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開誠

蕭家的喪禮是由蕭素素親自主持的，她將一切責任都歸在了自己頭上，如果不是她，蕭家一定不會這般。

一直都是風波不斷。

現在又讓老夫人因為自己送了命。

她沒有多說什么，莫問塵也隨她一同，沒有離開。

而且回到蕭家后，莫問塵便派人給雷御風送了消息，讓他防著許未然，并且調查許未然手中捆仙索一事。

他能得到捆仙索，就能得到其它制服仙人的寶物。

雖然捆仙索沒能傷到莫問塵，那是因為莫問塵剛好知道解開這捆仙索的口訣，換作其它，那日蕭素素也會送命。

想到那一瞬間，莫問塵就感覺心好沉好沉。

好痛好痛。

如此，看著蕭素素悲痛欲絕的跪在蕭蜜的靈前，直守了七天七夜，莫問塵卻什么也做不了，也讓他感覺自己的無力。

什么時候開始，他莫問塵竟然也有無力的時候了。

蕭嫣蕭竹與蕭家的三兄弟也都靜靜跪在那里，蕭恩是長孫，與蕭素素齊齊跪在前方，也不言語。

蕭家遭如此變故，花如雪亦與花千葉親自前來。

朝中大臣更是擠滿了蕭府。

紛紛表示哀悼。

蕭蜜一死，花如雪的心雖然放下了不少，卻也覺得失去了什么。

直到百花國被取代時，花如雪才知道自己失去了左膀右臂。

不過現在，她只覺得一身輕松，因為蕭蜜的功高震主，一直讓她耿耿于懷，也一直怕蕭蜜有二心，或者對皇位有窺視之心，哪怕讓她發現一點點，她便會血洗蕭府吧。

這些年，蕭蜜亦是過得提心吊膽，小心翼翼。

現在，她離開了，蕭家也已經是普通的市井布衣，所在，花如雪放心了，朝中許多大臣也放心了。

一一送走所有的朝臣，蕭素素有些疲憊的倚在靈堂前面，厭厭的不想說話。

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發怒。

“素素，你已經七天七夜沒有休息了，這里有我，你去歇息一下吧，明日出殯，還要更亂呢。”蕭恩終于不忍的看著蕭素素，他也七天七夜沒有休息了，他想不通，卻是此時此刻，還是讓自己放下了一切，像從前一般。

“大哥，我沒事。”蕭素素搖了搖頭：“我要送奶奶最后一程。”

她不再提自己的身世問題，而且像從前一樣，對蕭家的所有人都沒有任何改變。

“你去休息吧，蕭小小姐我來照顧。”莫問塵也輕聲說道，他亦始終陪在這里，默默的陪著，一句話也不說。

其實他想向蕭素素陪禮道歉的，因為他沒能保護好蕭家的人。

只是習慣了高高在上，霸道的他一時間卻無法開口。

看了莫問塵一眼，蕭恩心里明白他在這里是為了什么，蘇七七是北定候王妃，一查便知道。

只是，也都知道，蘇七七是死在莫問塵的劍下。

“我不放心。”蕭恩不是沖動之人，即使心底恨莫問塵，怪莫問塵，也不會表現出來，而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我……”莫問塵想發火，卻生生壓了下去。

的確，現在大家都知道了蕭素素的身分，更知道蘇七七是如何被自己嫌棄，如何死去，當然不會將他莫問塵當成是好人了。

讓他留在這里，已經是仁之義盡了。

“算了，大哥，我沒事的，你還是先回去吧，蕭家還要靠你。”蕭素素心里苦笑了一下，現在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過他們并沒有遠離自己，也沒有懼意，反倒是替自己打報不平了。

他們暗里都很討厭莫問塵，只是不敢說出來罷了。

蕭恩剛剛的話也再明顯不過。

“不，蕭家是你的。”蕭恩搖頭，一臉堅決。

老夫人的話，蕭家所有人都在場，都清楚她的意思。

雖然蕭素素的靈魂是蘇七七的，但身體里卻流著蕭家的血。

她永遠也不會是外人。

嘆息一聲，蕭素素也無奈了，與蕭恩認識一年半之久，相處了有大半年，也知道他的性格，是說一不二的。

這話只要他說出來，就不會收回去。

現在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蕭老夫人的仇一定是要報的。

安排好了一切，蕭素素并沒有動身離開的意思，莫問塵也不離開，只是每日相隨。

一排桃花樹下，正是三月芳菲季節，桃花如粉色的云彩，一片連著一片，很是美好的景色，日光也是暖暖的。

蕭素素已經坐在那里一個時辰之久了，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看著天空發呆。

“你打算怎么做？”莫問塵也立在那里一個時辰之久，他了解蕭素素的痛，所以讓自己盡可能的隨著她的意愿行事。

看了莫問塵一眼，蕭素素扯了扯嘴角，有幾分冷笑：“沒有兵馬要對上幽貞國實屬登天。”

她也要想怎么做。

只是任憑她聰明絕頂，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奧城有。”莫問塵回答得十分干脆，他的影衛隊和血衛隊隨時可以聽候蕭素素的發落。

