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陸陸續續加入遊戲的女孩子,並不知道之前的—段插曲,所以暖閣裡的氣氛在羅綺年的有意渲染下,還是十分熱烈的。
投壺遊戲,一共四支烏木箭桿一類的樹枝,前方一隻長頸圓口高瓶,每人一次投這四支箭桿,因爲人多,第一輪全中者爲勝出。
大多數女孩子,嘻嘻哈哈真正當做遊戲來玩的,有投中一支兩支的,也有不中的,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全鬱投中,最後一輪下來,只有**個全部投中了。
楊喜和楊墨菊自然都中,八姑娘和九姑娘都沒參加,在一邊坐著笑著看別人玩,兩人比羅綺年年紀略小,但是相差也不多,所以自覺跟一般十幾歲的女孩子鬧騰,有些不妥,只是靜靜地看著。楊霜菊倒是也玩了,可惜只中惡劣三支,含恨跺腳退出。至於潘紫嫣和龐玉潤,自然都是四投四中,兩人本就是高手,尤其也是同樣惦記著要跟楊家姐妹一比高下的。
剩下五個女孩號,除了楊墨菊這邊的呼延氏姐妹,另外三個倒也都是原本龐玉潤那邊的,別說楊喜,就是平時應酬比較少的楊墨菊也是不認得的。
羅綺年看著勝出的九人,拍手笑的頰生春花燦爛以及:“好啊,哈哈,看耒明年春天打獵又多了幾位姐妹,倒是更熱鬧了,第一輪倒是有九個勝出了的,就是不知道下一輪還有幾個贏了,大家仔細了啊。”
又是九人輪了一邊,淘汰下去一個相對於楊喜她們來說陌生的女孩子,還剩下八人,羅綺年一看,這樣下去估討難以分出勝負來,索性道:“這樣吧,我看大家也都是技巧高明的,我們加點兒花樣兒,不然到明天早上估計也出不了勝負。一次兩支,每人兩次吧,多中者爲勝。”
兩支不比一支,本來那瓶子口就不大,兩支扔出去,有的還沒到瓶子口那裡,就已經分道揚鑣了,還談什麼投中。
楊喜和楊墨菊都是練過功夫,尤其暗器箭術,也都涉獵過,所—手上的巧勁兒還是有的,收斂心神凝神靜氣,她倆還有後面呼延姐妹之一,並龐玉潤潘紫姝,五人俱是都中。
楊喜一直注意觀察那潘紫嫣,對龐玉潤那種外向的,她倒是不覺得如何要留心,但是潘紫嫣不同,雖然不認識的時候,感覺很大家閨秀一副賢良漵德的樣子,可如今這麼一接觸,忽然發現,此女大不簡單。
不但沉得住氣,八風不動,玩遊戲的技巧也是堪稱完美,眼力、朧力、臂力,楊喜仔細觀察下,發現無一不遠超她身邊的那位龐玉潤,但是人卻顯得雲淡風輕的一如別的女孩子,看不出一點兒破綻。
也難是是楊喜跟著三位老太太久了,耳濡目染,很多東西自然眼力不俗,遠非楊氏姐妹可比。
楊喜不動聲色,和楊墨菊一路殺人五強。羅綺年一看又別出心裁:“哈哈,兩支看來對幾位來說也問題不大,好吧,三支吧這次,錦屏,再去取兩支過來,這次勝出的,無論幾位,咱們都算優勝了,彩頭麼,只要你們能勝出,無論幾人,我都每人一件小玩物,大家一起高興高興,我今天也大方一次了,呵呵”
九姑娘嘴快:“你這不是大方一次了,要是都一樣投中了,應該是五次了吧哈哈就是不知道你鎮紙夠不夠,別弄不好以後找塊銀疙瘩或者金疙瘩來壓紙就好。”
論起來,八姑娘和九姑娘還是這羅綺年的長!1,所以跟她說話,也沒什麼忌諱,尤其兩家一向也是交好。
羅綺年抿嘴兒笑:“沒事兒,大不了我弄塊土疙。瘩壓紙,不過你們不知道吧,其實我一年也寫不了兩個字,倒是讓書房清爽了,你們都贏去,也是做了一件功德了呵呵”
她那個故意的憊懶樣子,惹得不少女孩子偷笑,但是遊戲還是繼續開始。
這次每一投三支,果然不容易了許多,最起碼楊喜拿到三支箭桿的時候,掂了掂,喵的,那瓶口也就這麼粗吧,能投進去麼7難嘍!
