放心呢？”
那話又急又快，都恨不得能穿過手機，把宋仲驍狠狠的罵一頓。
但宋仲驍聽著這樣的話，卻顯得心情很好：“擔心我了？”
“你還鬧！”蘇岑歡是真的急了。
“沒老婆在，吃不下飯。”小情話脫口而出，伴隨的是好聽的笑聲。
蘇岑歡臉紅了，還沒來得及反駁這人，又聽他說：“你想我了？”
“嗯。”蘇岑歡這一次一點都沒矯情，應的很直接，“不想和你分開。”
“那我去找你？”
“不要。你快點吃飯，好好休息！”
其實蘇岑歡是想宋仲驍來的，但只要想起付素清的話，她就越覺得自己是一個不應該存在的人，讓宋仲驍徹徹底底的成了一個沉溺女色的人。
“真的不要我過去？”宋仲驍又問一次。
“不要不要不要！”她又急又快的說了三個不要，“你老這樣，等下你家人真以爲都是我讓你這樣的。”
宋仲驍聽見她這麼說，又笑了：“小腦袋瓜胡思亂想什麼！”
“我纔沒有……”她悶悶的應了聲。
付素清的話，其實蘇岑歡很想問宋仲驍，但她也不是不懂世事的少女，這些話要當面問出來了，宋仲驍也勢必會去找付素清。
那局面才真的成了自己給付素清狠狠打了一巴掌，後果不堪設想。
“我……”蘇岑歡猶豫了下，“你要跟我去美國，歐洲的市場怎麼辦呢？”
“怎麼突然問這個？”
“好奇。”蘇岑歡佯裝嬌嗔，“歐洲市場的報道我看了，當然知道你多辛苦纔打下來的。如果就這樣去美國了，誰能接手呢？”
“你不用擔心這麼多。”
“……”
宋仲驍一句話堵住了蘇岑歡，但是想到付素清的話，她忍不住又問：“是不是很困難？”
“有人和你說什麼了？”
“沒有！”她立刻否認，“因爲就半學期了，所以不免多想了點。”
“胡思亂想！”
“哪裡有，那個不報道顯得那麼詳細，哪裡還需要我胡思亂想！”
“這些我會解決，不要多想。”
蘇岑歡聽著這些話，不感動是假的。
她也會問，自己是何德何能能讓宋仲驍爲自己做到這樣的地步。
沉默許久她說：“宋仲驍，不要因爲我，讓你成了罪人。這樣，我才真的是被人劍指的人。”
“以後那些報道不要看了。”宋仲驍擰眉，交代著。
“嗯。”她應了聲。
蘇岑歡不否認付素清的話帶給自己的衝擊，但是她卻不能罔顧自己的心，縱然這樣的舉動看起來幼稚，也顯得自私。
可是，在面對你心愛的男人這麼堅定的替你乘風破浪的時候，你又怎麼能有任何退縮的理由。
就算不能一起走到最後，至少這一切，她要選擇和宋仲驍共同面對。
何況，付素清不是逼迫自己馬上離開，至少還有時間周旋，也許這段時間，會出現新的契機呢？
但什麼都不做，就默默的在安排自己離去，至少蘇岑歡認爲自己做不到如此。
兩人就這麼隔著話筒，又聊了許久。
“週四在飛揚等我，我去接你。”結束時，宋仲驍交代蘇岑歡，“讓你在學校兩個晚上，是極限了。”
蘇岑歡笑，嘴角彎了彎，驅散了不少付素清來找自己的沉悶心情。
又在電話裡勾纏了一會，她才掛了手機，捂著自己被凍的有些通紅的小臉，回了宿舍。
想通一些事情後，心情也不免的好了起來。
至少，那些方塊字，又能一個個的蹦進腦海，而不是停留在某一頁一動不動。
付素清離開學校後，給羅紫萱打了一個電話。
當然，她不可能和羅紫萱說那些告訴蘇岑歡的話，只不過安撫了下羅紫萱的情緒。
喜歡羅紫萱是一回事，但不是自家人以前，付素清的提防之心都是有的。畢竟蘇岑歡和宋仲驍的事，傳出去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尤其在現在的情況下。
女人終歸是瞭解女人，逼急了，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羅紫萱能找上門，就證明宋仲驍肯定沒給羅紫萱好臉色。雖不知道這麼做的效果如何，但聊勝於無。
“紫萱啊，有機會多來家裡坐坐。”結束的時候，付素清不忘招呼了下。
“好。”羅紫萱應的很甜美。
掛了電話後，陰沉的表情再度浮現在羅紫萱的臉上。
想著付素清的話，羅紫萱又豈能不明白付素清的意思，那話裡的安撫之意誰聽不出來。但是她羅紫萱決定的事情也不可能更改。
因爲，她也明白，付素清絕對改變不了宋仲驍，若可以的話，就不可能出現宋仲驍和蘇岑歡的事情。
脫了繮的野馬，是不可能拉的回來的。
她的視線再度回到手機上，撥出了一個號碼，靜待許久，電話那頭就已經被人接通了：“舅舅，您考慮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