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安只是頓了頓身形,也許還不到半秒的時間,她俯身,鉆進車里。
嚴昊清側(cè)過身,看著席墨堯,唇邊,閃過一絲勝利的笑。
然后優(yōu)雅的揮揮手,也鉆進車里,保鏢畢恭畢敬的關(guān)上車門,坐到前排。
人潮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堵住席墨堯。
那些娛記和狗仔,只是被打過招呼,不要近身騷擾李君安,可面對娛樂圈大紅大紫的席墨堯,他們恨不得立刻貼上去。
加長悍馬的內(nèi)部,李君安坐在一側(cè)的長沙發(fā)上,從對面的窗戶,看見被娛記們圍住的俊美男人。
一層層,將他擋在視線的范圍外。
沒有助理和隨行的工作人員,沒有貼身保安,席墨堯會被這群媒體撕碎……
但是,和她沒關(guān)系了不是嗎?
從此以后,那個在舞臺上魅力四射,在舞臺下被長槍短炮包圍的流光溢彩的男人,和她再無關(guān)系。
她不會再關(guān)注他的一切,不會再為他的負面新聞奔走操勞,不會當一個處處被欺負的助理,管他什么驚濤駭浪,她再不會為他悲,為他喜……
她會和過去說再見,畫上一個休止符,寫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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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你確定要回家?”嚴昊清見她靠著沙發(fā),眼里閃著不明的情緒,問道。
“嗯,回家。”李君安點點頭,出了這樣的事情,爸爸媽媽也肯定都看到了消息,她的手機一直關(guān)機,兩個老人家一定很擔心。
而且,也沒法再隱瞞下去,對他們坦白,做好離婚的準備。
“我已經(jīng)幫你預約了私人醫(yī)生,會很快到姑父的府上,你這兩天多休息,身體重要。”坐在她的對面,嚴昊清很關(guān)切的說道。
“我知道。”李君安眼神有些虛晃的看著他的眼睛,“昊清,這一次給你添麻煩了。”
“還是那么客氣。”嚴昊清嘆了口氣,將話題轉(zhuǎn)到其他地方去,“安安,你的工作室準備怎么辦?”
已經(jīng)沒了男主角,他有點好奇李君安下一步會做什么。
“繼續(xù)做下去。”李君安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疲倦的說道,“已經(jīng)準備了那么久,手續(xù)也快下來了,難得這群人有共同的志向興趣,我現(xiàn)在說不做了,也對不起他們。”
“你可以來我們的公司。”嚴昊清突然笑道,半開玩笑的說,“高薪聘用你當我的助手。”
“當初我費了好多的心血和誠意,才讓一群sohu族來到工作室里,還做了三年規(guī)劃和詳細的策劃書。”李君安對嚴昊清的半玩笑話,做出非常認真正面的回答,“所以,我是不會丟下這些伙伴。而且,總要有個事情去做,否則依靠什么生活?”
“噗嗤”,嚴昊清終于笑出了聲,他其實很喜歡李君安的認真態(tài)度。
對每一件事,每一句話,都會有誠意的去對待。
“笑什么?”李君安沒覺得自己的話很好笑。
“挺好,有自己的理想。”嚴昊清轉(zhuǎn)過臉,看著一邊配置的小吧臺,說道。
“不是什么理想,是充實生活而已。”李君安垂下眼簾,看著自己手背上青紫的傷痕,淡淡說道。
從浮浮沉沉的娛樂圈走過,她已經(jīng)沒有什么野心,沒有什么輝煌的理想,如果一定要說還有什么夢,那就是,能夠回到過去的生活。
歲月靜好的生活。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上了年紀的老人,總是對兒女說,身體要健康,平安就是福。
平靜安寧,不會被傷害,就是幸福。
她的名字就是滿腹學識的爺爺取的,看上去很普通,可是爺爺在臨終前念叨,你盼君安,這些年,我未負你……
那時她年幼,據(jù)說爺爺是對早已去世的奶奶所說。
“安安。”嚴昊清突然柔柔的喊道。
“嗯?”李君安抬頭,看著嚴昊清。
“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難,就和我說。”嚴昊清盯著她純黑的雙眸,“不管是事業(yè)還是生活,萬一有什么不開心,就告訴我。”
“好。”李君安點了點頭,神色如常,像是應允一件平常的事情,似乎不知道嚴昊清是億萬身家,商賈巨子。
利益、金錢、美色,權(quán)勢、身份……對她來說,似乎都沒有任何的吸引力。
嚴昊清對她,有點無處下手。
她好像只對席墨堯和工作,才有興趣。
“你要是不開心,或者想找人說話,隨時給我打電話。”嚴昊清繼續(xù)說道。
“好。”依舊點頭,依舊是神色認真的看著他,依舊是雙眸沒有任何的雜質(zhì)。
嚴昊清的笑容有些微無奈起來,最終有些挫敗的轉(zhuǎn)過頭,吐了口氣。
那時候,還會對自己害羞的李君安,沒能好好抓住,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席墨堯妻子的李君安,將愛情和友情定位的涇渭分明,讓他錯過了機會,要重新來過。
雖然自己有大把的時間,也夠耐心,但是,現(xiàn)在好想嘗嘗她薔薇色的唇。
因為看到席墨堯吻她時候的表情,讓他感覺,這雙唇,是人間美味。
“到了。”嚴昊清看著外面熟悉的風景,加長悍馬放緩速度,駛?cè)胝赂暗拇笤豪铩?
