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暗的眸子,印著一潭水,水面上浮著一個鮮血淋淋的男子,他滿頭黑發慢慢的脫下,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似乎在拼盡全力的想要對外求救,可是卻無法開聲。
縱使他發出聲音來,也是那極度沙啞的聲音。
墨玄鈺居高臨下看著。
手則握緊了毒藥瓶子,不舍得扔掉有關于云卿塵的東西。
墨玄冶的身體已陷入了血人的狀態,此刻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他本來的尊容。
他從水里爬上來,朝著墨玄鈺的方向走去,一字一句艱難的說:“墨……玄……鈺……放……過……我……”
他現在的腦海里,只縈繞著一個字,那就是:痛!
那股痛,從骨子里浸出來。
不是一下子就能過去的痛,而是一直延續下去的痛。
在他快爬到墨玄鈺腳邊的時候,墨玄鈺緩緩的退開,令墨玄冶艱難抬起來的手,重重的落在了地面。
可是身上的痛,令他不得不向墨玄鈺求饒:“墨……玄……鈺……帝……位……給你!”
用力的吐出了最后兩個字,他的頭就磕在了地面上,身子無力的趴在地上,感受著那腐蝕的痛楚。
他所爬過的地方,滿是鮮血!
墨玄鈺轉身,掃了眼掛在了屏風上的龍袍,云卿塵的衣物太小了,在他恢復真身的時候,衣物就自動的崩散開。
他不緩不慢的朝著那邊走去,抬起修長的手拽過了那件黑色龍袍,換上。
衣物不大不小,倒是合適,他與墨玄冶、墨玄廷的身材相近。
他本無心帝位,但總有人臆想他會稱帝,那這個皇位……就由他來坐好了。
他猛然轉身,就看到墨玄冶的身體再生了,但第二輪的腐蝕也開始了。
痛苦再一次襲來,墨玄冶一臉驚恐的瞪看墨玄鈺:“給我……解藥……給我……解藥!”
墨玄鈺拿起了瓶子,掃了眼上面寫著的說明書,輕輕的默念:“反復十次后,腐蝕之痛將會延長,再生也會延長,約半個時辰便可長回全身皮肉。”
念完后,墨玄鈺垂眸掃了眼他:“已經第二次了,還有八次,八次過后,再生時辰會延長,你將會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休息,到那時候,本王要你親自到宮門前,跪在龍泉橋上,向天下交代,你弒君殺父,殘害忠臣,虐打生母,禍亂朝政,背信棄義的罪名,否則,這種痛苦在第十一次來臨時,你的痛楚會比現在強烈百倍,而你不會死,你不光不會死,你還能長命百歲呢。”
卿塵留給他的藥很好。
而且,是時候讓天下人看看這個新帝的真面目了。
他私底下還干過多少壞事,他會讓他統統都吐出來。
墨玄冶則在聽到墨玄鈺方才念的那一番話時,早已恨不得去死。
這種痛,非常人能夠忍受。
這種痛,比挖心還可怕。
他只覺得,痛的腦子都在抽。
“不……”他只想快點得到解藥:“先給我……我……解……藥……我立……刻……向……天下……人……坦白……求求……你。”
他痛苦的扭動著自己的身子,向著墨玄鈺的方向爬行。
可是,他明明用盡了全力,卻感覺還是勾不著墨玄鈺。
而墨玄鈺明明就在自己眼前,他卻怎么都爬不到他面前。
墨玄鈺冷冷的看他:“還要向天下人交代,你所娶的皇后才是妖人,他動用妖術,在幕后操控玄王妃,讓天下人誤以為玄王妃是妖女。”
“我……答……應……你。”
“本王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本王這是在提醒你,到了宮門前,你該交代哪些事情。”墨玄鈺瞇起了雙眼,語氣冰冰冷冷的:“本王還知道,你的新軍是從各城各縣抓來充軍的,個個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一旦他們之間有誰拖了后退,便立刻殺之,而進入你新軍軍營的少年兒郎們,便再也別想離開,你國庫里的錢,都花在了制造兵器,高價聘請殺手作為新軍的教官,所以無銀兩拿出來扶貧。”
“我……我……應……你……”
“啊……”
那些痛楚,吞噬著墨玄冶的理智。
墨玄鈺沒有再開口說話。
他靜靜的看著墨玄冶在腐蝕與再生中掙扎,直至第十次再生完后,墨玄冶才像一個完整的人,慢慢的從地面上坐起身。
經歷了痛苦的折磨,墨玄冶的內心產生著極大的恐懼感。
他抬眸,就見墨玄鈺拿著劍抵在他的脖子處:“走。”
“你給我解藥,我按你說的做好不好。”墨玄冶不敢動一下。
“走!”墨玄鈺低喝了一聲。
墨玄冶這才站起身,沒有注意自己身上穿的只是一條褻褲,就邁出腳步,走出乾龍殿。
守在殿外的一群禁軍看到墨玄冶被玄王劫持后,趕緊拔劍圍堵在大門外,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包圍圈子,宮人們則往后退開。
李總管掃了眼墨玄鈺,猛然驚呼了一聲:“玄王,你……你怎么會在乾龍殿內。”
“去玉囚樓,打開玉鬼門,放了本王的王妃。”墨玄鈺停在了大門前,手中的劍與墨玄冶的頸部緊貼著,哪怕他沒有動一下劍,可是在劍觸到墨玄冶的身體時,墨玄冶的脖子還是被劃出了一條傷痕,不過,這條傷痕并不深,只是在表皮上留下了淺淺的一條。
墨玄冶怕第十一次毒性再次來襲,煩躁的抬手揮了揮說:“退開,退開,朕命令你們統統退開,不準傷了玄王。”
禁軍們一臉為難,但還是往左右兩邊退開,讓出了一條路。
墨玄冶快步的往前走,墨玄鈺則緊跟在他身后。
玉囚樓離這里有一刻鐘的時間,他只有半個時辰,身體里的毒性便會再一次發作,他必須要快一點,他跑著前往玉囚樓。
在到玉囚樓時,柳太尉快步的迎前,他還未搞清楚狀況,墨玄冶便大呼了一聲:“柳太尉,快關掉玉囚樓所有機關,打開玉鬼門將玄王妃帶出來。”
“什么?”柳太尉抬了抬頭,視線剛好對上了那站在墨玄冶背后的墨玄鈺身上。
他那雙冷若冰霜的黑眸,綻著一抹攝人心魂的寒意,讓柳太尉終于意識到了眼前的局勢!
皇上被玄王劫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