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孫禮來投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唐.李白《俠客行》
話說劍仙王越,端坐在自己的草廬之中,手撫七星龍淵劍,臉色雖平靜如水,但輕輕拉出一截寶劍,卻將堂下剛剛從長安逃回的大弟子史阿和五弟子夏侯恩嚇了一跳。
王越嘶啞而磁性的聲音響起:“史阿,你七師弟孫禮真的被先抓后放了?”
史阿心臟通通直跳,知道師父歷來劍不空出,此時一個答不好,就是一劍臨頭。雖然史阿也是劍術(shù)超凡,但心理上自然不敢和師父對抗。
史阿想了想措辭,拱手答道:“刺殺陳龍之日,徒弟眼看要得手,卻被皇甫嵩救下。其后盧植毫無先兆,忽然領(lǐng)軍包圍董承府邸,孫禮師弟才失手被擒。這皇甫嵩和盧植可都還保皇派,想不到竟是他們護著陳龍。”
王越仍是那副云淡風輕的大俠模樣,輕聲道:“你的佩劍呢?”
史阿心道不妙,不敢再欺瞞,回稟道:“師父,當時徒兒意欲飛劍傷敵,不想被皇甫嵩擊落。其后,黃蓋帶大軍前來救主,徒兒才不得已棄劍而回。”說完跪下口稱:“請師父降罪。”
王越一言不發(fā),緩緩拉出佩劍,七星龍淵緩緩露出雪亮的劍身,與劍鞘發(fā)出滋滋啦啦的摩擦聲,史阿和夏侯恩耳中如同充斥魔音,仿佛是死神的催命符。
王越長劍出鞘,立刻一股凌厲的劍氣彌漫開來,伴隨著他略顯陰柔的聲音道:“董承死罪被判問斬,而孫禮卻被釋放,必然是供出了他自己的身份,朝廷知道他是我派去的,才會將他釋放。這是不愿意得罪我,讓我自己處置的意思。孫禮貪生怕死,出賣背叛于我,按照咱們的規(guī)矩,應(yīng)該怎么辦?”
史阿一激靈道:“應(yīng)該身受三劍六洞而死。”這三劍六洞,是指在頭頸、胸、腹三處部位按順序刺個對穿,慢慢流血而死,不啻于一件酷刑。
史阿話音未落,忽然感到劍氣凌厲而起,接著王越面前的茶幾呼啦一聲裂開,史阿忙叩頭道:“師父,這件事交給我,我必將七師弟......孫禮的頭顱獻上以贖罪。”
王越不再說話,揮了一下手,史阿和夏侯恩如蒙大赦,匆匆下堂而去。路遇王越唯一的女徒弟,也是十大弟子中的小師妹,來自河內(nèi)郡的大美女張春華。
張春華,正史中司馬懿之大妻也,武藝高強、見識高超,曾獨自充當司馬懿護衛(wèi)出使東吳,可謂有勇有謀的女中豪杰。此刻年方十五,王越與張春華父親粟邑令張汪有舊,遂收為關(guān)門弟子,十分寵愛有加。
此刻,張春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在史阿身上,問了句:“大師兄,師父沒降罪吧?”史阿苦笑道:“這次你大師兄僥幸逃脫,但七師弟有背叛師門的嫌疑,我和你五師兄正要遠行尋找他。”
張春華有些擔心的道:“七師兄怎么會背叛師門呢?大師兄莫要輕易出手,最好活著帶回來,也好給七師兄一個解釋的機會。”史阿點頭,與夏侯恩兩人略一拱手,匆匆去了。
張春華繼續(xù)前行,走入師父日常坐定的草廬,躬身叫了聲師父。王越見是張春華,心情略略好轉(zhuǎn),收起長劍問道:“春華,有何事稟報?”
張春華起身說道:“師父,王允司徒從洛陽來,已經(jīng)到了門外。”
王越料到王允花了大代價,聽說刺殺行動失敗,一定會來。輕輕嘆息一聲,坐下道:“請。”
王允孤身一人,在張春華帶領(lǐng)下,進入潔凈的草廬。張春華給王允倒了一杯清茶,在師父的示意下,退到草廬外把守。
王允不待張春華完全退出,有些迫不及待道:“族兄!聽說長安之事出了狀況,到底怎么回事?”
王越并不著急回答,從袖筒中取出七星刀,輕輕放在桌上,說道:“子師,此次有辱使命,這把刀你就拿回去吧。”
王允情緒緩和下來,撫了撫花白的頭發(fā),跪坐在自己茶桌之后。兩人沉默片刻,王允道:“看來傳言都是真的。”王越仍是默默無語,仿佛從來就沒答應(yīng)過王允什么。
王允繼續(xù)沉聲說道:“族兄,當年你在皇帝身邊,雖武功卓絕,但只給了一個虎賁將軍,引為憾事,直到退隱于邙山之巔,我也替族兄不值。”
王越外表看不出絲毫情緒的波動,不過那些求官的日子,并不好熬,因為沒錢送給那些宦官和外戚,即使自己武功再高,升遷也是舉步維艱。后來形勢劇變,那個漢獻帝比漢少帝更加不是東西,被董卓牢牢捏在手心,自己只得忍痛退出洛陽,隱居到這深山僻壤。
王允繼續(xù)說道:“此次雖然刺殺陳龍失敗,但我卻覺得機會到了眼前。如今漢獻帝被嚴密看管,董承又被問了死罪,如果在這種形勢下救出他來,并且擁立他為皇帝,那不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
王越終于睜開雙眼,王允看來真心了解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果然王允繼續(xù)道:“聽說現(xiàn)在陳龍仍昏迷不醒,若族兄能親自出馬,則大事諧矣。”
王越一雙眼似乎亮了一下,端起一杯茶問道:“子師還想殺陳龍?”