兩名一直坐在前面沉默的保鏢,立刻跳下去,將車門拉開,手擋在車門上,恭敬的等著少爺下車。
李和裕也趕出來,站在車邊靜候貴客。
當他看見自己的女兒從車里走出的時候,禮節(jié)性的笑容,明顯多了一分驚訝和歡喜。
“安安?”李和裕立刻走上前,看著穿的很精神的女兒,隨即,他的視線移到車里探出身的另一個男人,喊道,“嚴少爺。”
“李總管,安安送回來了。”嚴昊清笑容清和,“私人醫(yī)生已經(jīng)到了吧?”
“到了,正在家里坐著呢,嚴少爺,謝謝你……”
“別客氣,我和安安是好朋友嘛。”嚴昊清目光又移到李君安的身上,輕柔的說道,“好好養(yǎng)病,我明天過來看你。”
嚴昊清今天下午的事情太多,都需要他親自出面處理,所以不能再多逗留,將李君安送回去之后,他就匆匆趕到公司。
嚴昊清有點等不及的想知道,在住院部大廳被媒體困住的席墨堯的處境。
調(diào)出遙控錄像,嚴昊清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醫(yī)院大廳的監(jiān)控。
倒回半個小時前,席墨堯剛剛從樓梯下跑出來。
拉近鏡頭,然后在他從樓梯口出現(xiàn)的瞬間定格。嚴昊清看見那張無可挑剔的臉上,一雙漆黑明亮的雙眸,有著恐慌。
嚴昊清要的就是席墨堯這樣的神情,害怕,擔心……
這樣才說明,李君安在他的心底,起了化學反應,他也沒有白白將李君安推到他身邊。
欣賞一會席墨堯的表情,然后繼續(xù)播放。
人群喧囂,然后像潮水一樣,涌到席墨堯的面前,將他圍在中央。
他似乎又喊了什么,因為聲音太嘈雜,只能從口型上猜測,他在喊:李君安。
“李君安……”席墨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一群媒體堵截中逃脫。
“給我酒!”
蔣鑫叡將不能再醉下去的席墨堯扔到床上,修長的眉,皺了起來,按住他亂抓的手:“你想喝的胃出血也去住院嗎?”
“吶,你說我生病了,李君安會不會回來看我?”席墨堯眼睛亮的可怕,像是有酒精在他的眼里燃燒起來,并且?guī)е⌒〉南R怼?
他想起那天蔣鑫叡用他受傷的理由,將李君安騙了過來。
“別再惹麻煩了。”蔣鑫叡嘆了口氣,真不知道應該怎么對他說。
這家伙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野生”的了嗎?沒人再會去管他。從公到私,他都沒人管了。
脫離了公司,脫離了支撐他最后的一個女人,就算是經(jīng)驗老道關(guān)系網(wǎng)龐雜的蔣鑫叡,也沒有接觸過娛樂圈,不知道應該怎么幫他應對那些媒體。
“胃出血的話,她就會去醫(yī)院陪著我吧?”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席墨堯從床上坐起來,喉嚨酸酸的,但是卻滿心歡喜。
“不會。”蔣鑫叡狠狠抽一口煙,吐出來,無情的打碎他的期盼。
“會!”席墨堯突然惡狠狠的說道,然后跳下床。
她怎么可能丟下自己不管?李君安那女人,一直被自己吃的死死的。
“哥哥,你能不能消停點?”蔣鑫叡將煙扔到煙灰缸里,伸手將他又推倒在床上。
席墨堯雖然眼睛越來越亮,可是醉意卻絲毫不減輕,被蔣鑫叡一推,毫無重心的倒在床上。
“叡,你給她打電話好不好?”席墨堯像是又想到了一個辦法,抓著蔣鑫叡的手腕,幾乎是用哀求的口吻。
蔣鑫叡看著他可憐兮兮的眼神,心臟幾乎都要被他折磨的爆炸了。
他真想乘人之危!
如果席墨堯還沒結(jié)婚,如果席墨堯還沒有喜歡的女人,那就生米煮成熟飯算了……
“別幼稚了!”終于,甩開手,蔣鑫叡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大床,“她能夠在那么多媒體的面前,和嚴昊清離開,你以為只要生病,就會讓她回來嗎?”
身后,半晌也沒有回音,許久,均勻的呼吸響起。
蔣鑫叡轉(zhuǎn)過頭,看見席墨堯靠在枕頭上,抵不過酒精的麻醉,已經(jīng)睡著了。
那張俊臉上,寫著失望和不甘心。
嘆了口氣,蔣鑫叡將他調(diào)整到舒服的姿勢,然后坐在床邊,看著他的臉。伸手,在他的臉上虛空的畫著。
他記得自己說過,不懂如何去表達愛的人,要走很長很長的路……
不過沒關(guān)系,他會陪著席墨堯慢慢的往下走,直到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