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利成慶一看宋軍大營此時已是守衛森嚴,自己分出一隊人馬直沖大營,此時占不到一丁點便宜,除了點燃一小段營墻之外,與宋軍對射吃虧大了,宋軍步兵在營內另豎起了一首盾墻,可以有效的擋住夏軍的箭矢,而數千神臂弓手列于盾墻之后輪番齊射,讓攻營的夏軍傷亡很大。
加上外圍這些洞洞不知還有多少,野利成慶頓是萌生退意,夜襲講究的是突然性,若失去這個要點,就和強攻沒什么分別了。
“野利將軍,宋軍右營有騎兵沖出咱們……”
“撤”還沒手下說完,野利成慶就大聲喊道周滿是陷阱,若再被宋軍圍住的話,那野利成慶就變成野鬼成慶了。
夏軍也不敢亂走,在野利成慶的指揮下,后隊變前隊,沿原路撤去。
狄青親自帶著兩萬騎兵沖出右營,夏軍撤得太快,讓他們趕不及圍困了,而且許清讓人在外圍挖了許多洞洞,象梅花陣一樣,連他們也得小心點才行。
等狄青帶著騎兵沖到后營時,只能銜尾追殺了,夜色中兩條火龍一前一后,呼嘯著向遠處奔去。
許清在磨盤嶺上大笑過后,也知道這樣不是辦法,若是夏軍一晚上來幾回,光是在外圍做做樣子,就能攪得自己十萬大軍睡不安寧,這種情況接連三五日的話,必定會讓宋軍身心疲憊,士氣低迷,一見夏軍撤兵,他立即讓人找來阿克蘇爾
阿克蘇爾很快給‘偷窺’喂了些肉,然后手肩一抖,‘偷窺’展開巨大的翅膀,清嘯一聲,如箭矢一般沖上夜空,抬頭望去,只見它在月光下盤旋一圈,然后向火龍的方向掠了過去。
情況不明,狄青也只追殺出十多里,就收兵回營,倒下半夜,夏軍果然不死心,又派小股騎兵來騷擾了兩回,弄得許清火大得很。
對方地形比宋軍熟悉,對這種騷擾戰,一時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得讓士兵輪流睡覺。
憋了一夜的郁氣,天剛蒙蒙亮,狄青帶著三萬騎兵就出發了,阿克蘇而帶著‘千里眼’一同隨行,不得不說,女真人不愧是馬背上的民族,阿克蘇爾的騎術在四萬宋軍騎兵中,絕對能擠身前三,在飛馳的戰馬上,他能玩出各種花巧的動作,例如單腳站立起來,看得人心驚肉跳,在馬背上跳上跳下,藏身馬腹之類的更不在話下。
本著物盡其用的原則,許清這陣子一直讓他跟有狄青的騎軍中,一邊作眼睛使用,一邊充當騎兵教練,咱們比不過人家,就要虛心學習,這不丟人就怕自己不行,又狂妄自大,那就不單是丟人的事了,那得丟命
宋軍憋了一夜的氣,野利成慶也郁悶了一夜,昨晚好好的一場偷襲,不但沒用討到便宜,還損失了幾百人馬,連自己的坐騎都折在了宋軍營外,還被狄青攆出了近二十里。
一與狄青的追兵脫離接觸,野利成慶立即在后面撒下幾百人馬,獵殺宋軍追來的斥侯,以免自己的行蹤暴露,現在宋軍也有四萬騎兵,野利成慶可不敢大意。
野利成慶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白天睡覺,一到晚上就不停的襲擊宋軍,讓宋軍連個安穩覺也睡不成,這樣一來,宋軍遲早被自己拖成疲兵,到時再匯合李元昊的大軍,一舉將這十萬宋軍消滅在西夏腹地。
這些事情黨項人熟門熟路,做起來順手之極,此刻野利成慶帶著二萬夏軍就在距昨夜宋軍扎營處六七十里的地方歇著,這里兩個山包夾著一條小澗,既背風又可飲馬,二萬大軍也累了一夜,人人解下鎧甲,倒在草窩里睡大覺,戰馬也以下鞍,由少數人看守著,在河邊尋草而食。
總之就是人馬都要養足精神,等晚上再跑宋軍大營去搗亂。
四面警戒的斥侯已經派出,野利成慶也安心地睡去,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地上雖然有斥侯警戒,天上可沒有,此刻的藍天之上,一只海東青不時飛到夏軍的上空盤旋著,西北多有雄鷹,加上海東青飛得太高,在天空就象一個小黑點,也沒人去注意這些。
漠漠的原野上,三萬騎兵如風卷過,而天空之上,不時可見兩只海東青匯合又分開,始終有一只飛在三萬騎兵上空,如同引路的向導,六十里距離對于全速奔馳的騎兵而言,不過是一個多時辰的便可到達。
也不光夏軍才會獵殺斥侯,狄青大軍前面就有不少于千人的散騎,他們的任務就是獵殺夏軍斥侯,三萬大軍接近夏軍休息的小澗不到十里時,夏軍警戒的斥侯才慌慌張張的沖進去向野利成慶并報
