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被烏云掩蓋了,窗外淅淅瀝瀝的下開了小雨。屋檐上聚集的水珠一滴滴的掉落在石板上,也同時敲在伽羅的心上。
這是那里,我又在哪里,這里可是地球?
不知不覺中,伽羅又回到了地球。他神色慘然的呆立在空曠的原野上,四周極為安靜,充滿了一種空洞如死的寂靜。一時之間,他不知自己置身何處,甚至也聽不見風(fēng)過樹梢的聲音,唯有一種聲音一直在他的耳朵里響起。
“被告:章渝,男,依照……規(guī)定,……死刑,剝奪……終身。”
怎么了,他又見到了她。那是一片好藍(lán)的大海,波濤洶涌,無邊無際,只在中央點綴幾個石筍般的孤島,自己努力地爬著、跳著,后面跟著的是如月。
眼前是一道海水翻騰的深崖窄溝。
自己目測好距離,順利跳過了這個海溝,然后回過頭來等待。如月在另一邊對他微笑著,他伸出手,她縱身一躍,指尖觸到他的手,人卻落入那狂號的大海中。
他還來不及叫,大海就變成火焰,像火蛇般竄上來,他聽到如月凄厲地喊著:章渝,救我……
他毫不遲疑地投身入那火海,但馬上碰到冷硬的地面,骨頭的疼痛蔓延到四肢。伽羅睜開了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了地面上。他沒有動,就這樣靜靜的躺著。來到了這個世界很久了,他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與地球在環(huán)境上大體相同,語言也和過去的環(huán)境頗多類似。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很幸運,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接受了新的環(huán)境,可是,那不堪回首的往事,真的是那樣容易忘記的嗎?
夢,噩夢,那個一直纏繞著他的噩夢和過去又回到了他的身邊。他的心漸漸發(fā)冷,四肢麻痹的征兆又再度出現(xiàn),冷汗已經(jīng)浸透了他的衣裳。
他是一個人睡的,門外也沒有任何的侍衛(wèi)。靜靜地推開門。門外,花園里面的梨花正在盛放,如雪的色彩夾著一絲悸人的冷清。
外面飄著點點的細(xì)雨,細(xì)雨輕飄,朵朵的梨花在氤氳彌漫的雨氣中顯得是那么的隱約、朦朧。偶爾,幾片載不動雨淚的花瓣輕離枝頭,潔白的梨花已經(jīng)飄落滿地。
走出房門,漫步雨中,不時有幾片梨花飄落在他的肩頭。伽羅淡淡的目光落在盛極的繁花上,眸子中空茫茫的一片。
伽羅再也控制不住哀傷,一下子跪在地上,如雨的淚水,紛紛撲落在泥濘的小路上。
――――――――――――――――――維拉。貝維利看著明鏡里的自己。
老了,真的是老了,鏡中映現(xiàn)出來的是一個飽經(jīng)滄桑的老人,滿臉皺紋,白發(fā)蒼蒼。他的眼中已經(jīng)沒有了銳氣,一只叫做衰老的東西遍布了全身。這難道就是那個年輕的時候氣吞如虎,中年的時候指點江山的帝國皇帝嗎?
