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戰(zhàn)荳荳看著客廳落地大鐘無數(shù)次後——其實也就半個多小時而已,她記憶中熟悉的摩托車引擎聲,終於由遠及近停在了前院車庫中。(思路客.siluke.us)
戰(zhàn)荳荳眉目間有掩飾不了的喜色,但神情裡卻故意顯露出了一絲毫不在意的傲嬌。本來是一直等在餐廳裡,這時候卻反而故意跑到廚房去磨蹭,只是下意識裡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剛纔等的有多心慌。
“哥!”夏立秋起身,看著初進門的二哥;孟軻然也起身點了點頭。
夏非寒同樣示意了一下,目光卻開始搜索傳說中喊他回來吃飯的女生。正如同她一直在煩惱這三角關係一樣,這一段時間裡,他也很煩躁,所以明明知道她可能是在躲著自己,這一次,他也沒有主動去尋找她。
只是心裡的思念愈發(fā)的緊。
幸好,有著立秋這樣一個電話。他知道立秋既然這麼說,那肯定是得到了戰(zhàn)荳荳的默許,那說明,她的心裡,還是放不下自己?
戰(zhàn)荳荳在廚房聽著外面的聲響,但除了立秋的一個哥字,外面悄無聲息。她原本還想多磨蹭一會兒製造下大人物出場的隆重效果,卻壓不過心頭的期待和好奇。裝模作樣端起蒸鍋中最後一盤菜,剛一轉(zhuǎn)身,卻差點撞到了廚房門口不知何時站立的身影。
頎長,瘦削,隨意一站都散發(fā)著桀驁氣息的,不是夏非寒還有誰。
“哎呀!”戰(zhàn)荳荳發(fā)出一聲小小的驚呼,手中的托盤略有點傾斜。身體的受驚是一個小方面,精神上的受驚纔是主要的。真正面對他,她還需要一個小小的時間調(diào)整,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調(diào)整自己的表情,調(diào)整自己說話的語態(tài)……怎麼就這麼突兀呢。
“小心。”夏非寒是熟悉中的冷聲,一雙大掌卻已經(jīng)覆蓋住了她的兩隻手,幫助她協(xié)調(diào)平穩(wěn)。
溫熱的手掌握在一起,戰(zhàn)荳荳急速的心跳沒有平穩(wěn),反而更加激烈,若不是有他託著,只怕雙手軟軟的都要無力了。
爲什麼是這樣一個見面呢……她想的是態(tài)度上要恢復以前,但距離上要稍微拉開一點的……戰(zhàn)荳荳微微紅著臉頰,擡頭看著夏非寒,差點陷進他深邃黝黑又莫名的眼神中,不知怎麼的,心慌的好像要停止跳動一般,急忙垂下目光,小意動了一下,囁喏:“非寒哥哥……吃飯了……”
夏非寒嗯了一聲,餘光瞄到外頭兩個因爲戰(zhàn)荳荳驚呼而過來的身影,不捨的放開她的手,率先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他不在面前,戰(zhàn)荳荳頓時覺得呼吸順暢了好多。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下,一如以往的冷峻挺拔,心中暗罵自己不爭氣,深呼吸調(diào)整了一下心情,快步跟上。
好像,夏非寒對自己又恢復了原來對不對?那她也只要努力保持常態(tài)就好。那些恐懼那些疑慮,是她自己杞人憂天,帶著放大鏡看待問題而已。
這麼一想,戰(zhàn)荳荳的情緒又高了起來,臉上掛上了熟悉的笑容,高呼一聲:“來咯,上菜啦!”
夏非寒在前面聽著她又恢復活力的聲音,一直緊繃的心情,也稍微輕鬆了一點。而坐到了飯桌前,看著桌上六菜一湯裡面,至少有五個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菜,他的心情就更加放輕鬆了一點。
雖然她表現(xiàn)出了拒絕和猶疑,但她的內(nèi)心裡,其實一直有自己,越來越多的自己。
四個人,三個悶葫蘆加一個話嘮。雖然吃飯不說話是一種很好的禮節(jié),但戰(zhàn)荳荳總覺得不說話憋著慌。現(xiàn)在她的問題是,跟誰說說什麼?
