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5 結局倒計時八
阮綿綿看著應雋邦，很努力的把自己的那些負面情緒給壓下了。沒關係，他需要時間，她給他時間。現在他不想提，那就不提。
“中午吃什麼？”不想讓自己一直陷入在這樣的情緒裡，阮綿綿仰起小臉看著他：“去外面還是在家裡吃？”
“去外面吧。”她現在懷孕了，他不想讓她做家務，而他現在也沒有心情：“你決定。”
“那，我們去吃粵菜怎麼樣？”阮綿綿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讓自己看起來開心一些，再開心一些。那些小情緒，她會收拾好，而且對孕婦也不好。意識到自己心裡在想什麼之後，阮綿綿苦笑。
她突然發現，她變得一點都不像自己了。她在這段感情中，不斷的妥協，不斷的後退，她越來越放任自己了。可是她卻沒有一點想要逃避的意思。
就這樣吧，這樣就很好了。
現在再去李家，就非常熱鬧了，自從前天知道了阮綿綿懷孕了。這阮李兩家家長臉上的笑意就沒退過。就連黃景秀阮力玄都把車票退掉了，推後幾天再回去。
白伊伊跟李宗言也我退高興。年紀不算大，但是圈子也有結婚結得早的。看著朋友抱著小孫子或者小孫女時不時的顯擺，要說他們不想那是假的。
只是李擎風慣來是個主意大的，白伊伊做不了他的主，而李暖心在他們看來又太小，所以倒也不急。可是這會有了，肯定是很高興的。
不光是阮，李兩家，就連李暖心臉上都掛著淡淡的笑意。很奇怪的，那天哭完之後，她發現她現在一點也不愛應雋邦了。好像突然就放開了一樣。
一個男人而已，有什麼呢？她跟阮綿綿或許還做不到如姐妹一樣相處，不過感情不錯，偶爾坐在一起也能聊上幾句，她告訴阮綿綿李宗言夫婦的喜好，而阮綿綿則告訴她阮力玄夫婦的。
她曾經以爲自己不會接受阮力玄他們這樣的人，可是後來發現，也不是那麼困難。李宗言跟白伊伊對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愛雖然分了一些給阮綿綿，他卻又收穫了阮力玄夫婦的關心嗖愛護。
這樣的平衡，她很滿意，這會看到阮綿綿坐在那裡，有些尷尬的聽著白伊伊跟黃景秀一人一句懷孕注意事項。她還有些想笑。
不過她觀察了一圈之後發現，這裡面有一個人，卻不在狀態。熱鬧的氛圍中，卻有人在這樣的熱門外。那個人還是這次事件的主角，準爸爸應雋邦。
他依然清冷，依然寡言。不過她畢竟曾經追逐過他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對他的一些細微神情，也是看得出來的。這個男人不自在，又或者說是不太狀態。
想到今早在醫院裡看到的情景。又想想曾經聽到過的，應雋邦的事，李暖心的神情有些微妙。看看他，再看看阮綿綿，她在心裡想，她到底要不要提醒這個笨蛋一般的男人。現在他的表情是不是應該開心一些？
她突然有些真開心的想，幸好，她最後沒有真跟這個男人在一起，不然她非得鬱悶死不可。怎麼明明阮綿綿是懷孕了，他卻像是死了老子一樣的臉呢？
吃飯的時候，李暖心就坐在白伊伊身邊，她看了阮綿綿一眼，夾一起一塊牛肉放進了她碗裡，出口的話帶著幾分玩味。
“綿綿現在懷孕了，那婚禮也快了吧？”
阮綿綿愣了一下，她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反應，白伊伊跟黃景秀卻像是突然明白過來一樣：“對哦。你們去美國之前，先把婚禮辦了吧。”
“不過，是不是能晚點再去啊？”白伊伊說著自己的擔心：“好像懷孕前幾個月不能坐飛機吧？”
“我怎麼聽說不光是前幾個月，懷孕就最好是不要坐飛機呢？”黃景秀不太懂，不過說著自己的意見：“要不先問問醫生？”
“先把婚禮辦了吧。”李擎風說著自己的意見：“要去美國，等孩子生下來再去。”
阮綿綿一直沒開口，她一直在看應雋邦的反應，發現他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尤其是說到孩子生下來的時候，他的臉色透出一陣隱忍的神色來。再想到他這幾天的心不在焉，她的心開始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對對對，先把婚禮辦了。”白伊伊心知留不住女兒，可是婚禮總可以在這邊舉行吧：“綿綿啊，你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婚禮？中式的還是西式的？你是喜歡去海島上，還是喜歡花園婚禮？要不我們弄個郵輪婚禮也可以啊。”