是該考慮讓那一個兒子來繼承這個位子了。
亞述帝國曾經(jīng)是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三百年前,亞述帝國的君主貝利維二世以他的雄才大略將大陸的一半的土地劃歸到了新興的國家里。
隨著歲月的遷移,亞述帝國已經(jīng)慢慢的走下坡路了。三百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座大廈變成廢墟。等到他繼承王位的那一天,帝國的面積已經(jīng)不到原來的四分之一了。年輕的維拉勵精圖治,用了三十年的時間,亞述帝國才再次興起,恢復(fù)了往日的一些風(fēng)采。
老了,自己老了,沒有人可以抗拒歲月的威力。年輕時的輕狂已經(jīng)變成了如今的怯懦,曾經(jīng)馳騁萬里的勇士已經(jīng)變成白發(fā)蒼蒼的老人。
現(xiàn)在唯一讓他擔(dān)心的,就是他的幾個兒子。他有三個兒子,老大費納爾.貝利維被立為皇太子,他為人既有青年人剛健有為的個性,又有深沉、寬容的品性,由于皇太子是國之儲君,需經(jīng)常留在君主身邊,參理朝政,協(xié)助君主制訂大政方針,所以他得到了大部分文臣的。在處理內(nèi)政等方面,他絕對是一個稱值的官員。在自己的年齡逐漸的變大的時候,他成了他的治理國內(nèi)各種事物的不可或缺的幫手。
如果說老大費納爾.貝利維是自己的雙手的話,老二霍翼.貝利維的存在就如同給國家插上了飛翔的翅膀。年方二十七的他,已經(jīng)成了了一個傳奇。貝利維。
霍翼小時候非常的倔強和堅強,他從年幼時就表現(xiàn)出相當(dāng)出色的武學(xué)和軍事才能。在他十二歲的時候,就獨立的撲殺了一頭黑熊。十五歲那年,當(dāng)他隨著邊關(guān)大將在亞特斯城游歷的時候。另一個強國哥特突然對亞特斯城發(fā)起了突襲。突襲之前,哥特的死士在奸細(xì)的帶領(lǐng)下,將駐守邊關(guān)三省首府亞特斯城里的軍事將領(lǐng)連鍋的端掉。在這時,霍翼站了出來,安定了人心,親冒矢石,和城里的駐軍一起死守住了這個邊關(guān)的要塞。并在后來以鐵騎三千夜破哥特軍營,殺敵將數(shù)名,逐百里,混亂中斬哥特軍首級兩萬。
這只是開始,他嶄露的軍事才能就象驚雷一樣震撼了所有的人。
一年后,在自己不同意和不的情況下,他以手下領(lǐng)地數(shù)萬的兵力對哥特進(jìn)行了反擊。
沒有人可以預(yù)料到他的勝利。首戰(zhàn)以七千鐵騎大破哥特軍騎兵五萬。
再戰(zhàn)以從屬軍三萬加四萬奴隸軍破哥特軍十余萬;震怒過來的哥特以精銳的數(shù)十萬軍隊和他要進(jìn)行決戰(zhàn)。結(jié)果他三戰(zhàn)先敗后勝以萬人斬哥特軍四萬!
……
在南征北戰(zhàn)的征途中,任性直率,寬仁好客的霍翼.貝利維也逐漸建立起來了個人的勢力,擴大了在軍隊里的影響。造化弄人,上天給了亞述帝國最鋒利的矛和最堅固的盾。可是野心卻讓費納爾.貝利維和霍翼.貝利維兩人的關(guān)系水火不容。
唉,如果他們兩人中間有一個像老三伽羅一樣就好了,想起這個老三,皇帝皺了一下眉頭。現(xiàn)在的伽羅是一個沒有野心,無能,懶惰,有一點小聰明和好色的貴族。好像他的兄弟把已經(jīng)把自己的優(yōu)點全部的繼承完了,留給他的只是從自己身上剝落下來的缺點。
不過這樣也好,過于鋒利的刀子,就會斷折;過于挺拔的花木,就會過早地凋零。他見過不少聰明和能干的人,他們很少有快樂的。想起來,無知和本分也許是一種幸福。愿他可以安安份份的過完一生,不要卷入老大和老二王位之爭。
拋開老三伽羅不談,老大和老二最近越來越不像話了。他們兩人的王位之爭也越來越趨于表面化了,京城里面的火藥味一天比一天濃。而隨著老大和老二王位之爭的激化,兩人的皇家騎士團(tuán)和王城護(hù)衛(wèi)軍的沖突更達(dá)到白熱化程度。以皇家騎士團(tuán)自命正統(tǒng)的立場,自然是擁立老大費納爾的,而軍功赫赫的老二霍翼則得到了憑著軍功一步步爬上來的護(hù)衛(wèi)軍士兵的擁戴,兩位王子間的爭斗令皇家騎士團(tuán)和王城護(hù)衛(wèi)軍越發(fā)敵視對方。
可是,你們都是我的骨肉呀。
他拔出了面前的寶劍。長劍靜靜的躺在了他的面前,劍光內(nèi)蘊,仿佛一條青冰。這一柄劍,伴隨了他的一生。微微瞇起了眼睛,當(dāng)年的往事又隱隱的回到了面前。
當(dāng)年的金戈鐵馬,當(dāng)年的氣吞如虎,鏡里的斑斑白發(fā),我真的老了嗎?