王允堅定的搖了一下頭道:“不,我要請族兄殺的,是何太后和劉辨。”
王越端茶的手猛的顫了一下,清茶微微溢出,沿著杯壁下流。王允察覺到王越的變化,說道:“族兄且聽我說,道理明擺著,陳龍此次被皇甫嵩和盧植所救,甚是蹊蹺,恰恰說明忠于劉辨的某些大臣還對陳龍抱有希望。但吉平一事,說明劉辨對陳龍并不感冒,至少對何太后和陳龍之間的關(guān)系不滿。”
“所以,我們現(xiàn)在不妨來個釜底抽薪。如今劉辨無后,何太后臨朝,而如果她們母子出事,咱們皇上就成了唯一的大漢傳人。陳龍口口聲聲保留皇室,就不敢消滅唯一的種子,則大事必成。假以時日,皇上年歲見長,則依靠我等重臣實力,奪回皇權(quán)指日可待。”
王越聽的怦然心動,將手中茶飲下。王允將七星刀重新推到王越面前,緩緩道:“族兄,若此次一戰(zhàn)功成,我在皇上面前保舉族兄為大將軍。到時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勝過現(xiàn)在的邙山歸隱多矣。”
王越手撫黑髯,默默思索,自己半生用劍,悟道于野,武藝大成。以為從此縱橫天下,遂熱心巴結(jié)皇室,希求一個高官職位,好光宗耀祖。無奈雖屬王家遠支,無奈出身貧寒,沒有錢供養(yǎng)宦官外戚,以致大材小用,并不受皇室待見。
如今機會就在眼前,一旦功成,就是極致的榮耀,不是第二個何進大將軍,就是第二個董太師。只要自己再獲得一些地方軍閥的支持,則在自己手中復興漢室榮光,也并非天方夜譚,到時候名垂青史,自己這一支將成為王氏家族的族長,享受千古奉享。
想到美處,王越伸手,再次接過七星寶刀,王允大喜,知道這劍仙已經(jīng)答應(yīng)。王允繼續(xù)道:“董承被擒,我在長安還有一個心腹,可為仙師安排住處和掩護。”
說著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和地址。
見王越微微點頭,王允再拜道:“董承秋后問斬,距今不過兩月有余,若仙師能早日建功,董承還能活命。”王越明白漢獻帝若上臺,會下詔赦免董承,隨即點頭答應(yīng)。王允又道:“至于那陳龍,仙師若有機會,也請一并除去如何?”
按下王允和王越密謀讓漢獻帝上臺不表,再表陳龍自得到神醫(yī)華佗醫(yī)治之后,日漸痊愈,七日后已拆線。連日陳龍一直在思考和馬騰接觸的事情,同時靜等張郃的部隊到來。周不疑和郭嘉會同時到來,自己就能確定下一步的軍事戰(zhàn)略。
陳龍醒來的消息,已經(jīng)在授意下漸漸傳開,也有不少朝廷官員來訪。何太后礙于身份,沒有親自前來,這一日派了特使,帶來自己問候。而漢少帝卻一病不起,到了華佗剛剛開設(shè)的醫(yī)院醫(yī)治。
何太后的特使剛剛離去,呂常來稟報,說有個不愿說姓名的人求見主公,獻上一把長劍。陳龍心中一動,接過劍鞘拔出一看,忙道:“請到書房。”
這柄長劍,正與刺殺自己那柄史阿的長劍制式相同。陳龍隱隱猜到來人用意,急忙令人將來人請到書房。
來人進入書房,遠遠站定,呂常狐疑的看著陳龍,陳龍示意沒關(guān)系,呂常隨即退到門口。陳龍把玩那一支長劍,喝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穿一身粗布衣裳,蓬頭垢面,只是身形高大,體態(tài)硬朗,仍有一股剽悍之氣。滿臉胡須上是一雙充滿戾氣的雙眼,雙眉緊皺道:“候爺,小人姓孫名禮,字德達。”
陳龍拔出長劍使了個劍花,說道:“我認得這柄劍。你的武藝頗為不俗,陳某佩服。既是要殺我的刺客,為何會將手中劍拱手交給我。”
孫禮被問的一滯,說道:“候爺何必明知故問,我若有地方可去,不至于來投候爺。”
陳龍望著孫禮雙眼道:“告訴我,你師父是個什么樣的人?”
說起王越,孫禮終于露出害怕的神情,忽然跪下道:“我背叛了師父,只有死路一條。我想既然你是師父的對頭,自然不怕王越。又是尊貴的候爺,手下兵強將猛,只有投靠你才能活命。”說著磕了一個響頭,趴在堂下。
陳龍不由一笑,說道:“你倒說的直白,也算個直性子。可你知道我怎么想?你因為怕死,不惜出賣你的師父,我怎么能相信你?”
那孫禮直起上身,拱手道:“我不善說話,也不屑說謊。我雖然怕死,卻隔了多日才來投,正是因為我在打探您的為人。如今,我決定來投奔,只因為您值得我報效,也是我最好的羽翼。論劍術(shù),我自信不在那史阿之下,還請主公收下我!”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