“媽。”阮綿綿看著應雋邦一直沒有開懷起來的臉色，心臟揪在一處，她扯了扯嘴角，神情十分淡然：“不用那麼鋪張了，我其實還沒有想到要結婚呢。”
“什麼？你孩子都有了，你不想結婚？”黃景秀是第一個不接受這件事的。
“這怎麼行？你都有孩子了，怎麼可以不結婚？”
“綿綿。”李擎風也不明白，阮綿綿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還年輕嘛。”阮綿綿拿著筷子的手微微收緊，她努力擠出一絲笑意：“我本來還想多玩幾年的，沒想到這麼快就懷孕了，說實話，我都沒有準備呢。”
“綿綿？”白伊伊傻眼了，黃景秀也傻眼了。
“我，其實已經想明白了。我之前一直想當一個出色的策劃人，所以我想把這個孩子打掉，然後專心事業。”
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心臟那裡傳來一陣明顯的痛意。痛得她幾乎沒有辦法說出完整的句子，偏偏臉上還要裝得若無其事的神態來：“我知道我很任性，可是我已經決定了。”
“綿綿？”餐桌上的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她卻站了起來：“就這樣吧，你們要是不高興，我也不管了。反正，我不想這麼早結婚，也不想要這個孩子。”
應雋邦，如果這是你要的，我給你。這是我能爲你做的，最後的讓步。明明有了決定，只是心臟那裡，疼得厲害，隱隱泛疼的，還有腹部，她深吸口氣，孩子，連你都感覺到了嗎？你是在害怕嗎？害怕我不要你？
“我吃飽了，你們繼續吃吧。”阮綿綿匆匆離開了餐廳，應雋邦的臉色十分難看，拿著筷子的手用力，差點就要把筷子給折斷。
“雋邦啊。”黃景秀自然沒有錯過他難看的臉色，一時十分尷尬：“我，綿綿從小被人慣壞了，你不要生氣，我會好好說服她的。”
“是啊。這孩子，真的太任性了。”白伊伊也是無奈了，怎麼會變成這樣？偏偏她對阮綿綿有愧疚，什麼過分的要求都不想提。只想著她開心就好。
“雋邦？”李擎風這會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按說人家兩口子的事他不應該摻和。可是他前兩天還很開心自己要當舅舅啊。這會阮綿綿就要把孩子打掉了？那他不就當不了舅舅了？真是可惜啊。不過他怎麼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
李暖心一直沒有說話，看著因爲她一句話而引起的一團亂，看著兩邊的父母心情從開心變成失落，最後看著餐廳裡所有的人都離開，餐桌上只剩下了她跟應雋邦。
她抽出紙巾拭了拭嘴角，站了起身，目光掃過應雋邦的身上，突然不知道是要可憐他，還是可憐阮綿綿了。
“問問你自己的心吧。如果這個孩子沒有了，你是不是真的就能開心得起來？”
應雋邦身體一震，呆呆的看著李暖心。她拍拍手，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神情透著幾分古怪。
“應雋邦，我認輸了。”
他不迴應，她也不生氣，只是自顧自的開口：“曾經，我以爲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女人。所以我想盡辦法，不擇手段。可是現在才發現，我不是。最愛你的人，是阮綿綿，她爲了你，可以犧牲一切，甚至是自己的孩子。”
“我做不到，我沒有辦法像她那麼偉大，那樣爲你犧牲。應雋邦，我發現我原來真的不愛你。”
沉默，應雋邦早就知道了，在阮綿綿開口說那些話的時候，因爲她知道他不想要這個孩子，因爲她清楚他沒有準備好。所以她把一切的火都引到自己的身上。
“應雋邦。我更發現，你其實是一個混蛋。”超級混的混蛋。
扔下這句，李暖心也不說話了，轉身離開了。餐桌上只剩下應雋邦一個人。看著空無一人的餐廳，久久沉默。
