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丞相府。
劉備臉色陰沉,面前案幾上放著諸葛亮的急信。
他喃喃的自語:“居然是他回來了,居然是他回來了……”
他在屋中踱了幾圈,又自語道:“國不可一日無主,他三年不回,難道朝中就三年不立新主?我做得有錯嗎?他當(dāng)初沖動任性,一意孤行,才落得如此境地,又能怪誰?如今新主已立,他還回來干什么?”
他憤憤不平的轉(zhuǎn)了兩圈,又苦笑道:“帝位之爭,需要理由嗎?經(jīng)過此次歷練,他必然已心如鐵石,不會再有所顧忌,必欲除我而后快。”
他走來又走去,走了許久才安慰自己的說道:“我沒有做錯,我問心無愧。天下諸侯稱我為漢賊,不過是為自己叛亂找借口而已,我一直忠于漢室。我原本就是漢室之胄,不忠于漢室又忠于誰?”
只是他又捫心自問,難道自己真的沒有私心嗎?如果沒有私心,為何要獨攬大權(quán),掌控京師,令劉辯對自己懷恨在心?如果沒有私心,為何會控制劉辯的飲食,令其一直無所出。
他自嘲的笑道:“值此亂世,連袁氏兄弟這樣的外姓之人都心懷異心,圖謀天下,我堂堂的漢室宗親,為何不能?”
一個三十出頭的中年文士悄悄的走了進來,低聲喊道:“丞相。”
劉備抬起頭來,眼中精光一閃,問道:“公佑查出來否?”
這文士正是孫乾,恭聲對劉備道:“已查得明白。此三年之間。王允和盧太尉一直在暗中資助‘隱龍’,錢財過千萬。而‘隱龍’正是當(dāng)年刺殺孫堅的秘碟組織,效力于沖武皇帝。”
劉備眼中光芒大盛。怒道:“將他兩人全給我抓起來,投入大牢,抄沒其家產(chǎn)。”
孫乾答應(yīng)了一聲,欲言又止。
劉備疑惑的望著他道:“還有何事?”
孫乾這才硬著頭皮道:“還有一個壞消息,開封的徐晃已投降沖武帝,殺死了簡雍,所率一萬部眾。全部歸降。如今敵軍已達三萬余人,直奔虎牢關(guān)而來。”
劉備驚得臉上煞白,方寸大亂。許久才神情黯然道:“孔明的信來晚了,徐晃終究還是叛了。想不到徐晃跟他只有數(shù)面之緣,居然就如此偏向他。我終究還是失算了。”
孫乾低聲道:“沖武帝昔日在軍中根基甚深,恐怕欲投誠者。不止徐晃和胡車兒。”
劉備嘆氣道:“潼關(guān)的華雄。弘農(nóng)的楊奉,皆有嫌疑,只是如今無暇顧及。張遼必然遲早會反,你派人趁夜包圍前將軍府,將張遼一并抓起,投入大牢。”
孫乾驚道:“若抓張遼,恐怕陛下會不悅。”
劉備驀地激動起來了,怒道:“他和我等是一條繩上的蚱蜢。還能鬧什么動靜。如今他的弟弟要回來奪他的帝位,張遼和他的弟弟什么關(guān)系。他還不清楚?難道等著張遼帶軍闖進皇宮,將他抓起來或就地格殺嗎?他屢次防范我,殊不知沒有我,他現(xiàn)在還被關(guān)在永安宮中,不識好歹的昏君。”
孫乾連聲稱是。
劉備平息了一下激動的情緒,又蹙眉問道:“如今虎牢關(guān)告急,孔明和翼德尚在潁川不及撤回,云長又須在京中掌控京師之兵,何人可守虎牢關(guān)?”
孫乾想了一會,眼前一亮:“屬下薦舉一人,必可守住虎牢關(guān)。”
劉備問道:“何人?”
孫乾得意的說道:“中郎將郝昭。”
“郝昭?”
孫乾信心滿滿的說道:“此人文武全才,近年在征討袁術(shù)之戰(zhàn)中屢立戰(zhàn)功,威名赫赫。而且此人自從西涼之軍投降以來,一直在三將軍之麾下效力,屢受三將軍重用,與沖武帝并無過從,其必感于三將軍的恩德,不敢有二心。此次只因身體偶感風(fēng)寒,未能與三將軍隨行,如今身體已愈,當(dāng)可出戰(zhàn)。”
劉備思索了一會道:“好,就依你所見。”
滿天的槍雨紛飛,虎虎生風(fēng)。
一個年輕的將領(lǐng)手持長槍在后院中迅疾舞動,悍勇異常。
背后一陣掌聲響起:“好槍法!郝將軍果然不愧為大漢之猛將。”
郝昭收槍而立,見是孫乾,急忙恭聲道:“不知廷尉大人到來,有失遠迎。”
孫乾笑道:“郝將軍的槍法,在京中除了三將軍,再無人可比。”
郝昭尷尬的笑道:“此套槍法就是得三將軍的指點才長進不少,只是不料大病一場,剛剛得愈,槍法生疏了不少。”
孫乾笑道:“將軍真是雙喜臨門啊。剛剛病愈,就得升遷。”
郝昭驚疑的望著他:“郝昭并無功勞,為何會得升遷?”