劍長三尺二寸,闊不及寸半,劍脊僅厚四分。他的手腕一振,寒光彌漫,劍氣縱橫,經(jīng)久方才逝去。
該是決斷的時候了,為了帝國,為了他,也為了這幾個孩子。劍重新落收回的一刻,咔嚓一聲,他面前的書桌已經(jīng)攔腰斷為兩截!
――――――――――――――――太陽慢慢的落山了,將一片片金黃的余輝撒向了大地。
蓮柔坐在她的小閨房里面,仔細(xì)的縫著一件小小的衣服。花貓依偎在她的腳下,發(fā)出不滿的呼嚕聲。這是一件蓮柔以前給花貓做的過冬的衣服,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點的破損。
“我跟本不喜歡這些東西呀。”
倫巴的抱怨沒有人能聽懂,蓮柔只是用腳趾頭制止了花貓討厭的呼嚕聲…
比劃著花貓的身材,蓮柔皺了皺眉頭:“倫巴,你該減肥了,看看,去年的衣服你又穿不上去了。”
金黃的太陽透過窗口照在她的臉上,將她那雪白的肌膚,金色的卷發(fā),挺直的鼻梁映照的一片金黃,如同一座黃金的女神雕像。
“蓮柔蓮柔,大事不好了。”
她的臥室的門被猛的推開了,蘿月,伽羅的另一個小侍女沖了進(jìn)來,這是一個如同新月一樣美麗的少女
“蘿月,什么事情,難道你又捅出了什么大的麻煩,先說明,我可不會為你背黑鍋。”
非常幽怨的看了好朋友一眼,蘿月噘起了嘴。其實蘿月的性格并不急躁,但是碰上比她更文靜的蓮柔,她就顯得有一點沉不住氣了了。蘿月乖乖的坐在了蓮柔的面前,年齡比她大半歲的蓮柔是她唯一的克星。
“既然是這樣,嘿嘿。”蘿月平靜了下來,露出了狐貍一樣的笑容,說道:“這可是你說的,首先,有麻煩不是我,而是我們的少爺伽羅,是他有麻煩了。第二,這可不是小麻煩,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蓮柔非常鄙視的看了自己的好朋友一眼:“他能有什么麻煩?少爺雖然不是什么好家伙,可是他也從來不惹事生非,難道你是想說他到了那兒強搶了那個貴族的小姐還是又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干出來了什么荒唐的事情?我可是一天到晚都陪在少爺?shù)纳磉叄性捴闭f了吧,你是不是又想借少爺?shù)挠癃{子用一下?”
不要奇怪這幾個小侍女為什么會這樣的稱呼伽羅,當(dāng)女孩子被男人寵愛、驕慣一陣之后,她們在那個男人面前的表現(xiàn)就會變得越來越大膽。
而這些,也就是伽羅所樂意看到的,他不喜歡那些如同木頭一樣的仆人。
伽羅本身就是一個比較懶散的家伙,沒有一點主人的覺悟。對于這幾個一天到晚侍奉自己的小侍女們,他實在是拉不下臉來訓(xùn)斥。在他的腦海里,根本沒有那么多的條條框框。上行下效,這幾個小侍女慢慢的變得活潑了起來,她們對伽羅已經(jīng)沒有畏懼,只有忠誠和依戀。
“你不信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不過,這件事也是由少爺?shù)哪切┖蠊酚岩鰜淼摹I徣幔阒腊?颂貑幔烤褪悄莻€凱威埃萊。埃格雷特。埃克特男爵。”
“當(dāng)然知道,就是那個即貪財有特別要面子的埃克特,上個月他不是因為有病而辭去了官職離開了京城,你說這些和少爺有什么關(guān)系?”