房間裡，白伊伊跟黃景秀一左一右的坐在阮綿綿身邊，兩個人心情都十分不好，想說什麼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尤其是白伊伊，這會一個字都不敢提，就怕惹她不高興。
倒是黃景秀，到底跟綿綿相處的時間要久一些。
“綿綿，你說你要賺錢，你要事業，生完孩子也可以要啊。我們也不逼你生，可是你要是生下來不願意帶，我可以幫你帶啊。”
白伊伊在邊上點頭，她也可以的。
“你說你要去美國，那，那你把孩子留在中國好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把孩子帶得很好的。”
沉默，阮綿綿心裡很難受，很痛苦。可是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臉任性的開口：“我不聽，我不要。我早上都嚇呆了，現在想想，我才二十四歲不到，幹嘛要這麼早當媽？這麼早結婚？我不要——”
“綿綿——”
黃景秀急壞了：“你知不知道流產很傷身的？”
“是啊。綿綿，你再考慮一下吧？”
“我不用考慮了。”阮綿綿搖頭：“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
他那麼爲難，那麼糾結，那麼痛苦。剛纔他們在說孩子的事，所有人都開心快樂，只有他。他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
她是很想要，然後呢？讓孩子知道自己有一個不愛他的父親，從此以後又重複應雋邦的路？
她突然就懷疑起來，爲什麼要這樣發展呢？爲什麼要因爲一場“意外”而去爲難他呢？他前半生的人生還不夠坎坷嗎？她又何必再去爲難他？
“媽，你們回去吧，我好累，想休息一下。”像是知道他們會說什麼一樣，阮綿綿加了一句：“我要好好休息，明天才好去手術。你們不要勸了，我真的想清楚了。”
“綿綿？”黃景秀跟白伊伊同時開口，卻又同時收聲，面面相覷，最後只得離開。阮綿綿拉高了被子，整個人窩在裡面，翻江倒海般的疼意將她包圍，她的手放在腹部。內心是一陣又一陣的不捨。
痛苦，難受，各種情緒讓她開不了口，出不了聲。剛纔如果不及時把兩位媽媽趕走，她怕自己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可是到底是忍功不夠，這會她只能是讓自己冷靜下來，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後悔。曾經她特別看不上論壇裡一些女人，爲一男人拋棄一切，犧牲奉獻。可是現在發現感情真的到了自己頭上，就會發現，原來真的可以做到，原來做這樣的決定其實也不難。
只是，到底是痛苦。
應雋邦站在門口，沒有進去，也沒有走人。他知道他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是什麼，進去安慰阮綿綿，告訴她他會跟她結婚，他也要她的孩子。
可是他說不出口，結婚還好一點，孩子——
應雋邦的拳頭緊了緊，盯著那門半晌，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路過客廳，看到無法成眠的李阮兩家人，他的神情有些凝重：“我出去一下。至於綿綿，讓她好休息吧。”
“雋邦——”黃景秀覺得自己特別對不住應雋邦，人家在過年的時候還千里迢迢的跑去j省看綿綿，誠意什麼都有了。綿綿這會鬧這樣的脾氣，真的是太不讓人省心了。
“我沒事，讓她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
她需要冷靜，他也一樣。驅車離開，車速也不快，一路平穩到家。
在客廳坐了半晌，他終於拿出手機。按下了一個號碼。
電話通了，另一頭的聲音雖然略有疲憊，精神卻不錯：“雋邦？怎麼了？”
冷梅霜剛剛忙完手上的工作，看看時間，這會中國應該是晚上，應雋邦這麼晚還不睡？
“媽？”應雋邦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想了半天，只問出一句話：“當年，你爲什麼會想把我生下來。”
……
阮綿綿昨晚哭了半天，直到後半夜才沉沉睡去，早上醒來，眼睛還有些澀，有些腫，她呆呆的看著外面的天氣。陰沉陰沉的天，似乎是要下雨了，一如她此時的心情。