孫乾低聲道:“丞相已請奏陛下,遷郝將軍為折沖將軍,即日起奔赴虎牢關(guān)鎮(zhèn)守,抵御來犯之?dāng)场!?
郝昭大驚:“難道袁術(shù)竟然如此厲害,居然殺到虎牢關(guān)來了?”
孫乾哼聲道:“袁術(shù)小兒哪有這個本事,是那陰魂不散的沖武帝。”
郝昭瞬間懵住了,許久才問道:“沖……武帝?沖武帝不是已經(jīng)駕崩?”
孫乾冷笑道:“反正城下的敵軍打的是沖武帝的旗號,胡車兒和徐晃已經(jīng)投敵,不知是真是假,也許就是幽州敵軍故弄玄虛。”
郝昭心中如驚濤駭浪般翻騰起來:連徐晃和胡車兒都投敵了,顯然不會是假的。
孫乾見郝昭不語,寒聲道:“將軍一直在三將軍帳下聽用,素來受三將軍提拔和重用,而三將軍與丞相乃生死兄弟,將軍應(yīng)該不會忘恩負義,學(xué)那徐晃和胡車兒兩個逆賊,也投了敵吧?”
郝昭神色一凜,厲聲道:“廷尉大人不必多言,郝昭自有分寸。”
孫乾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道:“如此甚好。天下之主已定三年,若是再換來換去,豈不成了兒戲?況且當(dāng)今陛下乃先帝之嫡長子,名正言順,豈能廢之而壞了綱常。”
說完道別而去。
郝昭望著孫乾離去的背影,手中的長槍一抖,幾朵槍花閃起,隨即槍影便如狂風(fēng)暴雨般傾瀉而出。
郝昭一邊迅疾的舞著長槍一邊自語道:“天下殘破,民不聊生,唯一能救天下者只有一人耳,郝昭豈能不知天下之大義!”
虎牢關(guān),雄關(guān)如鐵,此關(guān)是雒陽的東面門戶。
三萬多大軍整齊的排列在關(guān)下,旌旗招展,槍戟如林,殺氣騰騰。
劉協(xié)在眾將士的簇擁下,望著關(guān)上嚴(yán)陣以待的敵軍思緒萬千,百感交集。
五年多前,這里曾發(fā)生一次大戰(zhàn),那一戰(zhàn)令那三位草根英名遠揚,那一戰(zhàn)他們是為擁護自己而來;五年后,這里又要發(fā)生一次大戰(zhàn),這一戰(zhàn)的發(fā)起者卻是他自己,要戰(zhàn)的卻是那三位英杰。
世事無常,昔日的親密戰(zhàn)友,今日卻變成了仇敵。想起那西征時為自己浴血奮戰(zhàn)的關(guān)、張兩人,尤其是在嘉陵江邊尋找了自己整整一個月的三爺,他不知道將如何去面對。
徐晃縱馬奔到關(guān)下,高聲喊道:“城樓上的將士聽著,大漢天子陛下已到關(guān)下,速速打開關(guān)門迎接。”
城樓上一陣騷動。這徐晃十?dāng)?shù)日之前還率兵從虎牢關(guān)而出,去征戰(zhàn)敵軍,沒想再回頭來已成了前來攻城的敵將。更令他們震驚的是,徐晃居然聲稱天子就在城下。
城樓上的敵軍突然紛紛讓開,一人持槍而來,昂然站在城樓正中,俯視城下。
“伯道!”徐晃喊道。
郝昭冷笑道:“公明,數(shù)日不見,想不到你我便成了敵手,真是世事無常啊。”
徐晃高聲喊道:“郝將軍,徐某素知你忠義,今天子在此,請將軍速速開關(guān)門,迎接陛下入關(guān)。”
郝昭厲聲喝道:“天子何在?”
劉協(xié)縱馬而出,直奔關(guān)下,仰頭高聲喊道:“郝愛卿,別來無恙!”
郝昭細細的打量著城下的劉協(xié),臉色陰晴不定,沉默不語。
許久,他才緩緩的說道:“陛下,三年之前你不聽郝昭之忠言,一意孤行終被李儒所算計,以至流落江湖。如今朝中已立新主,陛下回來又能如何?難道要為了帝位再掀起一場腥風(fēng)血雨,令原本就殘破的天下再添幾分創(chuàng)傷?”
劉協(xié)眼中光芒大盛,厲聲喝道:“朕離開三年,此三年之間諸侯并起,連年攻伐,尸橫遍野,流血千里,數(shù)百萬無辜生靈喪失性命。朕若不回來,誰能收拾這殘破江山?朕非為帝位而來,朕是為大漢天下而回!”
他氣運丹田,聲音慷慨激昂,擲地有聲,令城上城下一片震動,雅雀無聲。
劉協(xié)轉(zhuǎn)過頭來,對身后的將士高聲喝道:“將士們,你們告訴郝將軍,你們?yōu)楹味鴳?zhàn)?”
身后傳來氣壯山河的聲音。
“為漢室江山而戰(zhàn)!為天下黎民而戰(zhàn)!”
“為漢室江山而戰(zhàn)!為天下黎民而戰(zhàn)!”
……
喊聲持續(xù)了許久才停歇下來。
郝昭望著城下的劉協(xié),目光帶淚,長槍一揮:“打開關(guān)門,迎接陛下入城!”三國之大帝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