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前,李易最煩的一件事就是看著領(lǐng)導(dǎo)們在臺上滿口廢話囉七八嗦得叫人昏昏欲睡,那感覺簡直恨不得上去一腳將其踹下去。
可現(xiàn)在,輪到李易自己到了臺上,卻發(fā)現(xiàn)有點理解領(lǐng)導(dǎo)們的心態(tài)了。
只見李易好一通長篇大論,先是自我介紹,主要內(nèi)容就是他的“豐功偉績”,同時隱約的表示自己與當今天子關(guān)係很好,然後就開始感慨一下荊州的繁華,又仰慕一下荊州的人傑地靈,最後李某人作爲南陽太守,表示將來要如何如何爲荊州做貢獻……
精簡精簡再精簡,李易也是說了一炷香,結(jié)果意外的發(fā)現(xiàn)臺下的百姓臉上的興致一直很高,竟然沒有不耐煩的樣子。
於是,李易有些失望的轉(zhuǎn)入正題,大聲道:“易麾下有一猛將,姓典名韋,別號惡來!吾待之甚厚,然而惡來卻時時長吁短嘆,我問其何故,大家猜惡來當時如何回答?”
典韋在李易身後瞪大眼睛,心裡那是一個懵逼跟著一個懵逼。
他自打跟了李易後便是酒肉管夠,生活無憂,閒得蛋疼了就找人打架,而且李易還許諾到了宛縣就給他說個膀大腰圓好生養(yǎng)能幹活的媳婦,這小日子簡直瀟灑樂無邊,他哪裡有過什麼長吁短嘆了?
典韋感覺李易接下來的話應(yīng)該很不妙,可想想自己背後的天下第一,又覺得現(xiàn)在不管自家主公說什麼,大概都不及這四個字拉仇恨。
臺下百姓也被李易勾起了好奇心,當即就有個膽子大的人喊道:“肯定是想女人了!”
衆(zhòng)人頓時鬨笑,卻覺得那漢子說的雖然粗俗,但也有點道理。
李易也是露出了笑容,卻是搖頭道:“我問他原因,他卻告訴我,他不愛金銀,不好女色,入世以來與人切磋不下百場,未嘗一敗,初時沾沾自喜,後來卻是高處不勝寒,欲求一敗而不得,只能對月空望,著實寂寥啊。”
李易說話時感情用的很足,就好像典韋真的很寂寞一般,聽得衆(zhòng)人一愣一愣的,不知是該吐槽,還是該敬佩一下典韋的勇武。
“所以!”
就在這時,李易忽然拔高了嗓音,大聲道:“今日在這裡擺下擂臺,邀戰(zhàn)荊州豪傑,不爲別的,只是爲其求一敵手,賜其一敗!”
擂臺下的百姓漸漸靜了下來,他們實在是被李易的話給震的不知該如何出聲了。
李易無視衆(zhòng)人反應(yīng),繼續(xù)道:“易身爲一郡太守,自然一諾千金,諸位或許已經(jīng)有所耳聞,但易現(xiàn)在當著大家的面再說一遍,稍後但凡有能與典韋戰(zhàn)做平手之人,可獲贈千金,若能賜典韋一敗,李某更有寶馬相贈!”
李易說著伸手向“火燒雲(yún)”一指,這馬兒也很靈性的嘶鳴一聲,搏了不少的眼光。
最後李易一拱手,道:“接下來,若是哪位豪傑有意,自行上臺即可,只是需記得兩點,不可動用兵刃,落下擂臺者爲輸,當然,知道不敵,主動認輸也是可以的。”
李易說罷,轉(zhuǎn)身就快步往下走,典韋見李易走了,長長的鬆了口氣,之前李易的那些話可是叫他出了一身的汗。
典韋正琢磨自己是不是也說兩句場面話,就聽嘩啦啦一陣響,尋聲望去,只見擂臺旁邊的幾根立足上落下了兩幅對聯(lián):
拳打南山猛虎,腳踏北海蛟龍!
步戰(zhàn)當世無雙,天下誰能敵手?
典韋識字不多,一時有點懵逼,不過他馬上就從臺下百姓的叫嚷中知道了其含義。
典韋立時就感覺渾身上下涼嗖嗖的,照李易這般給他安排下下去,他遲早都會被人給給打死吧?
而且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千夫所指,無疾而終……
事實證明典韋的預(yù)感不差,之前李易身份特殊,下面就算有人看不慣他口氣太大,也不敢發(fā)作,可換了典韋就不一樣了,而且還掛出這麼囂張的對聯(lián),真以爲荊州無人?
當即就有人在下面叫道:“你這黑廝竟然如此囂張,小心今日被人打死!”