她雙手抱膝，有些不想動，人又懶懶的，她困得不行，想睡覺，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的另一邊沒有任何摺痕，應雋邦昨天晚上沒有留下來。他走了。在她說完那些事情之後。他就走了。默認了她的決定，默認了她不想要孩子，不想要結婚的決定。
這算不算是她對他的成全？他應該很高興的吧？
她想起他們如交頸鴛鴦般的*，想起他們相處時淡淡的如行雲流水般甜蜜。想起她生日時，他給她製造的那些驚喜。還有他在除夕那天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時，帶給她的震撼。
那個時候她就想，她會一生一世愛這個男人，爲了他做什麼都願意。可是現在她卻是遲疑了，痛苦了。
不過就是一個胚胎而已，有什麼呢？她這樣想，可是內心卻是十分的不捨。手扶上腹部，明明現在什麼感覺都沒有，她卻覺得她好像能感覺到孩子的心跳，還有依戀。
好像在說，媽媽不要不要我，我會乖乖的聽話的。
眨了眨眼睛，阮綿綿拍拍自己的臉頰。想那麼多幹嘛？橫豎都決定好了。她要開開心心的。哼。以後應雋邦哪天后悔了，想要孩子了，她也不給他生了。讓他找別的女人去。
阮綿綿嗤笑一聲，只怕應雋邦這輩子都不會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吧？
敲門聲響起，她快速的收拾掉自己的心情去開門，卻發現外面站著的竟然是李暖心。
“暖心？”
“有空嗎？”李暖心的聲音大刺刺的，依然是那樣的豔麗，卻又在豔麗之外，多了幾分坦然，幾分隨意。她好像放下了一些東西，又得到了一些。
“有。”
“聽說你今天想去打掉孩子？”李暖心問得直接又不客氣。阮綿綿臉色一白，那幾個字讓她有些站不住。
“我今天想去逛街。”李暖心也不管她的反應，攤了攤手：“結果爸媽他們已經先出門了，你要不要陪我？”
“啊？”阮綿綿愣了一下：“你——”
“你不是要打掉孩子？要打掉也明天再打掉好了。”李暖心說完，拉過了她的手：“讓她在你脖子裡多呆一天，今天你就陪我吧。”
“我——”
“走吧。”拉著還有些呆滯的阮綿綿，李暖心帶著她就要出門。
“等一下，我換衣服。”她身上還穿著睡衣呢。
“行，給你五分鐘。”
五分鐘後，李暖心拉著阮綿綿出了門。阮綿綿無心逛街，李暖心卻興致高昂。她眼光又好，又毒辣，給她挑的衣服無一例外都很適合她。
“喏，這件，去試試，這個顏色很襯你。”將一件黃色的毛衣裙放進阮綿綿手上，裙子荷花葉的卷邊看起來透著幾分俏皮，鮮豔的黃色穿在身上一定會像是春天般燦爛。
只是阮綿綿沒有心情，將衣服又拿了回去：“不用了，剛纔買很多了，你喜歡的話你試吧。”
白伊伊爲了補償她，衣櫃裡都是她的衣服，穿一兩年都穿不完，何必浪費。
“逛累了？”李暖心側過頭看她，然後點了點頭：“也是，這麼試來試去沒意思，我們去看看別的。”
拉著阮綿綿的手，讓店員把剛纔買的那些東西送到她說的地址。這才帶著她離開。
再往上一層，母嬰部。李暖心挽著她的手，也不讓阮綿綿有機會拒絕，直接拖著她進了其中一家嬰兒用品店。
“這個怎麼樣？可愛吧？”隨手拿起一件小衣服，在阮綿綿的面前晃了晃：“是不是很可愛？”
粉紅色的小衣服，質地非常柔軟舒適，是件女嬰的衣服。阮綿綿蹙了蹙眉，極力剋制了想伸手去拿的衝動：“給我看幹嘛？我又不準備要。”
“這件呢？藍色的，男孩女孩都可以穿。”李暖心再一次開口，神情很似乎是很愉悅。
阮綿綿根本不想看：“我們走吧。”
“急什麼？看看啊。”李暖心又拿起一個小玩具，鮮豔的顏色，看起來十分的可愛，她看向了阮綿綿，聲音很輕：“就算你不要，我爲我以後準備，來看看，總可以吧？”
她的神情太過坦然，阮綿綿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我們走吧。”她迫不及待的想離開，李暖心卻沒有要離開的打算，放下玩具，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阮綿綿心頭一震，幾乎不敢面對她的目光：“我走了。”
轉身，匆匆逃離。
題外話:
一更。月媽在寫結局。目測是明天……眼睛痛，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