“大燕與南疆有協議，不可以帶大軍過境。”蕭素素終于抬頭看向莫問塵，她是不想欠他半點人情的，只是有些時候，人生就是這樣無奈。

不可能想什么來什么的。

“南疆是由月瀲宮操控的。”莫問塵也看著蕭素素，目光中有似乎有什么，卻隨即消失無蹤。

一句話提醒了蕭素素，的確，千百年來，南疆都是由月瀲宮操控的，而現在，月瀲宮就是莫問塵的。

帶大軍過界，根本不是難題。

不過蕭素素沒有再接話。

只是再次低垂了眉眼，讓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我欠你一次。”半晌蕭素素抬起頭來，一字一頓說道。

聳了聳肩膀，莫問塵想說，不必還，不過看著蕭素素那樣陌生而帶了幾分受傷的眼神，他的心再次跌落谷底，他知道自己還需要努力。

她根本沒有半點接受自己的意思。

不把自己當敵人，就算是最大的進展了吧。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桃花，有風吹過，空氣是淡淡的花香，回味無窮。

桃花雖美，卻不如蕭素素。

莫問塵嘆息了一聲，他寧愿要從前的蘇七七，也不要那期中的誤會。

卻是事事無常，造化弄人。

將來，還有些渺茫，不過，他是莫問塵，不會向任何人低頭，不會向任何事服輸，也從來不會放棄任何事情的莫問塵。

大燕國的常勝王爺，戰場上的戰神。

百姓心中的神話。

所以，他不會放棄蕭素素。

“你離開后，你母親的墳我一直派人在看守。”一陣清風吹過，帶起兩人的衣襟，男的俊，女的俏，遠遠看著，像一幅動人的油彩畫。

“多謝，我母親是因你而死。”蕭素素表情未變，白衣飄揚，長發亦飄了起來，遮了半邊臉，看不出任何情緒，聲音極低沉。

她已經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就開誠布公。

一句話噎得莫問塵啞口無言，只能嘆息了一聲：“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樣。”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蕭素素側過頭，不去看他，他們終究還是要面對這樣的一天。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莫問塵不惱也不怒，聲音平靜如初，面色淡然依舊，一臉的真誠，眼底似乎還有幾分溫柔，更有幾分對蕭素素的心疼。

“我會看著的。”蕭素素點頭。

“七七。”莫問塵再次嘆息一聲：“你要回去大燕報仇我支持你，不過，你的流光劍還不到火候，如果有一日，程軒程越他們再回來，怕月恒山要經歷一場血雨腥風。”

“我是蕭素素。”蕭素素不喜歡他叫自己七七，她感覺是那樣的虛偽。

而且聽到心里會感覺心好痛。

過去種種想忘不能忘。

“這里沒有別人，我只當你是蘇七七。”莫問塵態度堅決，聲音卻是溫柔的：“月恒山不能沒有你。”

“為什么？”蕭素素覺得有些奇怪了：“我在那里，只會讓他們來尋仇。”

“因為你手上有月靈。”莫問塵說得直接了當：“而且我們需要奪回月魂，那也是月恒山的東西，更是你母親留給你的唯一一件物品。”

“是，我一定要取回我的東西。”蕭素素握了握拳頭，這件事，不容商量，也是因為這樣，她才接受了莫問塵的幫助。

不管那是什么，就是最普通的一顆珠子，她也要取回來。

因為那顆珠子是她母親留給她的，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而且在月恒山上，沒有這顆珠子，她的靈魂早已經就仙樂替換了。

從此這世上再無蘇七七。

更想到那時許未然要置自己于死地，還有蕭蜜的死，所以許未然必須死。

“準備一下，明日離開。”莫問塵沒有再多說什么，留下一句話，轉身離開。

現在他不想弄巧成拙，以蕭素素現在的情緒，他說再多也是徒勞，更別說解釋當年的一切了，只會讓她以為自己以貌取人，嫌棄當初的她，卻討好現在的蕭素素。

看著莫問塵一點點消失的身影，蕭素素沒有動，風吹亂了長發，天色晚了，有些涼，手腳亦是涼的。

她無法從蕭蜜死去的悲痛中走出來。

她只會時時念著自己母親的死。

“什么人？”就在蕭素素發愣的當兒，她卻突然低喝一聲。

走來的卻是蕭恩。

看著待自己最誠心誠意的蕭恩，蕭素素心底有些過意不去，咬了咬唇，直直看著他走過來，然后坐到自己的面前。

兩人互相對視，都不說話。

“對不起，我騙了大家。”蕭素素還是先開口了，老夫人早就知道，可是其它人卻從未想過蕭素素會是它人的靈魂附體。

而蕭素素卻始終藏在心底，這的確是欺騙了所有人。

“沒關系的，至少你給蕭家帶來了希望。”蕭恩還是看著蕭素素：“而且，沒有你，她只會那樣躺著。”

微微低頭，蕭素素嘆息一聲：“是我給蕭家帶來的一切。”

有風光也有災難。

“沒有你，百花國皇室也不會放過蕭家的，這一切只是早晚的問題。”蕭恩一向沉穩，說話做事更是有條不紊，此時依舊：“如果沒有百花國皇室的默許，許未然是無法帶兵殺到月恒山下的，畢竟現在的月恒山是屬于百花國境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