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一股九霄凌云的氣勢沖天而起,在眾人眼中,陳希的身影仿佛瞬間放大了許多,似乎舉手投足之間都有無窮的力量和威力,讓眾人心中都升起不可匹敵的念頭。
盤膝坐在高臺之上的李希夷也被這股氣勢所震動,內心起了一絲變化,甚至有那么一霎那產生了后悔的感覺。不過他的道心堅強,幾乎在瞬間就掐滅了負面的影響。只是那一絲陰影始終徘徊在他的心底深處,讓他看到師弟的成功再也高興不起來。
同樣受到震動的則是大殿之中的那些長老們。當陳希的氣勢直沖天際之時,所有的長老都感應到了其中蘊含的強大信心和威能。
黎長水思索了一陣,便轉頭朝著掌教真人站立之處露出了一縷意味深長的笑容,仿佛譏笑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李長青本來滿面笑容,還意態悠然的端起了一杯清茶,但是在那一刻,他的笑容不為人知的頓了頓,隨后慢慢收斂了起來,平靜的喝茶。
倒是那位面目不類天朝的馮希曼長老甚是開懷,還贊了一句:“本門興盛有望了,掌教師兄當真是目光如炬,于億萬人中選了這么個良才美質,若是與師侄兒相互配合,壓倒東海其他三大門戶也不過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其余的長老,不管是親近掌教,還是敵視掌教,都或多或少的發表了自己的意見,歸結起來無非就是掌教慧眼識人,早早就為下一代未雨綢繆,做好了準備等等。
李長青在眾多真心的、假意的夸贊、阿諛奉承聲中,又重新展開了燦爛的笑容,但誰也不知他心中的真實想法是什么。
而陳希還未察覺自身強大的威勢對別人的影響,兀自矗立在場地正中,沉醉在初次登場就接連獲勝的興奮中。
只是能夠成為東海四大仙門入門弟子的人,那個不都有兩把刷子,那個不都認為自己是了不得的人物,那個沒有成為金丹真人的夢想。盡管大多數弟子被陳希氣勢所懾,生不起爭雄之心,可也并非是束手就擒的懦夫。
就算是挑戰失敗那也只是證明自己學藝不精,不代表著自己沒有希望了,倘若連上場都不敢,那就真的道心淪喪,無有前途了。
所以時間一長,剩余的入門弟子反而沒了剛開始的敬畏,紛紛上場以自己最得意的法術、神通與陳希爭斗。
陳希也是來者不拒,或是一招,或是兩招,總不會超過三招就將眾弟子一一打發了。
其實這些弟子也是受到陳希氣勢的影響,并沒有真正發揮出自己真實的水平,否則再怎么神通、法術不濟,畢竟大家的境界都是一樣的,都處在感應層次,無論如何也不會連三招都接不下來。
面對如此一邊倒的結局,大殿之中的諸多長老也是大搖其頭,這些弟子的表現確實乏善可陳,無有可觀之處。
當進行了十多場爭斗之后
,場外入門弟子群中傳來一聲大吼,隨即一道碩大的身影狂暴的砸進場中。
陳希心頭一驚,連忙操縱冰龍一記甩尾,將正在發愣的對手甩出了比斗場地。隨后看向后來的闖入者。
卻是大比之前詢問大師兄關于“真傳弟子”名額的金拂來,不過此時的他看起來與先前的摸樣有些不同。
本來尚算得上英氣勃發的面目不知怎么的變成了滿臉橫肉、披頭散發、肌肉鼓脹,青筋外露的橫蠻野人,甚至連身軀也暴漲到三丈多高,全身上下還不斷地咕嚕咕嚕往外冒著黑灰色云霧,這些云霧并不消散,而是不斷在金拂來頭頂凝聚成團。
金拂來咧開大嘴,猙獰的笑道:“如今我已經聚殺成煞,突破了感應層次,豈是你這小小修士所能低攔的!識相些就快快抱頭鼠竄,莫要讓你家金爺爺浪費力氣。”
陳希正是意氣風發之時,那會理睬金拂來的威脅,何況他也不知啥是“聚殺成煞”,也不屑去知道這么個偏僻的名詞,反正不過是旁門左道之術,能有什么前途?
陳希打量了金拂來幾眼,正色說道:“你這摸樣頗為類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狒狒,若是做為真傳弟子站了出去,不明真相的修士還以為本門乃是猴精出身,徒惹人笑。還是師叔勉為其難,當了這個真傳弟子吧,至少摸樣還過得去,不致引人誤會,砸了本門招牌。”
金拂來怪眼一番,氣的哇哇亂叫,大聲吼道:“真是氣煞我也,小畜生討打!”
