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暴風

思涯殿正前方，紫無涯靜靜坐著，與平時無異，翹著二郎腿，斜倚著身子，手上一把青竹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遙著。

莫問塵一身黑衣，沉穩如故。

只是他的眼底卻有幾分擔心，因為他已經有很久沒有看到蕭素素的身影了。

知道她辦事一定沒有問題，只是這里人多雜亂，前些日子又得罪了長留殿的綠蕪，怕是會有危險。

他想去找，卻又不知道去哪里。

而且他還有件事沒有完成，錯過了這個機會，便不知何年何月了。

只能焦急的坐在那里，卻不能表現在臉上，他知道其它掌殿只當他是再普通不過的人類，根本正眼都不瞧一眼，但是有一個人，他卻不能忽略掉。

那個人就是看上去一臉無害的紫無涯。

這山月恒山上的仙人都以他為首，就說明，他不是表面上那樣簡單的人。

既然自己知道利用這一天除掉程軒，那么，他們更懂吧。

而且他也注意到了，紫無涯與許未然的關系不一般，看來，許未然是與他聯手了，這樣一來，莫問塵便防備起紫無涯來了。

這個人留給他的印象，不好不壞，也說不出不舒服來。

只是若是與許未然合作，就是他莫問塵的敵人。

天色大晚，蕭素素險些忘記自己要做什么，猛的睜開眸子，看那天色，不用自己邀月，也快要月上西天了。

伸了個懶腰，蕭素素站起身，感覺一下周身的游走的真氣，神清氣爽。

寒玉就放在她坐過的位置，匆匆走來的時候，所有掌殿都在用餐，她大概掃了一眼，所有人都到齊了。

只等她的《離歌》了。

抱過寒玉，緩步走向琴臺，在路過莫問塵的身側時，給他使了個眼色，告訴他一切順利。

的確，程越已經告訴了自己程軒的死穴，而且現在，她亦知道了程越的死穴。

這兩個人是一樣的。

只要控制了這兩個人，整個月恒山就不在話下了。

她最初來這里，只為當任大祭司修仙，走進來之后，一切都變了。

現在她想要的是整個月恒山了。

因為有莫問塵，事情一定不會太簡單，這月恒山想必他是要定了。

而自己當然也要配合于他，他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如果倒了，自己也沒有好日子過。

至少在這月恒山，自己會永遠受制于人。

莫問塵只是輕輕看看了蕭素素一眼，似乎是很隨意的看看身邊走過的人一樣。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二人是一起上山的，不過，卻沒有人會多想什么，畢竟蕭素素現在的身份是蕭仙使。

一個是人，一個是妖，就算他們有想法，也不知道該想些什么。

程越卻直直盯著莫問塵和蕭素素，一點點動作都不放過，只是讓他失望的是，他什么也沒有發現。

他曾經一次隱身聽過莫問塵雷御風等人商議著讓自己和程軒反目成仇，從而制造出一起事端來，然后他們坐山觀虎斗，收漁人之利。

所以，他一直都防備著莫問塵。

暗里一直都監視著莫問塵的舉動，只是他身邊有軒轅劍，那些小妖不敢靠近，而他程越也吃過一次虧，更不敢離他太近，所以，也沒有觀察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只知道莫問塵每日都在這思涯殿里，沒有半點自己的勢力。

連思涯殿本身的那些仙娥仙童都被他轟了出去，可以說，在這月恒山上，莫問塵識的人只有蕭素素。

他之所以會將程軒的死穴告訴蕭素素，也是想借這莫問塵的手。

卻也看不出莫問塵會耍出什么手段來。

一手抱琴，輕輕走著，琴臺離高臺不遠，是剛好可以看到月亮升起的方向。

一身綠衣如茵，長發如瀑，面如凝脂，眼如清水，蕭素素就那樣端端正正坐的在那里，已經讓所有人為之傾倒。

“蕭仙使比三百年前更韻味了……”

