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叔從一樓上來,沖著忐忑不安的小唐招了招手,小唐跟了出去,良叔小聲吩咐:“樓上你可仔細看著點兒!先生說,人可能快醒了……”
“先生呢?”
“走了。”
“走了?”
“嗯。祧”
“他怎么能走呢?”
“那他要走,誰還能攔住他?!對了,他臨走前吩咐,這個藥,你三個小時給她涂一次……”
“我?”問完后,小唐才發現自己問了句傻話廢話,于是硬著頭皮,“洛小姐不配合怎么辦?咴”
良叔脫口而出,“是啊!我也問過同樣的話,可先生說,這是你的事!”
小唐上去的時候,洛菲已經醒來,她正不安地打量自己所處的陌生的環境。
小唐明顯地察覺,洛菲小姐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震驚、震怒、最后是絕望。
沒有發生象小唐所擔心的那樣。她剛才還擔心她會發怒、會不配合,會摔東西,會鬧著離開,這些都沒有,她只是看了她一眼,便默默地回到床上去,睡了。
“洛姐,該涂藥了!”
洛菲沒有說話,小唐便輕輕地掀開被子,在看到洛菲背上的鞭痕時,小唐仍是震叫出聲。
曾經那么漂亮完美的背,此時象布滿了無數的蜈蚣一般,丑陋不堪。
洛小姐這是經歷了什么?怎么會這樣?無法想象她被鞭打時的場景。
這是誰干的?先生嗎?小唐的心里,不由得對先生生出了幾分不滿。
洛菲仿佛又回到了她離開前的那個時候,沉默寡言得仿佛嗓子又壞掉了一般。她幾乎是太安靜了,每天除了睡覺,便是坐在臥室里發呆,安靜的小唐都覺得害怕。
良叔也是著急,怕這么下去會出什么事兒,可耿先生自從那天離開后,就再也沒來過。
良叔最終還是打了耿雁南的電話,耿雁南沒有接,也沒有回,但當晚凌晨時分,他本尊卻出現在別墅里。
“洛小姐很安靜,也很配合,可……問題就在于,她太配合了,從回來到現在,她似乎從沒有開口跟我們說過話……”
“她的傷……怎樣了?”耿雁南突然問了句。
“哦,聽小唐說已經好多了……說是痕跡雖說還沒完全消失,但已經可以能洗浴了!昨天,洛小姐似乎已洗了澡。”
耿雁南點了點頭,沖良叔擺了擺手。
良叔退開后,他近乎立刻便從沙發上起身,剛向外走了兩步,便又頓住了,反身向書房內部走去,不多時,書房的浴室里便聽到了流水的聲音。
耿雁南再次出來時,別墅里靜極了,他幾乎是保持的最輕的腳步,向主臥走去。
輕輕地擰開臥室的門,這里所有的門,前些日子他特意叮囑過了,都換成了不能上鎖的鎖芯。
臥室里似乎是關掉了冷氣,幾面的窗戶都打開著,窗紗迎風起舞。
他的腳步像一只夜行的貓,幾乎沒弄出半分的聲響。
然而當他走到床前發現床上根本沒有人時,大吃一驚,兩步上前,“啪”地便擰開了臺燈。
有那么一瞬間,耿雁南幾乎是靈魂出竅的,但很快地,映在墻壁上的一個影子,又把他嚇了一跳。
……
洛菲驚叫著跑下樓來時,已滿身是血。
整個別墅都被這異常響動驚動了,聽到如此凄厲、驚恐、甚至可稱為是絕望的叫聲,誰要不起來,除非那人是聾了。
第一個沒穿鞋便跑出來的小唐看到眼前的景象大驚失色,“洛姐,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你哪里受傷了?怎么回事?”
匆匆趕來的良叔看了一眼突然便白了臉,沖外面大聲喊了幾句,于是一票人便跟著他上了樓。
整個別墅里瞬間便燈火通明,院中的好些車子一時間都啟動了起來,一票人抬了個擔架從樓上下來,而擔架上的人,正是耿雁南。
先生什么時候回來的?
為什么會是一身的血污?
所有人都離開后,別墅里安靜了下來,小唐這才發現,洛菲不停地在自己的衣服上擦著自己的手,喃喃地說著,“不是我!不是我!”
小唐沒有多說話,給洛菲倒了杯熱水,看到她滿手的血污時,小聲提醒,“洛姐,要不你先換掉衣服,洗個澡吧!”
