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私訪翰林院,打了所有人一個猝不及防。
翰林院並不像六部等實(shí)權(quán)衙門,大多數(shù)時候,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做的,時間久了,官員們自然就懈怠下來,上班時間下下棋,喝喝茶,總比沒事幹打架鬥毆要強(qiáng)。
只有那些新晉入翰林院的菜鳥,纔會每日辛辛苦苦,兢兢業(yè)業(yè)的做事,如果這兩年裡不被調(diào)出去,等到三年之後,新的菜鳥入院,他們也就解放了。
兩個下棋的侍講被拖出去打了板子,雖然不重,但臉面卻是丟光了,其他人也被訓(xùn)斥了個慘,翰林學(xué)士整場臉色都是黑的。
有人被訓(xùn)斥,自然也有人被表揚(yáng)。
唐寧作爲(wèi)衆(zhòng)人的典範(fàn),勤奮刻苦,被陳皇和翰林學(xué)士相繼表揚(yáng)了一番,並敦促所有人都要像他學(xué)習(xí)。
唐寧對此表示不好意思,畢竟他只是把別人下棋喝茶的時間用來睡覺而已。
趙蔓站在陳皇身旁,看了唐寧一眼,撇撇嘴道:“書呆子一個,有什麼好得意的……”
天子日理萬機(jī),自然不可能長時間的逗留在翰林院,和宦官隨從離開之後,衆(zhòng)人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過,翰林學(xué)士的臉色卻比剛纔更黑,看了衆(zhòng)人一眼,沉聲道:“都給本官在院子裡站一個時辰,好好反省反??!”
走到唐寧身邊時,他臉上的笑容化開,說道:“唐修撰辛苦了,進(jìn)屋再歇息歇息吧。”
今日翰林院之臉面,全靠唐寧幫他挽回來,周學(xué)士對他的態(tài)度自然不一樣,更何況,對他好一點(diǎn),他以後總不至於再和自己動手了吧?
在所有人都站在院子裡曬太陽的時候,自已一個人回屋睡覺,其實(shí)是很不明智的舉動,以後很有可能被羣體所孤立。
不過唐寧本來就是獨(dú)來獨(dú)往,那兩個王八蛋修撰跑出來的時候居然不叫他,這筆賬先記下。
他走回值房的時候,看到那平陽公主居然坐在他的位置上,目光放在桌上的《天仙配》稿子上,看的津津有味。
唐寧走過去,將稿子收起來。
小丫頭片子剛纔咄咄逼人,想要他被皇帝拖出去打板子,故意刁難他那麼久,剛纔陳皇誇他的時候,她站在旁邊,噘著嘴一副不屑的樣子,這麼對他,還想看他的書,門都沒有!
趙蔓站起來,氣呼呼的說道:“給我!”
唐寧面無表情道:“不給,這是我的?!?
趙蔓雙手叉腰道:“我讓你給我你就得給我!”
唐寧不爲(wèi)所動:“爲(wèi)什麼,你是皇帝嗎?”
趙蔓更加生氣:“我是公主!”
“呵,誰不是呢?”
唐寧扯了扯嘴角,公主怎麼了,誰還不是小公主了,從她身上沒看出來什麼公主,公主病還差不多。
不對,公主病指的是那些自信心過剩總以爲(wèi)自己是公主整個世界都要寵著她地球都要圍著她轉(zhuǎn)的普通人,她本來就是公主,所以也不存在什麼公主病。
那她就是有病。
趙蔓皺眉道:“你說什麼?”
唐寧將那新卷收起來,說道:“我說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搶別人的東西?!?
趙蔓挺了挺胸,說道:“我就搶了,你能拿我怎麼樣,你敢打我嗎?”
唐寧淡淡的說道:“我會上奏彈劾你。”
“你!”趙蔓指著他,氣的說不出話。
雖然父皇不會因爲(wèi)他的彈劾就懲罰她,但是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她還怎麼做人,所有人都知道平陽公主喜歡搶別人東西,她以後還怎麼嫁出去!
她更生氣的是,從小到大,父皇和皇兄皇姐們寵著她,宦官宮女們怕她,她認(rèn)識的大家子弟也都不敢得罪她,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和她說話!