立秋和孟軻然,想說什麼,馬上路上有大把的機會。她真正想對話的人就坐在她對面,但是她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她想問問那個有關印菲蘿的事情,看看在他心目中到底如何看待這個芭比少女。雖然聽剛纔夏致的語氣來看,夏非寒貌似不太待見,但沒有聽到夏非寒親口說,她心裡總是有點堵得慌。
至於爲什麼會有這種情緒,她也不知道。
“哥,下午我們就回學校了。”夏立秋看出了戰(zhàn)荳荳瞬息變化的表情,那種欲語還休的勁兒真是讓人看著都著急。
“嗯,馬上期末考試了吧,幾號放假,來接你們。”夏非寒對於夏立秋這個寶貝妹妹,也不會吝嗇語言。
“十八號吧。”夏立秋隨意回答:“荳荳,你期末考試沒問題吧?還需要補習嗎?”
“哈哈哈哈!大學還補習個屁啊!”戰(zhàn)荳荳直覺反應。高中三年累死累活,還不是爲了大學四年舒服快活?六十分萬歲,以她的能力,至少能考個八十多分,這都算很不錯的學習態(tài)度了。而且,學以致用,學習最後還是爲了實踐,她的生活安排的很滿很充實,一點都沒有虛度光陰。
夏立秋默,她只是想給二哥和荳荳繼續(xù)安排一點獨處的時光而已。
“我寒假可能會去實習一段時間。”久未開口的孟軻然忽然也說話,眼底有一閃而過的不好意思。他喜歡的客座講師剛打算在國內(nèi)開一個建築設計公司,公司成立之初,必然有許多瑣碎的事情,他打算以實習的名義去幫幫忙打打招呼,而且這些相關的事情,必定也會給自己帶來一些書本中學不到的經(jīng)驗。
“哈哈,不錯啊,是在nj嗎?要不我也多留幾天,剛好我實習的廣告公司近期有個項目,過年不少人要回老家,人手緊缺,問我願不願意留下呢。”戰(zhàn)荳荳也說道。這也是前兩日石曜跟她說起的。
夏非寒微微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我們可能會去北京過年。”夏立秋輕聲提醒後知後覺的戰(zhàn)荳荳。夏家過年兩頭跑的習慣,到目前爲止還沒改變。
“啊?”戰(zhàn)荳荳這回比較精明,有過寒假時間的安排,一向就好像她的寒假作業(yè)一樣:“你們什麼時候去?”如果她要實習,是不是就得錯過和夏致哥哥夏非寒的相聚了?
“不知道,估計年前幾天吧。”
戰(zhàn)荳荳瞄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夏非寒:“哦……”那她再考慮考慮吧。
吃過飯,戰(zhàn)荳荳收拾碗筷,做飯前後的程序,對她來說都不是辛苦勞動,而是愛好的一個部分。精心搭配菜譜,細心挑選食材,用心烹飪美食,開心收拾碗筷,這是做飯一個流程。
孟軻然本來也想去幫忙,但被夏立秋找了個藉口支到樓上。當戰(zhàn)荳荳從廚房出來收拾第二波碗筷的時候,就看見在桌邊的是夏非寒。
“我來!”戰(zhàn)荳荳急忙喝了一聲。這種小事怎麼能讓他做呢。
兩個人的雙手同時朝著最後一個盤子而去,不可避免的在夏非寒的可以控制下二次相握。溫暖的手感,讓他幾乎不忍心放開,但是想著她好不容易纔對自己恢復了常態(tài),他便不敢再越雷池。
夏非寒淡然的放開手。
戰(zhàn)荳荳緊張的心放鬆。
收拾完,廚房洗碗。在家習慣了,所以不太習慣洗碗機這麼高大上的東西,戰(zhàn)荳荳帶著手套,在水池中給碗盤泡澡,平日裡還會哼些小曲兒助興,今天卻沒這個興致,因爲夏非寒倚在門邊。
這種時刻,不說話好尷尬對不對?戰(zhàn)荳荳一邊心不在焉的洗碗,一邊在腦海中想著話題。以前連綿不絕,隨便什麼都可以信手拈來吹牛的由頭,今天卻變得諸多不可以,說什麼,怎麼說,都變成了難題。
於是只好假裝沒看見,埋頭洗碗。
“不唱歌了?”夏非寒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某人的習慣,他清楚的很。現(xiàn)在這小模樣,欲蓋彌彰。
“啊?”戰(zhàn)荳荳假裝嚇了一跳:“非寒哥哥你在呀?”
