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文很郁悶,真得很郁悶,確實很郁悶。自從那天從大相國寺回來之后,他已經在家中被關了三個月了。
雖然他真得沒有調戲那個美女,但是父親不信,嗯,整個司徒府沒人相信自家的少爺會是不偷腥的貓;整個長安城的百姓也不信,浪蕩太歲的名頭早就深入人心,牢不可摧;整個長安府的官吏也不信,他們為這位紈绔弟子擦屁股的事情做得太多了,早就自覺、自動、自律的將他打入紅名單,那是特殊、特別的照顧名單,現在只有他一人。
當然最重要的是整個龍虎山的煉氣士不相信,他們當然不相信他說的,因為受害者就是他們中的一員。所以司徒文杯具了,他必須為他的行為負責。
龍虎山的煉氣士們向他的父親提出了一個很小很小的建議,那就是他必須告訴他們傷害那位天才女弟子的神秘人是誰?
當然他很自然、很堅決、很肯定的給出了答案,那就是不知道,一問三不知。于是那些客氣的煉氣士表現出驚人的涵養,他們一聲不吭的離開了太尉府,還很有禮貌的參加了太尉在長安最豪華的酒樓的宴席。
不過當天晚上,他就發現他出不了房門,只有當他凝聚真氣于眼上,仔細觀瞧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不知什么時候被畫了一道符,這道符也沒甚么作用,只是限制了他活動的范圍。
這個范圍就是他的房間,假如他不能施展法力,解除符咒的話,永遠只能在這間房子中度過。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就好像回到了天河之中,永遠被困在一個看得見的牢籠,這比看不見的牢籠更加讓人不可忍受。
當太尉發現了這種情況,也是一籌莫展,因為他總不可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指責龍虎山的煉氣士們,所以他只好上門賠罪,希望用一些價值連城的諸如千年人參、千年何首烏、和田玉等等天才地寶消去他們的怒火。
龍虎山的煉氣士們對于太尉的來訪很是隆重,專門舉辦了一個歡迎招待會,從掌門到長老,從真傳弟子到各地主持都出席了這個招待會,給足了太尉臉面,但就是收禮不辦事,甚至話語中透著對司徒文的不信任,連帶著也不信任太尉的誠意。
最后,太尉只得悻悻然打道回府,然后,沒有然后了。
連天子都知道浪蕩太歲的名頭,認為受些教訓是應該的,不過也順便詢問了一下那個美女的情況。當天子看過衙門的畫師的作品后,理所當然的偏向了龍虎山的煉氣士們,最后還下旨狠狠訓斥了太尉的管教不嚴之罪。
這幾天,天子正在與龍虎山的煉氣士們磋商,內容就是進一步加強朝廷和龍虎山的關系,具體的就是天子想請名叫燕爾的美女教導他養生之法,順便陪伴他度過漫長的人生,假如天子滿意,甚至還有更進一步的發展空間。
司徒文聽到這個消息,暗中偷笑,想必是爹爹不忿龍虎山煉氣士們的刁難
,故意耍弄的詭計,嘿嘿,就讓那些臭道士抓狂去吧。不過自己的問題還是沒解決,正好借這個時機了解一下自己所處的世界,看看與前前世有什么不同。
司徒文所處的世界,雖然與古代中國有著相近的地輿邦國和歷史,卻不是我們所知世界中的任何一個。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鳥也,海運則將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許多的人和許多的上古典籍都堅信,司徒文的腳下就是世界的中心,整塊世界就是鯤鵬的背脊。
鯤鵬位于天池的北冥,那無窮無盡的大洋就是天池,而在南方有一只叫“冥靈”的靈龜,“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當這只靈龜度過九個春秋的時候,“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
無論是前前世,還是這一世,整個大地上的統一與分裂、背叛與合作、戰爭與和平永遠是恒古不變的主題。人們一次又一次在鯤鵬的背脊上用血與火展開廝殺,把人類的野心與欲望演繹得淋漓盡致。
從上古統一王朝——商朝的覆亡到現在這個漢朝的再一次統一,經歷了數千年的分裂光陰,在那段黑暗的日子中數不盡的男兒淚和女兒怨,傳說中的蓋世英雄化作風中飄散的黃土,富麗堂皇的宮殿化作了廢墟,一個個國家興起,又在淪落中衰亡。
