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在成都城的城門口,不少要進城的百姓早早地就在城門外排起了長龍。在這些人當中,既有趕往城內(nèi)做生意的小販,也有進城探親的百姓,總之各式各樣的人都有。益州本就是天下少有的富庶之地,而成都又是益州的都府,自然是更加繁華,特別是這幾年在羅陽的治理下,益州少有的和平,比起中原更加平和,吸引了越來越多的百姓遷移到益州。所以現(xiàn)在成都已經(jīng)一躍成為這個年代,天下人口最多的城市之一了!
隨著開城門的時間一到,在一隊士兵的吆喝聲中,成都城門慢慢地開啟,卻是引得城門口的百姓一陣喧嘩吵鬧。不過很快,這些喧嘩吵鬧聲就被那些看守城門的士兵給壓了下去,幾名士兵直接就是亮出了長槍,呼喝著:“吵什么吵!吵什么吵!都給安靜點!一個個來!”
老百姓對當兵的人,天生就有一種畏懼的心理,特別是當這些士兵亮出兵器之后,那些老百姓一個個都老實起來,乖乖地排隊等著進城!而與此同時,在城門的另一頭,也有不少人正準備出城呢,這樣一來,城門卻是顯得更加擁擠了。
不過就算是如此,那些守城門的士兵卻是不敢有任何松懈,一個個都是仔細檢查過后,才能放行。畢竟現(xiàn)在這世道不太平,就算成都在益州腹地,但也要小心為上。
“好了!走吧!”一名士兵檢查完了一名正要出城的樵夫之后,隨手把他打發(fā)了,便是對下一個要出城的人喊道:“你!把手舉起來,我來查查看!還有你那包裹!”
被他檢查的卻是一名年輕男子,看上去應該是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是個身材瘦弱的讀書人,看上去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是太長時間沒有外出所造成的。把包裹給士兵檢查了一番過后,那士兵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問題,又是訊問道:“你出城要干什么?”
那瘦弱書生立馬便是說道:“在下是青城學院的學子,正要準備返回學院去!”
“啊!”一聽得對方竟然是青城學院的學子,那士兵立馬就是換了一個態(tài)度,很是恭敬地對瘦弱書生說道:“原來如此!請!”說著,便是對瘦弱書生做了個請的手勢。開玩笑,這青城學院那可不是普通私塾,從青城學院出來的學子,大多都是要出仕為官的,又豈是他一個小兵所能夠開罪得起的?不僅是這小兵,在旁邊的那些百姓聽到瘦弱書生竟然是青城學院的學子,一個個臉上都是露出了羨慕的神情。倒是那瘦弱書生本人卻是沒有任何表示,依舊是一副風輕云淡的表情,接過包裹便是徑直要往城外走去。
“啊!是子初兄啊!”就在那瘦弱男子馬上就要出城門的時候,忽然一把聲音從前面?zhèn)髁诉^來,瘦弱書生一愣,抬頭一看,卻是看到前面準備入城的隊伍中,一名白凈書生正朝著自己不停地揮手,后來想了想,那白凈書生干脆便是從排了半天的隊伍中鉆了出來,徑直走到瘦弱書生的面前,笑道:“子初兄!怎么你今天就要回學院嗎?”
瘦弱書生對那白凈書生笑了笑,說道:“原來是孝直兄!怎么?你是剛剛從漢中回來?”
“是啊!”白凈書生苦笑了起來,搖頭說道:“你也知道,我那父親和祖父兩人已經(jīng)斗氣斗了這么些年,到現(xiàn)在還是誰都不肯退讓一步!這次去漢中看祖父,結(jié)果又是聽他在我耳邊不停地說我父親的不是!聽得我頭都大了!”
“哈哈哈哈!”瘦弱書生聽得白凈書生的話,終于是露出了笑臉,笑道:“孝直兄!你就知足吧!要知道,尋常人那可是擠破了腦袋,也想要聽法老先生的教誨!你能夠有這個機會,也應該好好珍惜才是!你的遭遇要是在學院的那些儒家子弟那里一說,他們可都要羨慕得流口水了!”
白凈書生卻是一點也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膀,撇著嘴巴說道:“那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所學的,可是兵家,儒家的學說我可聽不進去!”