她不是一直都知道他在麼。夏非寒沒有拆穿,下巴點了點:“那個碗洗了一分多鐘了。”
“啊?”戰(zhàn)荳荳這次是真嚇了一跳,故作鎮(zhèn)定:“哦,我特意的,上面沾了東西,洗不掉。”
她的心裡沾了東西,洗不掉吧。“什麼時候?qū)W會彈吉他的?比唱歌容易讓人接受。”
這算是變相的肯定嗎?給個支點就能撬動地球給點表揚就能尾巴上天的戰(zhàn)荳荳綻開一點笑容:“嘿嘿,水平不錯吧?我在吉他社學的,免報名費喲!”不過可能也是免費的東西就不珍惜,她們宿舍四個人,其他三個都沒堅持滿三堂課就放棄了,只有她堅持到了最後,小有所成。
“哦?”夏非寒隨意搭了一句,沒有嘲笑反駁。現(xiàn)在兩個人之間怪異的關係,需要小心的修復,還不適合以往把她氣爆的方式。
戰(zhàn)荳荳繪聲繪色把自己“滿三贈一”的主意講了一遍,末了還不忘自誇一聲:“怎麼樣,我聰明吧?”
“有點頭腦。”夏非寒肯定,心裡加了一句,也非常符合她“勤儉節(jié)約”的個性。
難得能夠和夏非寒這麼順暢開心的聊天,戰(zhàn)荳荳窘窘的微妙心理漸漸放鬆,說話也越來越隨意:“那是,我可是內(nèi)秀型的,雖然長得不算國色天香閉月羞花,但勝在內(nèi)在啊。”她這麼誇自己的時候,瞬間想到了芭比女印菲蘿:“非寒哥哥,聽夏致哥哥說,那個印菲蘿,很喜歡你?”
她是用玩笑的口吻說這句話的,但是語氣中卻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一些緊張,手中洗碗的動作也不覺停了下來。
夏非寒眉頭一皺,一想到那個刁蠻任性的少女,他就一個頭兩個大。越是對她不假以顏色,她就越是有徵服心理,都追到美國去了。他沒有閒工夫跟她玩拒絕或是接受的遊戲,但礙於長輩的關係,什麼事情又不能做的太絕。
夏非寒直覺的想要撇清關係,但是看著戰(zhàn)荳荳閃爍的眼神,他忽然想起以前她聽說夏致和謝蕓嫣緋聞時候的反應。她能夠爲了夏致而做出考上n大就讀文強系出國交流的決定,那爲了他,她會怎麼樣?
夏非寒隨意的“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戰(zhàn)荳荳的心情焦躁了。“嗯”是什麼意思?就是是嗎?他的回答要不要這麼精煉啊,她還期待著能從他的回答裡找到些許情緒,然後知道他的意向。
戰(zhàn)荳荳不死心的繼續(xù)追問下去:“那你呢?”這麼問好像有點突兀有點直白,戰(zhàn)荳荳急忙又裝出一個笑容,很瞭解很八卦很無所謂:“人家長得很漂亮啊,家世很好又會打扮,一看就是千金小姐!”