“哼,可惜是步戰(zhàn),否則以某家傳刀法,三合可取爾項上人頭!”
“老,咳咳,老夫十年前,戰(zhàn)此子亦不再話下!”
……
典韋本來是有點慫了,可一聽下面的人嘰嘰歪歪,心裡頓時老大不爽,指著最先開口那漢子,喝道:“你,休要廢話,可有膽上來,典爺爺讓你單手!”
見典韋叫戰(zhàn),當即就有許多人對著最先喊話那人起鬨道:“上,上去!”
“揍他,叫他知道我荊州人不是好欺負的!”
“你若勝了他,關(guān)某願贈你良田十畝!”
……
那個被典韋點名的漢子本來有些後悔自己做了出頭鳥,不過現(xiàn)在民意如此,再加上典韋又說只用單手,腦袋一熱,膽氣也壯了,對四方團團一抱拳,叫道:“諸位父老放心,且看張某上去教訓(xùn)這不知天高地首之人!”
張某在一衆(zhòng)歡呼聲中走到典韋面前,心裡頓時就是一個咯噔。
這面對面的感覺與十多步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張某感覺自己對面站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大灰熊!
典韋神經(jīng)比較粗壯,之前雖然糾結(jié)李易的種種佈置,但真有人上臺了,他倒是不亂想了,對著張某嘿嘿一笑,雙拳一握,就是嘎嘎嘎一陣亂響。
那張某見狀心裡更虛了,也不顧面子,問道:“你不是說只用單手麼!”
此言一出,臺下頓時譁然,但張某也顧不得了,面子與小命顯然後者更重要。
就見典韋點點頭,道:“本來是打算用單手的,不過現(xiàn)在麼……”
典韋向酒樓的一個窗口瞟了一眼,然後猛的大喝:“讓你雙手又如何,殺!”
隨著這一聲吼,典韋雙足發(fā)力,猛的向前衝去,而張某被典韋氣勢所懾,只能下意識的揮了下拳頭,然後就聽一聲悶響,他打中了典韋肩膀,可典韋卻是用肩膀頂在了張某的胸口,然後腳步不停,直接將他推到了擂臺邊,大叫一聲:“好走!”
只見典韋腳下一頓,張某就怪叫著跌出擂臺,好在擂臺下早有有李易的侍衛(wèi)準備,穩(wěn)穩(wěn)的接住了張某,沒叫他摔出個好歹。
在場百姓頓時陷入安靜,誰也沒想到,這擂臺上的第一戰(zhàn)竟然如此兒戲,也如此迅速的結(jié)束了,一時啞然,幾個原本還有意上臺的人也不由的開始在心裡打起鼓來。
典韋剛纔雖然沒有露出多少手段,可他硬接一拳跟個沒事人一樣,晃也不晃,單單這身子骨就不是尋常人能比的。
典韋見臺下人似乎被自己給鎮(zhèn)住了,心中很高興,大聲道:“還有誰敢上臺來!”
大概是李易之前的鋪墊起了作用,典韋的語氣在衆(zhòng)人聽來很是欠揍,於是,又一個漢子跳上臺去,一抱拳道:“當陽王衝,請賜教!”
典韋眼角餘光又瞥向那個窗口,郭嘉正在與一老者對飲,見郭嘉端起了酒盞,典韋也鄭重一抱拳,然後撤後一步,道:“典韋,請好漢出手!”
那王衝本以爲典韋會很無禮,如同剛纔對那個張某一樣,不想這次卻是如此客氣,當即微微點頭,道聲“小心了”,便縱步上前,右手做掌,拍向了典韋胸口。
典韋笑了一聲“來的好”,也揮拳迎上,只聽砰的一聲響,典韋不動,那王衝卻是蹬蹬蹬連退六步,險些摔下擂臺。
然後就見王衝揉著痠痛的右臂,苦著臉澀聲道:“是王某自不量力啊,典將軍武藝高強,王衝認輸。”
典韋也對王衝抱了抱拳,儘管沒說什麼,但態(tài)度上也算是客氣。
然後,典韋看向郭嘉那裡,就見郭嘉微微點頭,表示他做的很好。
原來,李易讓典韋出風頭,可不是想讓他從都到尾的得罪人。
李易今日可是特意請蔡家的前任老管家來了酒樓,因爲說起荊州地面上的人物,但凡有點名號,這位蔡老都能道出一二,於是李易就叫郭嘉作陪,等有人上臺挑戰(zhàn)時,聽蔡老介紹其身份,然後以舉杯落杯做信號,暗示典韋是以禮相待,還是自由發(fā)揮。
如此,既可以保證典韋大出風頭,也不會叫荊州的大小世家因爲失了顏面心生嫉恨。
不大一會功夫連敗兩人,還都是一擊得勝,已經(jīng)無人敢小覷典韋,甚至於一時竟無人敢再上場。
典韋見狀,雙手抱在胸前,道:“我家主公說了,人可以無力,卻不能無膽,適才那兩位好漢雖然不如典某,可在典某心中,那是兩條好漢,至於爾等……”
“喂,就是你,你方纔說要取典某的人頭,某容你拿刀來戰(zhàn),可敢上來!”
