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之,那些看起來門當戶對,天作之合的婚,卻同床異夢,各懷心思,男人妻妾成群,女人心懷怨對,家不像家,夫妻也不像夫妻,這樣的般配,還不如不般配來的好呢。”
聽到她的這番話,張二勇的心砰砰砰的跳起來,他幾乎聽到自己怦然心動的聲音了!
蘭兒說的真好,那軟軟糯糯的聲音,淳淳的話語,每一字每一句都說到他心坎里去了,感動得他差點兒落下男兒淚。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祖上積大德了,才能找到像蘭兒這樣的好的女子,后半輩子,他一定好好待她,絕不辜負!
張二勇抹了一把眼睛,重重道:“蘭兒,你放心,我張二勇這輩子一定會好好待你,天地為證,不管到啥時候,我都絕不會辜負你!”
怕她看到他落淚,張二勇把頭低的很低,免得被蘭兒認為他沒有血氣。
沈若蘭看著他這副樣子,莞爾一笑,輕輕的說:“我信你!”
很快,面上來了,熱騰騰的兩大碗,面條兒一根根碼放在敞口的碗里,上面澆灌著濃湯、細碎的蔥花和一小勺花生米,在往上,放著幾根肉絲,肉絲被撕得很細,稀稀疏疏的擺放在碗里,全部夾起來也不過就一筷子。
“來,吃吧!”
沈若蘭拿起筷子,埋頭吃起來,她吃相很好看,小口小口的吃,細嚼慢咽,吃的時候沒有一點兒聲音,跟大家閨秀似的。
這都是娘的功勞,這段時間跟娘和竹兒菊兒在一起,受他們的熏染,她也越來越斯文,越來越講究了,學會細嚼慢咽,小口小口的吃飯了。
沒辦法,一個桌上的人都那么斯斯文文的吃,總不能就你一個人甩開腮幫子造吧!
對面,張二勇看著她連吃飯都吃得這么好看,心里更喜歡了,看看她,再想想他娘、他妹子和他嫂子的吃相,簡直沒法比!
他用筷子把自己碗里的肉絲一筷子都夾起來,全部放進了沈若蘭的碗里。
“誒,你咋把肉絲都放我碗里了?”沈若蘭急忙又夾起那筷子肉絲,想給他送回去。
剛抬起胳膊,卻被他攔住了,“蘭兒,你吃,以后家里的肉都給你吃,我吃菜就成了。”
沈若蘭心中感動,臉上卻氣呼呼的,訓道:“你天天體力活,不多吃點高脂肪的食物補充體力能行嗎?你看看你,最近又清減了不少,一點兒都不知道愛惜自己,真是被你氣死了!”
張二勇聽著她‘兇巴巴’的訓斥,一點兒都不覺得不舒服,反而很歡喜,心里也暖暖的,又看著她把肉絲放回到自己的碗里,一顆心更是化成了一灘水…。
“嗯,蘭兒,我聽你的,我吃。”張二勇低下頭,大口大口的吃起來,只覺得這面格外的好吃,比他這輩子吃過的所有的東西都好吃!
沈若蘭見他吃了,這才低低一笑,自己也埋頭吃起來,不多時,豬肉燉白菜和臘肉炒黃豆都上來了,兩人邊吃邊聊,嘮的都是些家常嗑。
“二勇哥,張金鳳還在吉州嗎?”沈若蘭問到。
一提起這個,張二勇的臉上頓時顯出幾分無奈來:“在這兒呢!”
說到張金鳳,張二勇著就是一副頭疼的樣子,那個缺心眼子的妹子在這兒待服了,說啥也不回去,爹在家時,她就規規矩矩的干活兒,可爹一走,她就打扮得跟要起飛似的,著急忙慌的跑出去,一跑就是一天。
開始的時候,他和大哥倆還擔心她一個姑娘家出去不安全,可后來看看她打扮的那副樣子,又覺得不太可能出事——得啥樣的男人能對她下得去手啊?
她不對人家下手就不錯了!
于是,也就由著她去了,反正她都那么大了,在家也待不幾年了,他們也不想跟她鬧矛盾,只要她不做出格的事兒,他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沈若蘭又問,“你家里的花生米最近賣的還好嗎?”
張二勇默了片刻,說:“已經有好多人研究出這五香花生米的做法了,在這邊兒已經越來越難做了,我爹昨兒還跟我們商量著要撤離這里,往青州那邊兒去試試呢。”
這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作戰方針,雖然不穩定,但還算是個不錯的法子,老張頭的頭腦還是很夠用的,這個花生米的方子到他手不到半年,就賺了不少銀子,估摸著他們家的饑荒都差不多能還完了,再走幾個地方,就差不多能重新蓋起大瓦房,還能買房子置地了……
“你家呢?水晶凍還在做嗎?”