“是比三百年前更美了……”

“的確，不愧是狐族，真是狐魅禍主……”

“這是狐貍精的特色，不服你也變一個，別變得碧心使者那般。”

“你找死……”

一時間下方的仙娥仙童們斗起了嘴，程軒不在，這些人也是十分膽大的，各自向著自己的掌殿，大吵特吵。

鬧得不可開交。

其實調想事端的正是許未然與紫無涯的手下。

有意在這里添亂，想要趁機放水，因為他已經給山下的賀一天發過了信號，只要琴聲一起，便帶著千余名道士上山，只要琴聲一落，便封了這思涯殿。

而且賀一天帶著眾人根本不熟悉月恒山上的路，剛好可以順著琴聲找過來。

而里面的仙娥仙童大吵大鬧，剛好可以腌人耳目，讓人們不會注意外面的動靜。

紫無涯冷眼看著，卻不動聲色，這是他們計劃之內的。

程越卻輕輕皺眉，冷冷掃了在場的所有人一眼，那些仙娥仙童先是靜了一會兒，隨即又吵了開來。

各殿的掌殿也都狠狠皺眉，無奈，聽到他們都在替自己說話，也不好責怪，隨他們去了。

這些仙娥仙童的身份也都不簡單，有些仙娥在這月恒山上已經千百年了。

碧心也聽到了有人在說自己，想要發火之余，又想到自己堂堂的掌殿使者，無法與一個小人物計較，剛好她手下的仙童出面與之吵鬧，她也放之任之了。

一邊斜眼看了許未然一眼，將此人記在了心里。

因為她和洪千淼聽到了他與蕭素素的所有對話。

“小心那個仙童。”碧心卻對紫無涯說了一句，因為她臨近紫無涯。

笑了笑，紫無涯點頭，卻只是點頭，什么也沒有做，這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他會管嗎？

不過，他也不會說什么。

蕭素素輕輕皺眉，她也注意到了許未然的舉動，知道他不會只是簡單的與人爭執。

卻是人已經站在琴臺前，無法與莫問塵說什么。

她也相信莫問塵能看出點什么來。

修長的手指緩緩劃過琴面，調過音后，蕭素素深吸一口氣，看了看天空，然后，半閉了眸子，手指輕動，悅耳的樂聲如行云流水般散了開來。

立時場面靜了下來。

一首《離歌》，悠揚而清越，如黃鶯出谷，如乳燕歸巢，急轉處，清脆，婉轉，流暢……

仿佛天賴之音，讓在場的人都沉浸其中。

程越覺得蕭笑的琴聲已經是極佳，此時再聽蕭素素的琴音，才覺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似乎這個蕭素素打破了他的所有觀念。

他曾經以為，世間女子唯蕭笑最美，最有才情，最有才華。

自從識得蕭素素，卻讓他不得不改變自己的想法。

滿頭冷汗的程軒在聽到琴聲后也是一愣，這琴聲仿佛與三百年前不一樣，更動聽更清脆，而且更有感情。

彈奏者的一切情緒仿佛都在這琴聲里。

人與琴仿佛合二為一。

抬頭看了看天空，他期待的滿月還沒有出現，不過現在的他不覺時間漫長了，這樣的琴聲，沉浸其中，他甚至有些無法自拔。

三百年，她的琴聲也隨著改變了太多，如果不是知道在琴臺上的是她，他會以為這是另外一個人。

他還在不斷的加封結界，雖然他不知道這樣能不能讓這結界更堅固一些，但是他這樣做了，心底會覺得有益處。

每一次大祭祀時，宮主都要這樣做的。

只為了讓這月恒山更長久太平下去，也為了人間更久的繁榮昌盛。

蕭素素也沉浸在《離歌》之中，這個歌詞的大概意思是讓魔鬼從人間消失，永遠也不再出現，讓世界永遠和平，表現了一種人們向往和平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