一個被寵壞了的小丫頭片子而已,唐家他都鬥過了,還怕鬥不過她?
“我纔不願意看你的破東西,《天仙配》纔出到第三卷,你這是假的!”
她看著唐寧,恨恨的說了一句,就扭著小屁股跑了。
唐寧今天才總算是見到了什麼叫刁蠻,這小丫頭片子和晴兒差不多大,也就比小如小意小上一兩歲的樣子,性格卻是天差地別。
她的蠻,和唐妖精的蠻並不一樣,一個是刁蠻,一個是野蠻,唐寧還是更喜歡野蠻一點(diǎn)兒的。
放衙之後,他將新卷的最後一部分寫完,耽擱了一會兒,才走出值房。
顧白等新晉翰林已經(jīng)回家了,其他官員還在院子裡站著,唐寧剛纔寫的入神,沒注意到外面居然下雨了,雨勢還不小。
他從一側(cè)的長廊繞到大門口,今天出門忘記帶傘,看這雨的樣子,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
趙蔓由一名宮女撐著傘走過來,看到站在屋檐下的唐寧,高興道:“哈哈,沒帶傘吧,淋死你!”
唐寧心中無語,這位公主也真是閒的……那什麼,居然特意跑過來看他被雨淋,唐寧沒有理會她,打算進(jìn)去借把傘的時候,一道身影從遠(yuǎn)處跑來,說道:“唐寧哥,你沒帶傘嗎,我們一起回去吧!”
方小月三兩步走到廊下,將自己的傘遞給他。
唐寧瞥了那幼稚公主一眼,牽著方小月的手,向?qū)m門口的方向走去。
趙蔓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生氣的跺了跺腳,“我們回去!”
翰林院五天一休沐,昨天下了一場雨,持續(xù)的時間不長,第二天的空氣格外清新,道路也並不泥濘。
唐寧趁著休沐的這一天,帶著全家出去郊遊踏青,晚上則是去了天然居,蘇狐貍和他有著五天之約,正好可以放在每次的休沐之日。
蘇媚躺在牀上,側(cè)過身子看著他,問道:“你要一直把娘藏在這裡嗎?”
雖然蘇狐貍名義上是他的乾姐姐,但聽她這麼說話,還是覺得怪怪的。
唐寧想了想,說道:“可能會麻煩你挺長一段時間?!?
在這件事情上,可以釜底抽薪,但說到底,他還是沒有正面和唐家抗衡的實(shí)力,甚至於整個京師,也沒有人能和唐家正面抗衡。
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不只是唐家,他還無法和皇帝交代。
在沒有想到更好的解決方法之前,只能先這樣了。
“一家人說什麼謝謝。”蘇媚掩嘴打了一個哈欠,將一隻手臂搭在他的身上,說道:“弟弟乖,姐姐要睡覺了……”
……
長寧宮。
趙蔓躺在牀上,滾來滾去,很快又爬起來,問道:“怎麼還沒回來?”
一名宮女說道:“殿下不要著急,應(yīng)該快了吧。”
她話音剛落,便有一名宮女從外面跑進(jìn)來,說道:“殿下,買回來了!”
趙蔓光著腳從牀上跳下來,接過她手裡的東西,笑道:“那個傻子,不知道從哪裡買的假貨,還當(dāng)成寶貝一樣……”
她的目光望向手裡的紙卷時,臉上的笑容逐漸僵住。
翰林院。
經(jīng)過了上次的事情之後,學(xué)士大人對翰林院進(jìn)行紀(jì)律整頓,所有人不得遲到早退,不得隨意請假,上衙時間,不得下棋,不得閒聊,不得睡覺,不得做與公務(wù)無關(guān)之事,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必將嚴(yán)懲!
他剛坐下不久,翰林學(xué)士便走進(jìn)來,笑道:“唐修撰的時間,可自由安排,陛下對唐修撰寄予厚望,唐修撰亦是有合適的學(xué)習(xí)之法,本官就不指手畫腳了。”
唐寧想了想,這豈不是意味著,他以後可以隨意的上班睡覺,上班寫稿?
他剛剛將墨磨好,便有一道身影從門外走進(jìn)來,瞪大眼睛看著他問道:“你是不是認(rèn)識凝凝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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