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的殺機不過是驚駭之下的驚鴻一瞥，很快就在荀彧和戲志才的安撫之下消弭無蹤。

冷靜下來後的他不禁爲自己那一刻的衝動想法而自嘲。先別說要不要針對諸葛亮的問題，就是真下定決心要下殺手他們又有什麼辦法能夠處理掉對方？悄無聲息的暗殺掉一個頂尖謀士，就是呂布恐怕也做不到，畢竟這個世界的謀士可都是擁有恐怖精神力的存在，別說是靠近，就是身懷敵意稍不留意都會被發現。

看到程昱那一副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荀彧和戲志才微嘆了口氣。

曹操兵敗，最受不了的不是他們也不是曹操，而是眼前這個把曹操的大業看的比自己性命還重要的程仲德。他心中的苦楚和怨恨，荀彧和戲志才也多少能夠有所體會。

“仲德，我們已經敗了。雖然很不甘，但我希望你認清這一點，以後這種話就不要再說了。主公曾經的夢想是成爲大漢的徵西將軍，現在雖然大漢沒了，但我等依然是漢人，主公也沒有放棄過做徵西將軍的目標。既然大漢不配主公忠誠，那就做漢人的徵西將軍。不論如何，我們始終是漢人！”荀彧目光緊盯著程昱，語氣鄭重的說道。

袁術爲什麼敢養虎爲患將世家們、甚至還有曹操這等奸雄放出去？

因爲他們都是漢人，這個時代最淳樸的漢人。無論走到哪裡，他們的根都從未改變。

把這些人放出去，他們可能會時刻想著攻回中原，但他們絕對不會與外族狼狽爲奸。就如商周的分封一般，分出去的諸侯哪個不是教化、同化了當地的百姓後纔開始相互吞併？驕傲的漢人不屑於和這些化外之族相提並論。

無論是志向爲徵西將軍的曹操、高傲的袁紹還是漢氏後裔的劉備都不可能幹出這種事。

而將這些潛在的“敵人”分出去在袁術看來有百利而無一害，不論是對於漢人而言還是對他和袁氏而言。

這麼做不僅能夠加快漢人“同化”全世界的速度，爲大楚將來的擴張打下基礎，而且還有利於大楚的延續。

從商朝算起，歷史上諸多王朝之中延續最長的是哪一個？不是強漢，不是盛唐，而是周朝。即使春秋戰國亂成那樣，周朝皇室依然獨善其身的活著。

而自漢朝以後，各朝各代的壽命就愈發的短，幾乎都擺脫不了三百年的輪迴。

國無外患、必有內憂，多些敵人有時候並不是件壞事。

而袁術放出去的這些敵人又能夠造成多大的威脅？近處的是數不勝數的世家，他們雖然繁多，但是單個的力量太過弱小，至多不過能夠掌控一中型王國。

這麼多的王國，雖然以後會給大楚製造一些麻煩，但是無傷大雅。

就和周朝時期一般，這些小國想要威脅到大楚，必須要相互之間吞併，而這麼多的小國要吞併到足以威脅大楚的地步，沒個一兩百年怎麼可能？

袁術制定的分封規則可比周朝之時嚴密太多了。至少不會出現分封國將自身的領土分走，使得分封國變強，自己變弱的尷尬局面。

恰恰相反，周圍每個分封國的擴張，都必須要就近吐出一部分土地給大楚，隨著他們之間的相互吞併內鬥和壯大，大楚也在不斷的增強。

這樣一來諸侯國就完全成爲了大楚擴張的工具。而有野心的他們還不得不如此，直到他們壯大到有反抗之力後纔有可能與大楚對抗，否則只能逆來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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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曹操和袁紹這些將來會被袁術放出去的諸侯，都被袁術限制在遙遠的西方。在那裡我也不管你，你想怎麼都行，就是不能回來，也不能靠近。

曹操他們發展壯大，袁術樂於見得，最好能夠多吞併幾個國家甚至取代安息和羅馬。等到他們壯大到一定地步需要多少時間？而且他們壯大之後又能如何？

袁術沒有吞併安息、羅馬的想法就是因爲距離太遠，後勤根本跟不上，就算能夠戰勝也管理不了。等曹操他們建立的王國代替了安息和羅馬之後，他們的後人能夠捨棄手中費盡千辛萬苦纔得到的一切反攻回中原嗎？

到時候最多無非還是如同現在一般三四個帝國鼎立，不過就是安息或羅馬被漢人統治的國家取代罷了。

袁術如今的做法看似聖人，但又何嘗虧了自己？放出去的敵人全都是短時間內沒有威脅，長時間後威脅也不大的。不但對於自己的後人造不成致命威脅，反而由於他們的威脅還可能令自己的王朝延續更長時間，畢竟內患遠比外患造成亡國的機率要大得多。就如同漢以強亡一般，多些敵人不見得是壞事。

另一方面，從後世而來的袁術看得很清楚，這世上沒有千年的王朝。就是如同強漢、盛唐、宋明也至多不過數百載。所以袁術不太在乎自己的後人以及自己所建立的大楚能夠延續多少年。

長不過數百年，短不過兩百載。這是封建王朝註定的命運。至少袁術自信以自己的能力和諸葛亮等人能夠保證自己的王朝在自己死後還能延續百年以上，自己的嫡孫、曾孫等都能安然無恙。

就是王朝滅了，滅在漢人手中也比外族要強。元朝、清朝的各種屠殺，宋朝、明朝皇室的悲慘結局袁術可是很清楚。滅在自己“製造”的敵人手中，也許他們看在香火情的份上還能有個體面的結局，總比滅在內部的反賊或者外族要強。

有些事情只不過是沒有想到過，但是隻要有人捅破就立刻變得海闊天空。

其他人從未想過還會有這樣的選擇，而當袁術提出來並施行後，很多人立刻就明白了這其中的好處，荀彧就是其中之一。

早先，在明白袁術的“險惡”用心後，荀彧心中當真是震撼無比。

袁術的這種做法不但落下了一個英明豁達的好名聲、有利於統治，對於漢人而言可謂是不世之功。而且對於他自己和袁家還真是沒什麼壞處，也就是表面上看起來吃虧了，實際卻是恰恰相反。

不但讓他們心懷感激的爲其白白打工，而且還要他們幫助其“照看”後人。

相較於主公，袁公路這纔算是真正的“奸雄”吧！

荀彧心中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