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呂范,這次原本是不想來成都的,別的不說,主公孫堅這才剛剛奪了羅陽的大半個江東,誰知道羅陽心里那火憋不憋得住?他作為孫堅的使者來到成都,這不等于是送羊入虎口嗎?不過最近剛剛投靠到孫堅帳下的吳郡張家子弟張昭卻是對孫堅進言,羅陽所迎娶的,乃是大漢公主!孫堅現在還是漢臣,理應派人前去道賀,無奈之下,呂范也只有擔起這次危險重重的使命了。
而與其他諸侯所派來的使者一樣,呂范這次來成都的任務,當然不只是為羅陽大婚道賀了。先前孫堅的長子孫策以及周異的兒子周瑜兩人同一天娶妾,娶得乃是廬江名士喬國老的兩個女兒。可沒想到等了幾天,卻是沒有見到迎親的隊伍回來!派去迎親的是孫堅的弟弟孫靜以及周瑜的好友魯肅,也是連同迎親隊伍一道不見了!事后孫策雖然在廬江周圍找了一兩個月,卻還是沒有找到一點線索!為此,孫堅就開始懷疑是不是被其他勢力的人給抓了去,而最先懷疑的對象,就是剛剛和孫堅鬧翻了的羅陽。所以呂范這次來成都的主要任務,就是要探查孫靜、魯肅以及那兩名新娘的下落,看是不是真的落入了羅陽之手!
剛剛進入羅陽的勢力范圍的時候,呂范還真有些擔心,不過沒想到這次羅陽卻是沒有對他們動手,只是那些迎接的兵馬態度上有些不太好而已。既然沒有危險了,那呂范自然就要開始執行自己的任務了。到了成都的這幾天,呂范還沒有找到什么線索,不過今日羅陽大婚,正是最后一個機會,若是再沒有找到什么線索的話,呂范也只有無功而返了。
低頭抿了一口酒,呂范的眼睛在大廳內那些歡飲的武將中間掃了一遍,能夠在孫堅的勢力范圍內神不知鬼不覺地劫掠迎親隊伍,如果真是羅陽手下的人干的,那就一定和這大廳內的武將有關!不過這羅陽手下厲害的武將可是太多了,呂范都不知道該從誰身上先著手。
“呂大人!”
一把聲音突然響起,卻是把呂范嚇了一跳,幸虧呂范心性不錯,要不然,非得被嚇得把酒杯給摔了。轉過頭望向了一旁,卻是正好看到一名中年男子正笑瞇瞇地看著自己,手中還端著一杯酒。此人呂范卻是認得,和自己一樣,正是剛剛登上幽州刺史之位的公孫瓚所派來的使者,呂范還記得,此人的名字叫做簡雍!只是不知道他突然走到自己面前作甚?
簡雍笑嘻嘻地端著酒杯,直接便是在呂范的身邊跪坐了下來,舉起酒杯,便是對呂范做了個請的手勢,笑道:“呂大人!今日乃是東主羅使君大喜之日,呂大人何必如此沉默?來來來!來喝上一杯!在下敬大人!大人請!”說著,簡雍便是一口將杯中酒給喝了個干凈。
簡雍來敬酒,呂范當然不敢失了禮數,剛剛端起酒杯,這才發現杯中無酒,又是手忙腳亂地把酒給斟滿,這才舉起酒杯對著簡雍一敬,然后一飲而盡。見到呂范喝完了酒,簡雍臉上的笑容那是越發燦爛了,笑著對呂范說道:“呂大人!老實說,在下還真的沒有想到,孫使君竟然還會派使者前來參加羅使君的大婚之禮啊!”
剛剛把酒咽下,聽得簡雍這么一說,呂范差點沒有嗆著。這簡雍話里的意思,呂范當然明白,不就是在說之前孫堅搶了羅陽江東的事情嘛!不過,連人家羅陽都沒有在這個時候計較什么,你遠在幽州的公孫瓚的使者瞎摻和什么?呂范笑得有些尷尬,看了一眼簡雍,說道:“簡大人說笑了!羅使君乃是國之棟梁,又是與長公主大婚,我家主公乃是漢臣,忠心為國,豈能不派人參加這場大婚?”
“呵呵!說的也是啊!”簡雍呵呵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這種借口就算是三歲小兒都不見得能騙得過,簡雍既然能夠成為公孫瓚的使者,又豈是個傻瓜?呂范倒也不指望這個謊話能夠讓簡雍相信,不過也只是一個說法罷了,不過呂范相信,簡雍肯定是另有圖謀!果然,簡雍繼續說道:“孫使君一心為國,天下人皆知!同樣,我家主公也是一樣想要為國出力!幽州地處極北之地,我家主公身為幽州刺史,又不好擅自帶兵南下,有很多事情,還需要靠孫使君啊!”