瞥了一眼,那潘紫嫣也微微皺眉,顯然也是覺得這事兒有點兒難度,楊喜心一寬,還好,她還以爲那位美人比她厲害多少呢,原來也差不多。身邊的楊墨菊也看出點兒門道兒了,小聲道:“三姐,能行麼,我看這箭桿太多,有點兒玄啊。”
聽見這聲兒三姐,楊喜忽然底氣倍炸,忙擺出一副信心百倍的架勢,矜持地點頭:“沒問題,你這聲三姐,絕不會叫虧了的,你瞧著吧,三姐要是不能勝出,別人就更不能了,嘿嘿”
楊喜說的自信滿滿,做起來還是很慎重的,三支箭桿,在乎裡重頭到尾摸了模,忽然心裡一動,有了驀然袖子一翻,甩手就把三支箭桿扔了出去,三支箭桿劃過空中,幾乎不分先後落入壺中。
是幾乎不分先後,其實在楊喜手中的時候,就已經分了先後了,只是眼神兒不濟的話,看不出來罷了。
但是顯然眼神不濟的人不少,但是絕不包括那位潘姑娘,只見她眼睛一抹光亮閃過,若無其事地瞥了楊喜一眼,跟什麼也沒發生似的仍舊坐的筆直。
楊喜也不得不佩服,說起裝腔作勢的功夫來,這位潘紫嫣小姐,還真是大家閨秀的典範了,言行舉止,絕對讓人挑不出差錯來。
第二個就是楊墨菊,她近距離看了兩次自然看清楚楊喜的動作了,本身也是個眼神兒好的,所以有樣學樣,也扔進去六支,高興的差點跳起來,一個勁兒地向楊喜另一側的楊秋菊邀功:“四姐四姐怎麼樣,我厲害吧哈哈”
結果被穩重的楊秋菊瞪了一眼:“你老實點兒,像什麼樣子,女孩子家的!”
楊墨菊做了個鬼臉,還是坐穩當了不在炫耀。
這一輪倒是又淘汰了一位呼延姐妹,最後還是剩下楊喜楊墨菊和龐玉潤潘紫嫣,居然又回到了最訟要比試的場景。
羅綺年顯然並不想看到這種場面,剛想說話,龐玉潤站起來了:“綺
姐姐,我們還是繼續吧,本來你沒過來的時候,我們就說好了要比試的,兩人一對,要是都算優勝,還有什麼趣味兒,乾脆。我們今人來的人,你每人送件禮物算了,何必這麼麻煩!”
本身龐玉潤的姐姐是妃子,她勉強也算是比羅綺年高了一輩,可畢竟皇家不比別處,論起身份說話的分量來,長公主作爲皇上的唯一的親姐姐,自然不是一個妃子能比的,雖然貌似她姐姐也算受寵,但是妃子多了去了,人家姐姐,可就這麼一個。
所相下,雖然有幾分不以爲然,但是跟羅綺年還是要客氣一些的。這也只是稱呼上的客氣,畢竟年輕氣盛,說出來的話,也是有幾分不以爲然的。
羅綺年淡笑,卻早有說辭,不過還沒等她張嘴,潘紫媚笑語嫣然地開口了.“今天是五姑娘壽辰,大家也就是找點樂子高興高興罷了,哪裡就真要爭個勝負了。不過我倒是聽說楊府姑娘一個個都是身手不凡的,不比我們一些弱智女流沒有用處。這麼一起戲耍一番,倒是也能長點兒見識,回去跟家裡姐妹們玩的時候,也能顯擺一下,大家說是不是啊?”這話說的在情在理,一時之間很多女孩子嘰嘰喳喳地附和:“對呀對呀,我們很想看看你們怎麼投進去三支甚至四支呢,回去我們也練習練習,多有超兒啊,繼續吧繼續吧”
看著羅綺年微慍的臉色,龐紫嫣嘴角微不可察地翹了翹,仍然一臉溫柔。
於是迫於大家的熱情,比試繼續,此時羅綺年和一些明眼人已經意識到,已經不單純是遊戲那麼簡單了,看看參加的兩方人就知道了。楊府的兩個姐妹,龐紫嫣龐玉潤,各種奧妙耐人尋味,有心人自然要琢磨琢磨了。
因爲四支確實不太可能一次投進去,所以這次還是三支,不出意外的,實力最弱的楊墨菊被淘汰出去了,這讓她十分沮喪,楊喜拍了拍她肩膀:安心看我的,一定把你的份兒一起贏回來,坐好看著吧。”