“不做了,三天前就不做了,現在氣溫高了,已經凝不成凍子了。”
現在,家里邊兒已經開始做蛋撻的生意了,每天做上千個蛋撻,由爹送到各家酒樓和點心鋪子去,生意也十分紅火。雖不像做水晶凍那么省事兒、省心,但好在錢不少賺,為此,爹娘和福存哥金存哥等,都十分高興!
“我們家現在在做蛋撻,生意也不錯。”沈若蘭說道。
“那就好!”聽到她家有營生干,張二勇也就放心了。
這傻小子不知道,蘭兒家的營生可不止賣蛋撻這一項,她家的營生多著呢,火鍋店馬上就能開起來,印刷廠也快要成立了,連在老屯那邊的大棚也快要能賣錢了,‘錢程’好著哩!
吃過飯,張二勇算換了飯錢,倆人一起離開了。
沈若蘭要去申由甲家里,張二勇就把她送了過去,他還不知道沈若蘭寫書和要開印刷廠的事,沈若蘭只說要去看一位朋友,張二勇也不多問,把她送到申由甲家門口,自己回家去了。
到申由甲家時,申由甲告訴了沈若蘭一個關于玉奴的消息——
玉奴攤上事兒了,攤上大事兒了!
昨天,一顧客在她那兒試戴首飾時,她沒拿穩當,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翠玉鐲子,那只鐲子是滿翠的,起碼值五十兩銀子,掌柜的不依,嚷嚷著讓她賠償,玉奴只好給人家簽了欠條,答應人家十天內籌到五十兩銀子賠償人家,不然就自賣自身到銀樓,給人家當一輩子奴才去!
可她到哪兒去籌五十兩銀子啊?就是讓她籌五兩銀都籌不到,更何況是五十兩?
回家后,玉奴跟她娘抱頭痛哭了一場,之后就病倒了,到現在還沒起來炕呢。
她娘這段時間看了大夫,又吃了幾副對癥的藥,本來身子都好點兒了,又突然受到這么大的打擊,也撐不住,跟她閨女一起倒下了,現在都是好心的鄰居照顧著她們呢……
沈若蘭聽完,忙說:“那我先去她們家看看,一會再回來跟你說故事吧!”
申由甲知道沈姑娘有錢又仗義,故意把這事兒說給她聽的,就是想讓她伸手拉玉奴一把,如今見她這樣積極主動的要去,料想她也不會袖手旁觀,當下放心了不少!
此刻,玉奴的家里確實像申由甲說的那樣,凄凄慘慘,冷冷清清,娘倆現在炕頭兒一個,炕稍一個,對著抹眼淚兒呢!
沈若蘭進來后,玉奴一見到她,還以為她是來要錢的,因為上次她就說過,等她開了月錢就還她銀子,現在早到了開月錢的時間,蘭兒一定是來收錢的。
玉奴羞愧不已,哽咽了一聲:“蘭兒妹妹,我一時半會兒的,怕是沒法還你的銀子了,我…。”
“我又不是來找你要銀子的。”
沈若蘭打斷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錢袋子,笑道,“我是來給你送銀子的!”
玉奴一下子睜大了眼睛,玉奴娘也掙扎著從炕上欠起了半個身子,定定地看著沈若蘭。
“蘭兒,你說啥?”玉奴難以置信的問。
沈若蘭從荷包里拿出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說,“聽說你打碎了人家的玉鐲子,人家要你賠償呢,我想著你大概也沒錢賠,正好我這有,就先借給你,快拿去賠了人家吧!”
說著,將銀票放在了玉奴的手中,玉奴看見手里卡著大紅戳子的銀票,嘴唇顫抖著,嚅囁:“蘭兒,這是真的嗎?你真的肯借我錢?肯借我這么一大筆銀子?”
沈若蘭笑道:“是啊,腦袋一熱,就想助人為樂了,你可得快點去把銀子還了銀樓去,不然一會我反悔了,把銀子要回來,看你上哪顛倒這五十兩銀子去。”
“嗯,嗯,我這就去,我這就去…。”
玉奴爬了起來,一邊忙不迭的答應,一邊爬到她娘那里,將銀票拿給她娘看:“娘,你看,我不用賣身去了,蘭兒借咱們銀子了!”
玉奴娘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銀票,淌著眼淚說,“玉奴啊,快去給蘭兒姑娘磕個頭,她可是咱們娘倆的貴人,救了咱們娘倆的性命呀!”