說不盡興亡天下事,只有流不盡的英雄血,在數千年的戰火后,人們終于厭倦了廝殺,厭倦了血腥、厭倦了戰爭,最終演化成漢朝統一的局面。
不過經歷了漫長的統一之后,漢王朝的統治漸漸疲軟,人們安分了太長時間,早已經忘了過去的血腥和無序,在富裕、無聊之余,人們無處發泄多余的精力,于是就冒出種種千奇百怪的想法,干出一些刺激、冒險的事情。
其中最富有創意的、最為人做熱衷的無過于當上皇帝過過癮,或者說人的孽根性就在于遏制不住那日漸膨脹的野心和欲望,可能還有漢王朝的統治者們逐漸昏聵這個事實鼓勵著他們。
近百年來,王朝領地上不斷出現不和諧的聲音和跡象,而這些聲音和跡象又在當權者醉生夢死的生活中被有意無意的忽略了。所以王朝不可避免的衰落下去,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喪失了自己的權威和力量,當然天子是絕不承認的,天子的臣子們也是絕不承認的,長安的百姓們也是絕不承認的,全天下的人都不會承認或者說不會相信、假裝不知道。
司徒文看了一些書,再結合當年從網上了解到的、學業中學習到的,漸漸得出了一些觸目驚心的結論,對自己的未來紈绔生活充滿了悲觀。不過對于他來說,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慮,那就是記憶中的種種匪夷所思的道法、法術、神通等等。
他在認真思考幾
個涉及到日后影響整個大陸的問題,“這個世界有長生不老的神仙嗎?那些傳說是真得嗎?人可以修煉成仙嗎?”隨之而來的就是嘗試,嘗試冥想、嘗試鍛煉筋骨、嘗試感應天地靈氣、嘗試內視識海。
他本來對這些東西不屑一顧,認為這些是不符合科學道理的,更不符合他從小就學習的無神論哲學,但是現實總是殘酷的,出人意料的,他順利的進入了冥想,順利的感應到了天地靈氣,順利的看到了識海那流淌著璀璨星光的天河。
他的心在萬分之一的剎那間,猛烈的停頓了,無數的念頭轟的一聲紛紛破碎,只剩下長生的念頭充塞了整個腦海。過了那個瞬間,他復又清醒過來,長生是好,但是需要他做什么呢?需要他付出什么呢?
“長生啊,長生,前前世在歷史書中看到無數的大賢、帝王花費了無可計量的代價追尋的夢想居然在我的眼前出現?這是天上掉下的餡餅?還是不可實現的誘惑?”
司徒文時喜時悲,患失患得,即想嘗試修行成仙,又害怕花費了終生的精力也實現不了,即想輕松享受人生,又害怕失去了長生的機緣。在他花費大量心思考慮未來前途的時候,一個不可思議的決定傳到他的耳朵,讓他已經很郁悶的心情更加郁悶。
本來這段時間他的表現讓司徒太尉很高興,這個便宜兒子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安分,更沒像現在這樣好學,整天不出屋只管讀書,這哪是紈绔,簡直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好兒子,所以司徒太尉的心情這幾個月來一直很不錯,甚至把兒子不能出屋的現象視為對兒子的一種教育、一種考驗,是兒子走向成熟的機會、關鍵,他都沒想著盡快解決兒子的這個問題。
私下里,他還想著把兒子多關幾個月,假如沒有出現什么狀況,比如兒子的哭鬧、兒子的發瘋等,那么就是關個幾年也很不錯,說不定到時還真能把他培養成才。
其實太尉也不求自己的孩兒能成為什么詩人、哲學家、軍事家、改革家等等亂七八糟的這家、那家,他只想自己的孩兒能懂事些,做些個正經事情,比如多多娶些姬妾,生養些小司徒,比如入朝為官,多拍拍天子的龍屁,比如多多請客應酬,拉攏些文人騷客、軍中將領,把司徒家的基業打得更牢靠些。
太尉每次看到自己的蒼蒼白發,就不禁對兒子的要求加上一碼。以前是沒得辦法,那就是個付不起的爛泥,現在嘛,可得好生謀劃謀劃,給自家孩兒搭一條通天大路。
嘿嘿,龍虎山的煉氣士們架子倒是蠻大的,竟然敢得罪當朝太尉,囚禁老夫的愛子!也不想想,漢朝天子富有四海,整個天下道門修行之士何其多,又不是只有你一家懂得些符箓、道決,現在為了讓孩兒成才,且先讓你們得意,到了時候,老夫自然會讓你們連本帶利的都還回來,看你們能耐我何!哼,老虎不發威就當是病貓,真正是可笑之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