“嗯。”夏非寒又面無表情的答了一句。
靠……他嗯的到底是前半句喜歡還是後半句漂亮會打扮?戰(zhàn)荳荳現(xiàn)在後悔自己幹嘛兩個問題一起問了。心中忽然冒出無數(shù)的小火苗,戰(zhàn)荳荳大力清洗著碗盤:“嗯,你們倆個絕配!”一個面無表情的臭屁大王,一個目中無人的傲嬌公主,兩個人在一起,就是絕代雙驕,驕傲的驕。
戰(zhàn)荳荳的話中已經(jīng)帶上了負氣的情緒。看著心愛的女生爲自己吃醋,夏非寒的心中不免有些滿足。他沒否認這句話,只是加了一句:“我爸媽覺得她不錯。”
除去驕傲和嬌氣實在掩飾不住,印菲蘿在他父母面前,絕對是拿出了最好的一面,跟她平時私下裡絕對是判若兩人。他懶得在父母面前揭露一個女生的真實本性,只要自己心中明白,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雙面派,絕對不是自己的菜。
這是表示他喜歡、夏伯伯夏伯母也喜歡的意思嗎?戰(zhàn)荳荳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覺,只是原本就很大力洗著的盤子,在聽到他這一句的時候,硬生生就被她掰斷了。
“啊!”鋒利的盤沿割破了她的左手大拇指,鮮血頓時直流,又被流水沖刷,在堆積的盤子裡化成淡淡的緋色。
“**!”剛剛心中還在爲戰(zhàn)荳荳的反應而小愉悅的夏非寒,面色驟然一緊,原本悠然倚靠著門的身軀瞬間充滿爆發(fā)力,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捏著她的手指在流水下衝刷,而後攬著她的腰肢,半抱半拉著迅速將她轉(zhuǎn)移至客廳。
“坐著!”因爲心情著急,他的語氣不免有些嚴厲。
戰(zhàn)荳荳撇了撇嘴,心下想著,對自己這般不耐煩的夏非寒,對待印菲蘿,可還是如此的臭脾氣?
夏非寒迅速拿過藥箱,伸手捉住戰(zhàn)荳荳的手,要幫她處理傷口。戰(zhàn)荳荳心中還生著莫名的氣,帶著叛逆心理,想要掙脫:“放開啦!我自己來!屁大點傷口,以爲我是你那個嬌嬌小姐啊!”
“流這麼多血還叫屁大點傷口?你還是小屁孩兒嗎?這是第幾次弄破手了?”夏非寒禁錮著她的手,一邊不爽的教訓她,一邊幫她消毒擦藥包紗布。
“呸呸呸!你才小屁孩!”她現(xiàn)在發(fā)育的多好啊,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就她的體型,能去參加模特大賽,比剛纔那個印菲蘿還好一點吧?“我是廚子!常在廚房飄,哪能不挨刀?我菜刀用得多,當然割傷的機率也多!”
就她歪理多。夏非寒懶得跟她囉嗦,緊抿薄脣低頭專注的處理傷口。樓上的夏立秋和孟軻然,已經(jīng)順利完成了小忙事宜,聽到兩個人之間充滿火藥味的爭吵,急忙下樓。
“荳荳,怎麼了?”夏立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藥箱。
“沒事,職業(yè)病!”戰(zhàn)荳荳豪氣干雲(yún)天,無所謂的揮了揮完好的右手。哼,她就是一個如此的粗鄙女生,不會見到一點血就嬌滴滴裝柔弱,不會因爲一點點痛就撒嬌。他去喜歡那個嬌小姐好了。
還職業(yè)病……夏非寒最後確認了一下紗布,無語的起身,本來還想交代一下她一些注意事項,比如不能碰水之類,但看她現(xiàn)在的模樣,估計只會跟自己對著幹。
是剛纔說的話太過了,所以起了適得其反的效果嗎?他現(xiàn)在是不是應該更正一下,讓她恢復點正常狀態(tài)?
但,這個話題過去了,就沒法說了吧?他總不能現(xiàn)在莫名其妙說一句“我一點都不喜歡印菲蘿”。
同樣應該是吃醋,對他和夏致的反應,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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