玉奴聽娘這么一說,果真跪在炕上,就要給沈若蘭磕頭,沈若蘭急忙一把攔住她,說,“你可別這樣,我又不是白白借給你的,這錢你還得還呢!知道你在銀樓做的也不好,也賺不到啥錢,不如到我這里來做吧,我家現在做點心賣呢,人手不夠使,等你養好了身子,就去我家幫著做點心吧。”
等火鍋店和印刷廠開業了,爹就得去那邊兒忙活了,連福存哥和金存哥說不定也得帶過去,就招娣姐妹幾個做,肯定不夠賣,不如就叫她們娘倆過來幫著做好了,都是熟識的人,用著也放心,再有,也算是拉扯她們娘倆一把,給她們一條活路了!
“嗯,我們去,我們明天就去。”
玉奴娘一看閨女不用被賣身為奴了,身上的病一下子去了大半兒,竟自己掙扎著坐了起來,連聲向沈若蘭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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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蘭笑道,“不用著忙,身子要緊,等把病養好了再去也來得及……”
有了銀子,玉奴的病也好了,她起身收拾了一下,沈若蘭親自陪著她,到銀樓去償還了人家的銀子,順便幫她辭了職。
沈若蘭幫了她這么大的忙,玉奴心懷感激,回來的路上,主動跟沈若蘭說起了自己的身世。
原來,玉奴是青州人,家里還開了一件染坊,是個小康之家的女兒。
她們家一共有七口人,爹、娘、還有她,外加她爹的妾室以及妾室生下的三個孩子。
當年她娘在生她時傷了身子,此后的七八年都沒在開懷兒,她爹為了不斷后,就娶了一房妾室,那個小妾剛進門兒時還算本分守禮,可第二年生了個大胖小子后,就得意起來,由原來唯唯諾諾的姨娘,搖身一變變成了頤指氣使的半個主子。
玉奴娘因為自己沒能生出兒子,總覺得低人一等,對這個妾室的無理也就忍耐避讓了,后來,那個小妾又連著生了兩個孩子,一兒一女,這下子,她一個人就擁有三個孩子了,還算兩男一女,自然就不甘心在居于妾室的位置,整天在玉奴爹耳邊哭訴,不想她的兒女們做庶子庶女。
玉奴爹雖然偏心年輕貌美的小妾,也想讓小妾生的兒女們做嫡子嫡女,只是他家的染坊原是靠玉奴娘的嫁妝開起來的,沒有玉奴娘,他現在還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所以一直不忍廢了發妻。
另外,玉奴又自幼跟青州城府尹段大人的侄兒訂了親,雖說那侄子是個庶子,段大人也未必把他放在眼里,但畢竟關系擺在那兒呢,他要是動彈發妻,萬一女婿把他告到府尹那里,那還能有他的好兒嗎?
所以,就一直猶豫著,沒能如小妾的愿。
那個小妾也很怕玉奴將來嫁給府尹大人的侄子,那樣的話玉奴娘的地位就更沒法撼動了,于是起了壞心思,趁著玉奴上廟進香的機會,雇了幾個流氓無賴,把玉奴綁了去,然后輾轉賣給了陳婆子等人。
玉奴失蹤后,玉奴娘傷心欲絕,整天哭天喊地,哀哀欲死,加上小妾造謠說玉奴是跟野男人私奔了,被府尹大人的侄子退了親,玉奴爹便不再顧忌,狠心休了玉奴娘,扶正了那個妾室。
后來,玉奴被湛王救回來,得知娘被爹休了,小妾還被扶正了,一怒之下將小妾的所作所為告訴了爹,本以為她爹是被小妾迷惑,不明就里才休了她娘的,事情真相大白后就會接她娘回去,然后再嚴懲那個妾室。
沒想到,她爹非但沒有把她娘接回去,也沒有懲罰那個妾室,還警告她不許把這事兒說出去。
她爹說了,反正她的名聲已經毀了,就不能再讓那妾室的名聲也毀了,不然她那三個弟弟妹妹的名聲也得跟著她后娘一起毀了…。
最讓玉奴憤怒的是,那個妾室害她一次還不夠,為錢,居然還攛掇她爹把她賣給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當妾室。
她爹現在心里眼里就只有那個小妾和他們那三個孩子,見玉奴已經閨譽俱損,也不可能招到好女婿了,就聽從了那個小妾的建議,收了人家的聘禮,要把玉奴嫁出去。
玉奴氣壞了,一怒之下跑到府衙,把那個小妾勾結匪類,綁架自己的事告到了府尹大人那里。
府尹大人知道接到案子后,立刻下令調查,經查實后,當即拘捕了那個妾室,還下令把那個妾室打了個半死,扔進了大牢里,判了她十年的囹圄之刑。
又因她爹嫡庶不分,寵妾滅妻,也打了他四十板子,將他的家產沒收充公,將他們一家子逐出了青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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