見到白凈書生的模樣,瘦弱書生不由得啞然失笑,眼前這位白凈書生和他同為青城學院的學子,不過他的家世卻是比學院里那些世家子弟還要耀眼!這白凈書生正是儒學大家法真的長孫,更是如今已經(jīng)是益州法家學說的領(lǐng)頭人物法衍先生之子,姓法名正,字孝直!在青城學院內(nèi),那些世家的地位已經(jīng)是在慢慢消弱,反倒是像法正這樣的家世,得到越來越多人的尊重,所以才會說法正的家世比起那些世家子弟還要了不起!可也不知道是什么緣故,這法正既沒有跟隨他祖父修習儒家,也沒有像他父親那樣鉆研法家,卻是偏偏喜歡上了兵家!這法家一門三杰,倒也是有趣得很。
而這瘦弱書生的身份卻也不簡單,這瘦弱書生叫劉巴,表字子初,其父正是五年前,吳郡失守時犧牲的劉祥!劉祥犧牲之后,羅陽有感劉祥忠心,故而將其獨子劉巴接到了府上,如今劉巴已經(jīng)是青城學院法家學科中的翹楚,和另一名荊州學子伊籍,同為法家學科的頭名!只不過相比伊籍,劉巴卻是顯得極為低調(diào),一門心思地就是鉆研功課,一心想要早日從學院結(jié)業(yè),然后入仕,將來有機會能夠重臨江東,為其父劉祥報仇!
劉巴聽得法正的話,笑著搖了搖頭,在學院那么多學子當中,也只有法正和劉巴性情相投,兩人還能夠聊上幾句。劉巴看了一眼那排隊進城的長龍,笑著對法正說道:“怎么?距離學院開課沒有多少日子了,你還要回家住?”
法正側(cè)著腦袋想了想,特別是看到身邊那長龍般的隊伍,苦笑了一聲,說道:“不回去不行啊!之前去漢中前,我父親就交代了,一定要我在回學院之前,先回趟家才行!要不然的話,我父親那張嘴,可是不比我祖父差多少!”
自從當年法衍獨樹一幟,向羅陽進諫法家言論之后,法衍的話很快就是傳到儒學大家法真的耳朵里。那法真如何能夠容得自己的兒子背離儒家去崇尚法家,當即便是和兒子大吵了一架,結(jié)果父子兩人誰也沒有說服誰。老爺子干脆一氣之下,就和兒子鬧翻了,舉家就搬到漢中去住了,成都城內(nèi)偌大的法家宅院,結(jié)果就只剩下法衍父子兩人了。以前法衍和法正兩父子還能夠相互依持,可自從前年法正進入青城學院之后,法衍就真正變成孤家寡人了!這次難得學院放大假,法衍自然是要兒子多陪自己幾天。
這法正家里的事情,劉巴也不好多插嘴,只能是回以微笑,最后說道:“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就先行一步,回學院去了!你也早點做準備吧,今年學院的功課卻是很多,我可是打算今年年末申請結(jié)業(yè)!當初咱們可是說好了一塊結(jié)業(yè)的,你別到時候跟不上我哦?”
對于劉巴的心思,法正也是多少了解一些,當下也只是無奈地笑道:“你啊你!多多注意一下你的身體吧!要真累壞了,使君可不會讓你順順當當出仕的!當心欲速則不達啊!”法正也是關(guān)心這個好朋友,才會這么說的,畢竟劉巴的身子本來就弱,要是在這么拼命下去,只怕會留下病根。
劉巴點了點頭,剛要答應,這時,突然從城外傳來了一陣馬蹄聲,似乎正由近至遠,朝著這邊趕來。劉巴和法正兩人同時轉(zhuǎn)頭一看,只見城外不遠處,一陣塵煙滾滾,卻是一輛馬車和一隊騎兵正在飛快地朝著這里趕了過來。
“怎么回事?”劉巴和法正看到的,那些守城門的士兵自然也能看到,雖然成都不可能發(fā)生什么戰(zhàn)事,但他們還是下意識地臉色一變,手中的兵刃紛紛挺了起來。其中一名頭領(lǐng)樣的士兵連忙是走出城門,抬起頭朝著城頭上喊道:“喂!可看得清是什么人?”
很快,城頭上的士兵便是喊道:“看清楚了!是周倉將軍的人馬!”
“周倉將軍!”那士兵立馬就是臉色一變,慌忙就是對城門口的部下喊道:“快!快整頓一下!是周倉將軍回來了!”周倉在成都那可是出了名的脾氣暴躁,之前聽說周倉奉主公之命離開去荊州公辦,這些守城門的士兵還松了口氣。這下聽得周倉回來了,那一個個全都是嚇得臉色蒼白,手忙腳亂地開始整頓城門口的百姓秩序,生怕被周倉挑到錯,到時候挨一頓罵還是小事,要是被抽上一頓馬鞭,那可就真是倒了霉了!
而在城門口的劉巴和法正兩人聽了,卻是相視一笑,法正笑著問道:“子初兄,怎么周將軍出去了嗎?是去荊州公干?”
劉巴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也只是聽郭大人說起過,好像是使君派周將軍去荊州有要事要辦,至于是什么事,我可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