那人見典韋指向他,頓時嚇了一跳,也不要面子了,捂著臉就跑,惹來好大一陣鬨笑。
這麼一打岔,氣氛輕鬆了一些,又有人上臺,這人倒是很客氣,對著典韋一拱手,朗聲道:“劉某自問不是典將軍對手,但劉某卻不能叫人小覷了荊州!”
典韋重重點頭道:“好,劉兄是荊州好漢,可能飲酒?某當先敬你一碗再戰(zhàn)!”
那劉某微微一愣,旋即笑道:“有何不可?”
“來人,上酒!”
……
自劉某之後,陸陸續(xù)續(xù)又有二十來號人登上擂臺,其中竟然無一人能在典韋手下走上十合。
親眼看到典韋如此勇武,荊州百姓的心態(tài)卻漸漸發(fā)生了改變。
衆(zhòng)人最開始是認爲典韋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看不起荊州人,很是氣憤,打定主意必須要給典韋一個教訓(xùn)。
然後大家漸漸發(fā)現(xiàn),典韋確實是武藝高強,而且典韋的口氣雖然很大,但只要不是主動對他出言不遜,典韋也是客客氣氣的,並不像最初想的那般讓人討厭。
待到此時,許多百姓甚至已經(jīng)開始竊喜,有如此猛將鎮(zhèn)守荊州,荊州何懼外敵?
之前新野城外的連戰(zhàn)連敗,可是叫荊州人傷透了心,此時許多人都在想,若是典韋早來荊州幾日,又豈能叫那紀靈囂張?
當然,這只是普通百姓的看法,他們覺得典韋個人厲害,那帶兵定然也很厲害就是了。
“砰!”
典韋將一個健壯的漢子打倒在地,那漢子老半天沒能爬起來,卻是典韋忍不住下了重手。
不過漢子的同伴馬上上來將他扶下去,同時又留了一個在臺上。
典韋眉頭皺起,想要呵斥對方,可看到郭嘉端起的酒杯,無奈,只能一拱手,客客氣氣與其交戰(zhàn)。
李易自然看到了這一情況,很理解典韋的感覺,因爲這夥人有點“不識好歹”。
之前有人向典韋挑戰(zhàn)的時候,即便是尋常武夫,也知道講究風度,給典韋一點時間調(diào)整呼吸,或是讓他抽空喝口酒水,但剛剛這幾個人卻是連續(xù)挑戰(zhàn),根本不給典韋喘息的時間,明顯是想拖垮典韋的體力,然後趁機取勝。
如此作爲雖是在規(guī)則允許之內(nèi),但手段下作,典韋自然是不喜,要不是因爲郭嘉的示意,怕是非要好好羞辱他們一番不可。
不過李易卻很高興,因爲蔡老告訴他,剛剛上臺的幾個人都是黃忠,黃漢升將軍家中的護衛(wèi)!
李易當時一聽是黃忠的人,還以爲是黃忠來給荊州人出頭了,正想著如何找藉口與黃忠搭上話,蔡老卻是指向了擂臺遠處一個瘦巴巴的小少年,說那是黃忠的獨子,黃敘。
李易這纔想起,黃忠正與劉表的侄子劉磐在長沙那邊駐兵,震懾荊南,並不在襄陽。
否則,以黃忠的傲氣,他若想與典韋較量,自然是直接上臺,斷然不會用如此小家子氣手段。
至於黃敘爲何這麼幹,多半是盯上了那匹寶馬。
所以,李易纔要求典韋客客氣氣的打發(fā)黃家的人,看看那黃敘技窮之後會不會將他爹搬出來。
“典將軍又勝了!”
“典將軍威武!”
“連勝六人面不改色,典將軍不愧惡來之名!”
……
當?shù)漤f將黃家的第六個護衛(wèi),也是到目前爲止,唯一一個能與他交手十合的人打倒在地,聽著周圍不絕的叫好聲,典韋感覺心中莫名舒暢,也不覺得背後的“天下第一”礙事了,放開嗓子大喊道:“還有誰敢與某一戰(zhàn)!”
喊話時典韋不忘盯了黃敘一眼,心想你小子有種自己上啊,看爺爺一拳打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