“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了。”蘿月的臉紅了一下,輕輕的啐了一口,“這還不是我們那個荒唐的少爺搞的鬼。他和埃克特打了一個賭,賭的是埃克特的屁股上一個禮拜之內(nèi)會長出了一根尾巴。”
“一根尾巴?”聽到了這些,一向文靜的蓮柔疑惑的看著她的好朋友,仿佛面前出現(xiàn)了一只來自冰原大陸的無尾熊,她也顧不上什么形態(tài),一下子拉住了蘿月的袖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爺賭埃克特的屁股上一個禮拜之內(nèi)會長出了一根尾巴,如果沒有的話,他將輸?shù)粢蝗f枚金幣。”
“那么,埃克特的……的那個上面到底長沒有張出了一條尾巴?難道少爺用魔法來……”
蓮柔紅著臉,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著蘿月。
“別亂想了,埃克特的屁股上根本沒有長出什么尾巴,我們的少爺輸?shù)袅艘蝗f枚金幣。”
“不可能,少爺雖然有那么一點點的苯和懶,可是他才不會做出這么傻的事情,那可是一萬金幣呀。”比劃起來了指頭,蓮柔想像著一萬金幣能夠給花貓做多少衣服。
“少爺可不傻,他輸了這場賭博,卻贏了十萬金幣。這事說起來也很簡單,少爺和他的朋友賭的是我們堂堂正正的凱威埃萊。埃格雷特。埃克特男爵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脫下他的褲子,跳一跳光屁股舞給大家看,可憐的埃克特男爵為了贏得那一萬塊金幣,果然在伽羅和他的朋友面前脫下他的褲子,還興奮的扭了一扭。”
說完,蘿月還在蓮柔的面前扭來扭自己的小腰肢。
原來如此,聽到這兒,一向文靜的蓮柔笑得連氣也喘不過來。
“這個少爺,真是……”
“你先不要笑,他的那些朋友輸了這場賭博之后,很不服氣,也不知道少爺怎么想的,他們又打了一個賭,陪率是一陪五,這次的賭博可是非同小可,你想不想聽?”
蓮柔緊貼著蘿月,用最親切的語氣說道:“我的好姐妹,告訴我,少爺?shù)哪且黄ダ姿辜冄R兒你想用多久就用多久,不過不要告訴少爺就是了。告訴我嘛,蘿月。”
用力的搖著蘿月的胳膊,蓮柔努力保持的淑女形象蕩然無存。
“這可是你說的。”蘿月?lián)е徣幔p輕的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話,“他們賭的是少爺在一個月之內(nèi)將蕾米娜追到手或者是和她有特別密切的關(guān)系。”
這是什么和什么,蓮柔看著蘿月,腦子里是一團(tuán)亂,伽羅和蕾米娜,這怎么可能?
蕾米娜,是亞述帝國的女性里面的一個傳奇和驕傲。她從七歲起女扮男裝進(jìn)入戰(zhàn)士學(xué)校,短短三年就提前畢業(yè),得到初級劍士的職業(yè),被所有的人譽為千年難逢的練武奇才。十四歲的時候,她已經(jīng)成為高級劍士了,半年后,她擊敗著名的騎士亞雷特.瑞博,一時聲名迭起。但是,在第二年當(dāng)她準(zhǔn)備參加晉級騎士儀式的時候,她的性別卻被人揭露了。雖然她沒有成為一個騎士,但其武名和艷名,卻傳遍了亞述帝國的每一個角落。
就是這個高傲剛強的女子,當(dāng)無數(shù)貴族子弟前她家里求親的時候,都被她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她的答復(fù)是:“只有能夠擊敗她的人才有資格向她來求婚。”
而當(dāng)年伽羅就是當(dāng)年她最狂熱的追求者之一。
她雖然沒有看到,但是聽說過,當(dāng)年在大庭廣眾之下,蕾米娜不但拒絕了少爺?shù)膼垡猓液莺莸奈耆枇速ち_,發(fā)誓絕對不會嫁給少爺。
蓮柔用懷疑的眼光看著蘿月:“你是怎么知道這些事情的,我記得少爺?shù)哪切┖蠊酚训目陲L(fēng)極緊,你是從哪里知道這些的?”
“這你就不用管了,你忘了,我掌握著少爺?shù)呢斦髾?quán),這一次他提出了我手上全部的十五萬金幣,我當(dāng)然要打聽一個明白。消息是千真萬確的,蓮柔,你有沒有興趣和我今天晚上去看一看伽羅是怎么來贏這個賭約的?”
“這個。”蓮柔有一點的遲疑,雖然她平時是一個很乖的女孩子,但是這一次的誘惑太大了。
看著一臉企盼的蘿月,蓮柔終于明白了蘿月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