簡雍這話落在呂范的耳朵里,卻是讓呂范的眉頭下意識地一挑,似乎有些明白簡雍的意思。轉眼間,呂范之前的尷尬之色就消散得無影無蹤,笑著對簡雍說道:“應該!應該!大家都是漢臣,自然都要為朝廷效命才是,此乃是本分嘛!呵呵!來!簡大人!在下再敬大人一杯!”說完,呂范便是為兩人的空酒杯斟滿美酒,笑呵呵地舉起了自己的酒杯,對簡雍一敬。
而簡雍也是哈哈一笑,端起酒杯,笑道:“那么,就祝我們齊心協力,共扶漢室!”說完,兩人便是同時飲完了杯中酒,隨即相視而笑。
他們兩人這一笑,卻也是把之前一直在盯著典韋看的袁紹使者逢紀給嚇了一跳,回過頭一看,見到是呂范和簡雍兩人,逢紀的眉頭一皺,心里似乎察覺到有些不妙。逢紀此次來成都的目的,卻是奉了袁紹之命,看看能不能從羅陽手下挖來幾名人才,而逢紀最先看中的,自然就是在虎牢關下闖出赫赫聲威的黑將軍典韋!
想要收買典韋,逢紀自然先要弄清楚這個典韋的喜好是什么,自從他來到成都之后,就派了不少隨從去監視典韋。可是結果卻是讓逢紀很失望,這個典韋平時就和一個悶葫蘆沒有什么區別,每天就是知道練兵、練武,甚至連住都住在軍營里面。即不喜歡錢財,對權勢也好像沒什么興趣,甚至連女人都沒見他碰過!這讓逢紀甚至有些懷疑,這個典韋是不是一個披著男人外表的女人?
對于逢紀來說,典韋就像是一個沒有縫的雞蛋,讓逢紀根本無從下手。想要換過一個對象嘛,可時間也來不及了,要是不能完成主公所布置的任務,逢紀可不敢想象等他回到冀州去,會面臨主公什么樣的懲罰!
而這次羅陽大婚的喜宴上,那可是給逢紀最后一次機會,所以從頭到尾,逢紀都是死死地盯著典韋看,想要看看典韋到底有些什么嗜好可以利用!
剛剛被旁邊簡雍和呂范莫名其妙的笑聲給打擾了,逢紀狠狠瞪了他們兩人一眼,又是轉過頭,繼續望向了典韋。而就在此時,坐在逢紀另一邊的一名男子卻是慢慢靠近了逢紀,悄聲說道:“逢大人,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好奇,他們到底在說些什么嗎?”
逢紀轉頭一看,認出對方卻是曹操所派出的使者劉曄。這劉曄乃是漢室宗親,這次長公主大婚,曹操把他派來,也是恰到好處。
在天下各路諸侯之間,恐怕就算曹操與袁紹之間的交情最深了,所以作為兩人的使者,逢紀和劉曄的關系也算是不錯。見到劉曄說話,逢紀也不好不理,只有對著劉曄笑道:“劉大人,這個,此言何意啊?”
劉曄淡淡一笑,說道:“逢大人,我聽聞那公孫瓚殺了劉伯安,陳兵于幽州與冀州的邊界之上,難道袁使君就一點也不擔心那公孫瓚會南下犯境嗎?”
“呃!”聽得劉曄這么一說,逢紀不由得一愣,下意識地便是轉頭望向了正在和呂范說說笑笑的簡雍,看了半晌,這才回過頭笑道:“哈哈哈哈!劉大人說笑了!公孫大人乃是當年討董之盟的成員,我家主公卻是盟主,公孫大人又豈會對我家主公有什么不軌之意?就算是公孫大人想要南下,我家主公帳下精兵強將那也不是擺設!”
“呵呵!”劉曄輕輕地捋了捋胡須,淡淡笑了笑,說道:“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就好了!我曾聽聞那公孫瓚帳下有白馬義從大軍,極為強悍,更兼公孫瓚用兵老道,要是袁使君不能擋住公孫瓚的大軍,那接下來要受難的,可就是我家主公了!”
逢紀眼睛一瞇,當然明白劉曄的意思,不過他稍稍思索了片刻,卻是沒有被劉曄的三言兩語就說得失了分寸,而是笑道:“當然了!只要我家主公在冀州一日,曹使君就可安枕無憂地拿下青州這塊肥肉了!只是,劉大人回去后可要提醒曹使君,南邊可是有頭會咬人的老虎啊!”
劉曄沒有接著說下去,而是瞇著眼睛看著逢紀,逢紀也不說話,緊盯著劉曄的雙眸,兩人就這么相互看了半晌,卻是突然哈哈一笑。劉曄拿起放在餐盤上的一把割肉小刀,將逢紀面前的一盤羊肉割了一半,遞給了逢紀,剩下一半卻是自己端了去,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逢紀也沒有再多說什么,繼續轉頭去盯著典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