本來因爲有墨菊在,她還有些顧忌,這好了,正好方便她投機取巧。
結果她的算盤倒是打的叮噹響,別人也不是傻子,那位潘紫嫣示意道:“慢著,這次就剩三人了,我們來點兒別的花樣兒吧,不然總玩這種,相信大家看的也無超兒了。”羅綺年淡笑:‘哦,你倒是說說,什麼花樣兒啊?”雖然心裡不高興,卻也不好表現的太明顯,這位潘紫嫣她倒是聽說過,最是個滴水不露得理不讓人的,輕易得罪不得,如今看來,倒也傳言非虛,要不是因爲弟弟的事情,她懶得跟一幫小傢伙應酬,玩這種無聊的勾心鬥角的小把戲。潘紫嫣不以爲意地抿嘴笑了笑,彷佛真是玩遊戲玩的出了興致:“我們一次投四支吧,中多者爲勝。”
羅綺年看了看楊喜,見這個陌生的小傢伙此時的神色,倒也跟那位潘貴妃之妹很有幾分相似,都是老神在在八風不動,遂心裡一動,點頭:“行啊,這次從你們這邊開始吧。”她倒要看看,這位楊府新—收的姑娘,到底有什麼本事,倒是很沉得住氣,小小年紀,挺難得。
或者—些無知也是說不定。
羅綺年也是個人精,自然知道里面有一些道道,最後比的要比先開始的有更多的觀摩時間,把握更大一些。這個潘紫嫣和龐玉潤倒是沒有異議,畢競剛剛可是一直是人家這邊先開始的,她們也受了益,大庭廣衆的,也不好佔盡便宜。
於是羅綺年又讓丫頭拿上來兩個壺並一些箭桿每人手裡四支,據她估計,同時四支必定有些說道,還是各用個的爲好,卻不知道,某無良到處收小弟小妹的傢伙,本來想借著第一個接觸箭桿的機會做點兒手腳的,結果被她給無意破壞了。龐紫嫣也確實不是一般女孩子,聰明富有心機,在她們潘府,就是幾個兄長也沒她在父親潘太師面前說話有份量。
尤其跟楊府,如果說楊府當潘府是仇家的話,潘府又何嘗不是,多年前先皇北伐的時候,先是她們潘家的兒子死在了還是敵**馬的楊家手裡,後來就是楊家的老令公了,這仇世代無解,也沒打算解。跟楊家女孩子的直爽不同,潘家女孩子,從那位貴婦到這位妹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燈,所以龐玉潤一找到她,她就打定主意要給楊家姐妹點兒難堪了,就當先收點兒利息了吧。
可惜,楊喜雖然對潘楊兩家的仇恨沒什麼切身的感受,可她現在是楊家人,自然要爲楊家爭臉,所以一邊摸著手裡的箭桿打量,一邊先看那位潘姑娘如何把這四支明顯比投壺粗一些的箭桿,給塞進去。至於龐玉潤,那丫頭一看就沒戲了,伸著個脖子,睜大個眼睛,就等著看盟友創造奇蹟了。潘紫嫣也不著急,把四支箭桿放到手裡捋齊整了,然後抽出一支摸了摸,打量一番,放到了中間,繼續來回捋著箭桿,彷彿就要把它們給捋細了似的。
一時之間,暖閣裡十分安靜,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看看這位傳說中不大出門卻素以能幹聞名的潘家小姐,如何能人所不能。楊喜的臉色卻越來越凝重了,別人看不出來,她卻瞇著眼睛看了個通透,那被那位潘紫嫣拿出來單獨相看的那支箭桿,在被摸了一遍重新塞回去的一瞬間,已經變形了,正好夾在另外三支之間,投進去的可能性,憑她這一手,楊喜確定,毋庸置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