洛菲沒有動,小唐也不好再勸,就這樣,兩人便坐在客廳里,直到天亮。
天亮的時候,long來到了別墅,他目光冷冽地盯著洛菲看了會兒,“你還真敢下手?!”
洛菲沒有動,“他……有沒有事?”,小唐聽得出來,她的聲音中有一絲顫抖。
“你想他有事還是沒事?”long沒好氣地反問,“離心臟只有一公分,手術做了一共六個小時,目前還生死未卜,怎么樣?這個結果,你是不是還不太滿意?”
洛菲便不再說話了,long便沖著小唐吩咐,“從現在起,你必須半步不離的跟著洛小姐,她出了意外,我拿你示問。”
之后便聽到long有客廳外對什么人吩咐,“把這里給我看好了,沒我有本人或是南哥親自到場,任何人不得出入這里,硬闖或硬出者,格殺!”
之后,小唐便看到有幾個身高幾乎都在180的男人上了樓,沒多久,就看到那幾個人抬著好幾個黑色袋子下了樓,之后小唐才知道,那些人帶走的是昨晚被血污染上的床單、地毯。
洛菲最終在小唐的勸說下,洗去了身上的污漬。
傍晚的時候,小唐便聽到別墅外一陣吵鬧,她便悄悄地從二樓旋轉樓梯跑到東樓,竟然在樓下看到了tiger先生。
樓下,似乎是long先生今天留在這里的人跟tiger先生帶來的人發生了沖突,小唐吃驚地看到,雙方竟然都發展到拿著槍互相指著對方。
他們在爭執著什么,小唐扯長了耳朵也聽不清楚,不過沒多久,小唐便看到tiger先生帶著他的人離去了。
晚上的時候,long來到了別墅,他若有所思地盯著洛菲看了好久,隨后沖著小唐吩咐,“你去把洛小姐的生活用品收拾一下。”
小唐離去后,洛菲便抬起頭來,“他怎么樣了?”
“你這是表示,還關心著他的死活嗎?”
洛菲沒有說話,淚卻突然涌了出來,long便張了張嘴,憤憤地說,“目前還沒有醒。”
“哦。我……能去……看看他嗎?”
“耿太太寸步不離地候在哪里,如果你覺得方便的話。”
洛菲的感覺就象是突然挨了一悶棍,耿太太,如今再面對宋子薇,她已沒有了所有的底氣。
只是令她沒想到的是,離開時,long卻吩咐了兩個人帶她去了一間客房后。
小唐后來只看到那間空房里先后出來了幾個年輕的男人,她甚至弄不清楚,洛小姐倒底是最先出來的那個,還是最后出來的那個,總之這一切像是變戲法兒一般,明明就在她眼皮底下的。
洛菲是在一幢樓的樓下見到宋子薇的,宋子薇好像一直等在哪里,見到long,她立刻從車上沖了出來。
“long,求求你,求求你,讓我看一眼他吧!”
long沒有言語,早有一票手下上來將她隔開了,洛菲就聽到宋子薇在身后委屈卻無奈的哭著,“我是他的法律意義上的妻子,我只想知道他是否安好?我只看一眼,我只看一眼他就好!”
……
踏入這幢樓宇的時候,洛菲便注意到了,這里每隔兩三米便有一處兩人的崗哨,這盛夏的天氣,他們也是一身的黑色西裝,個個精神抖擻,long所經過之時,他們都無一不尊敬地打著招呼,“龍哥——”
這是一間特殊的病房,病房很大,long進去后便先后退出了病房內所有的人,隨后他才看向她,“這兒就交給你了!那一錐,稍微有些偏,你若再想補一錐的話,這次簡單了,直接拔掉他身上的那些管子就ok了!這樣倒也好,大家倒也一了百了。”
long陰陽怪氣地說完,就離開了,病房里只留下了洛菲。
偌大的病房和靜寂的房間里,只有各種儀器的聲音,躺上病床上的人是如此的孤寂,她低頭看了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身上被插了無數管子的耿雁南,印象中,她似乎從沒有見到過他如此無助的時候。
她的淚便流了下來,她恨自己,恨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他對他自己下手都那么的狠,又何況對她。
昨晚,她像往常一樣,沒有半分的睡意,如今的她,早已晨昏顛倒。白天已睡了太多的覺,晚上,便只有孤獨地坐在床邊,與時間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