陳希急忙回道:“小畜生罵誰?”
“便是罵你!”
陳希愕然道:“小畜生罵我,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個小畜生,又怎能成為本門真傳弟子?”
金拂來“嗯”了一聲,手中停下了動作,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茫然不知所以,總覺得他好像吃了個虧。可他變身之后,肉身強大了,法力暴漲了,但腦袋卻是有些遲鈍,半天才反應過來,在何處吃了虧。
頓時他就怒氣上涌,狂吼一聲,從身上騰起一股森冷的殺氣,排云蕩氣直上百丈高空,霎時間狼煙滾滾,遮蔽了半片天空,就連朗朗白日也似乎黯淡了下去。
陳希心頭一動,卻是感到了一股沛然莫御的氣勢撲面而來,讓自己感到了一種危險,一種壓力。
他不知道先前他就是靠著氣勢壓倒諸多入門弟子,才能輕松贏得了十多場斗法。金拂來身經百戰,早就看出了其中的奧妙,這才悟通了一直以來困擾他的一道難題,順勢借著體內無窮無盡的殺氣凝聚成陰煞,一舉跨入了凝煞級數,法力突飛猛進,再也不將陳希放在心中。
只是他也不知,凝煞非是這般簡單。煉氣士凝煞常常需要數年的光陰,需要尋到一條合適的地煞陰脈,才能汲取地煞之氣。然后仔仔細細用地煞之氣洗練自家的法力,花費苦功兩者熔煉在一起。此后法力
便會沉凝三分,化風化雨,威能強大數倍。這時才能稱得上凝煞成功,可以著手煉罡事宜。
然而金拂來不是真傳弟子,并沒有人告訴他凝煞、煉罡的法門,他只是憑借一部撿來的道法方才修到這般境界。這部道法鋒銳凌厲更兼奇詭多變,占盡“兇邪”二字,乃是這方世界一等一的法決,與其他門戶傳承的頂級道法相比也不稍遜。
但在凝煞這一層與別家不同,須得殺生凝聚殺氣方可轉化成陰煞之氣供自家所用,顯得很是血腥殘忍,妖邪怪異,可偏生這部道經中關于凝煞這一層的描述忒簡單了些。而金拂來又缺乏長輩的照拂、講解,對這部道經的理解也是一知半解。
以為只要聚殺成煞便達到凝煞級數了,這才口發狂言,想要在大比之中人前顯圣,拔得頭籌,以證明自己的資質、實力,好獲得宗門長老的認可,從此平步青云,飛黃騰達,甚至執掌宗門大權,唯我獨尊。
他卻是不知,不僅陳希頗不鳥他,就是高臺之上的李希夷也看出了些蹊蹺,心底里還閃過一絲莫名的失望。
至于大殿之中的諸位長老更是對金拂來的叫囂嗤之以鼻,懶得理睬,不過他們對金拂來的法力波動卻是深有興趣。你一言,我一語得展開了討論,但其中有兩位長老神思不屬,顯然注意力還是放在比試之中。一位是黎長水長老,一位便是掌教真人李長青。
金拂來蓄積氣勢已久,便怪叫一聲,大羅睺血焰奔涌而出。一時間血焰烈火,邪氣妖云,升騰彌漫,更有雷聲隆隆,陰風呼號,其中無數鬼聲魅影,震撼平頂山峰,聲勢煞是驚人。
大羅睺血焰是金拂來從撿來的道法中學到的一種法術,號稱煉化一切生靈,無人可攔。但這道法術雖然極為厲害,可金拂來只顧著提高修為境界,尚還未曾大成,故而威力雖大,陳希卻也能擋住。
在血焰烈火之中,陳希手掐法決指揮冰龍四面環繞,見火滅火,見焰掐焰,將身前三丈方圓護得風雨不透,即便如此還是有些漏網之魚突破了界限,沖到陳希的面前。
此時陳希身周的一層輕紗泛起淡淡水光,正是以防御細密著稱的“清水帳”。這道法術不斷澆滅、驅散妖煙邪霧,仿佛銅墻鐵壁一般牢牢護住了陳希。
雖然陳希的兩道法術神妙,他的操縱也甚是精微,能將全身護得周全,可再無其他手段,也就是對恃之局。就像似地球上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一般,拼的不再是戰略、戰術,而是潛力和消耗,誰的法力雄厚誰便能支撐到最后。
陳希最擅長的便是比拼法力,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這般行事。蓋因為他的信心膨脹、傲氣叢生,就難免有些自視甚高、意氣用事。所以特別難以忍受失敗,就算是經過曠日持久的大戰獲得勝利也是不行。更何況金拂來明顯有些不對,怕是修行出了岔子,反應有些不靈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