夏軍宿營處一時大亂,二萬士兵亂糟糟拎著鎧甲跑向戰馬,等他們著甲上鞍好后,就感覺到大地一陣的顫動,接著是悶雷般的響聲傳來。
野利成慶已經顧不得去想宋軍是如何準確的找到自己了,指揮著夏軍紛紛向谷口涌出
“殺”
“殺殺殺”
狄青合上自己那副鬼氣森森的面具,厲聲大喝,仿佛是要發泄昨夜被夏軍騷擾了一夜的郁氣,身后士兵隨聲大喝,匯聚的聲浪如萬虎齊嘯,氣吞萬里,把剛沖出谷口的夏軍嚇得膽氣盡消。
誰都明白,騎兵作戰最講究的就是速度和陣型,而此刻的夏軍剛剛涌出谷口,速度還沒提起來,陣型也散亂得很,而宋軍卻早已將戰馬提到全速,陣型更是如同一個巨大的的三角錐形,而狄青那森森的黑鐵槍就是錐形的鋒尖。
野利成慶拼命的呼嚎著,希望夏軍能迅速將陣形組織起來,但宋軍那近在眼前的凜冽殺氣沖透下,又有幾個人能冷靜下來整隊雙方數萬的馬蹄聲交匯在一起,地動山搖,連夏軍的角號聲都被掩蓋了去。
野利成慶只感到一陣的絕望,眼睜睜地看著宋軍那錐形巨陣如天神的利斧,劈入夏軍之中,一路劈波斬浪,所過之處血肉橫飛,慘叫如潮。
狄青的悍勇此刻已淋漓盡致的體現出來,只見他一馬當先,黑鐵槍橫掃,挑、刺、拍、撞,一蓬蓬血雨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配上他那猙獰的面具,還有滿頭披散的頭發,簡直象是狂魔鬼王一般,所過之處,丈內不留活人,真個是生人勿近,鬼神退避
“啊面涅將軍是面涅將軍狄青……”
狄青強橫的殺戮,帶給夏軍的是無比的惶恐,這就是人的名,樹的影狄青殺神的名頭早以深入每個夏軍心中,別說一般的士兵,就是暴虐的野利成慶也不敢輕逆其鋒,克成賞比野利成慶還悍勇,尚且兩次險做狄青槍下之鬼,被攆得如喪家之犬,他哪敢再去送死
宋軍的錐形攻擊大陣以摧枯拉朽之勢,從散亂的夏軍陣中鑿過,將夏軍一切為二,中間犁過的地方殘肢鋪蓋地,碎肉和血漿滲成紅泥。整個過程宋軍就象劃出了一條刀鋒般的大弧線,一條鋒利無匹,奪去無數人命的的弧線。
一沖過夏軍戰陣,狄青鐵槍一舉,三萬宋軍一分為二,又劃出兩道弧線兜了回來,再次對夏軍進行切割,兩軍之間箭矢飛射,大地在顫抖,夏軍在哭喊,陽光變得晦暗。
此刻的夏軍除了亡命的奔逃,再也興不起一絲抵抗的勇氣,宋軍恨透了這些一到晚上,就到營外嗡嗡亂飛的蒼蠅,緊緊咬著一路追殺,誓不放過。
狄青在第一次鑿穿夏軍大陣時,就注意到了呼嚎著欲指揮夏軍抵抗的野利成慶,第二次兜回時就直沖他而去,野利成慶眼看夏軍散成一團,抵抗無望,只得帶頭飛逃,這也是夏軍迅速潰散的原因。
狄青一路緊追著野利成慶不放,把這廝嚇得心肝都裂開了,哪里還顧得什么軍隊,只顧伏身馬背上沒命的逃、逃、逃逃出狄青的視線才是正理。
奈何狄青的坐騎是精選出來的上佳戰馬,而野利成慶的坐騎昨晚折在了宋軍營外,現在騎著的這匹不過是士卒們騎的普通戰馬,所以跑出二十里不但沒逃出狄青視線,兩人間的距離反而越來越近
我命休矣
鞭子也不用了,野利成慶反轉刀尖,就往坐騎屁股上刺下去,戰馬受痛,長嘶一聲,耗盡生命最后潛能倒是加快了一些,后面的狄青立即將黑鐵槍夾在得勝鉤上,抄起他那張特制的鐵胚弓,反手摸出三支長箭,在飛馳的戰馬上立起身來,一時弓開滿月,嗡嗡嗡三聲,三箭連珠如流星襲月,一箭奔野利成慶的肩頭,一箭奔戰馬的頭部,一箭奔戰馬的腿部而去。
野利成慶的戰馬悲鳴一聲,轟然倒地,旁邊一起奔逃的夏軍士卒還想停下來救他,狄青早狂抽戰馬飛沖過去,那些夏軍士卒一看面涅將軍數聲大喝逼上來,哪里還顧得上野利成慶是哪根蔥,自己逃得性命才是硬道理。
野利成慶不禁破口大罵,肩頭上的疼痛讓他半身發麻,正想爬起來再逃,身邊就傳來戰馬一聲長嘶,戰馬人立而起,馬蹄重重地踏在野利成慶身邊,掀起的浮塵撲了他一臉;
等他看清眼前的處境時,呼吸突然停頓了一下,仰望上去,一個猙獰的面具當住了天上的陽光,一支黑鐵槍冷森森地逼在他的咽喉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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