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其實有時候活著的需要挺簡單的,不過就是一身暖衣,一口飽飯罷了。
對于現(xiàn)在的夏末來說,能在這樣的夜色中吃著火鍋真的是太美好了。當(dāng)然,如果沒有人在邊上用悲傷的語氣說一些煞風(fēng)景的悲劇故事的話就更美好了。
只可惜,人生不得意十之八九,所以也不能要求得太多了。
她既然不能把今夕明朝的嘴巴堵上,那么充耳不聞還是做得到的。
今夕明朝在那邊說了半天卻發(fā)現(xiàn)夏末還是一點表示都沒有,實在有點無奈,只能轉(zhuǎn)過頭來對她說:“我都跟你說了來龍去脈了,你是不是也幫幫忙?”
“為什么?”夏末一邊回答一邊伸著筷子又從鍋里夾了一塊肉放進了碗里,順便對著今夕明朝說:“喂喂,你那邊那盤牛肉快點丟下去,牛肉不能煮的時間長了,要不是太硬,我咬不動。”
今夕明朝看見夏末指揮自己指揮得理所當(dāng)然,臉上的黑線都快堆成山了,不過還是好脾氣的把那盤牛肉端了過來丟進了鍋里面,順便拿筷子攪了一下。嘴巴上還要繼續(xù)說:“你說說看,你幫我殺個人能怎么樣?我又不是不給錢,你又跟對方?jīng)]有關(guān)系,有必要這樣嗎?做人太固執(zhí)不好。”
“這句話我送還給你,做人啊,最開心就是活在當(dāng)下,別想那么多恨不恨,仇不仇的。在這個游戲里誰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死,別那么小心眼。”夏末對于今夕明朝的話一點都不介意,夾了一筷子的肉放進面前的作料碗里。一邊往嘴里塞一邊說著。
今夕明朝哼了一聲,皺著眉毛道:“那是你沒有親眼見過最重要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夏末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抬起了眼睛,瞟了今夕明朝一眼。也哼了一聲,唇邊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道:“那你有沒有被人殺過?”
“什么?”今夕明朝沒聽清楚。又問了一句。
夏末挑了挑眉毛,改口道:“你怎么知道我沒有?”她呼出了一口氣,嘴巴里吃得滾燙,一說話,竟然在夜色中凝出了不少的白霧。“你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悲的?其實,那是你自以為是,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有人比你更悲慘。不要無限放大自己的一點點悲傷。然后無限縮小自己擁有的幸福,這樣的人最愚蠢了。”
今夕明朝卻一點都不認同夏末的說法,他只是冷笑一聲:“無限放大一點點的悲傷?無限縮小已經(jīng)擁有的幸福?”他端起了就被一飲而盡,略微提高了一點聲音:“你知道什么?”
“我確實不知道你的傷心什么。因為你的那點事在我看來實在是不過如此,可是。我卻那么羨慕你。你看,你可以再這樣的星空之下吃著火鍋,看著美景還喝著酒,你可知道,這樣的生活我是根本想都不敢想。能夠吃飽穿暖,還能活在當(dāng)下,并且手里還有點實力,努力一下,很簡單就能活到最后。看,這不就是幸福。而我,什么都沒有,什么都不存在,能不能活到最后都是一回事,跟我一比。你不是擁有很多。”
對于夏末的話,今夕明朝明顯不置可否,但是他這一次并沒有反駁。
夏末也低下頭又開始吃火鍋,對于她來說,這樣的生活確實太奢侈了,能擁有的時候一定不能錯過。“你也別打我的主意了,我實話告訴你,我的目標(biāo)就是最后的40億人,任何會影響到我成為最后40億人的事情我全都不會做,任何會成為我活下去路上絆腳石的人,我絕對不會客氣。所以……”說到這里她瞇了瞇眼睛,望著今夕明朝,無必認真的說:“不要給我找麻煩。”
今夕明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識竟然點點頭,而后,他又意識到了什么。這個女人在說什么?他居然還點了頭!搞反了吧!于是他有些不甘心的回道:“我是不會放棄的。”
“那是你的自由啊,不過,在我這里別白費功夫了,有這個空不如再去找另外一個高手好了。”夏末如是說。
至于今夕明朝到底有沒有找到另外一個高手幫他報仇夏末是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倒是遇見了一個高手。
夏末將身體緊緊的貼在廢墟的一根橫梁上面,大氣也不敢喘。濃重的血腥味隨著空氣緩緩的飄過來,她眨了眨眼睛,地上橫著三具尸體,剛剛還鮮活的站在那里,而在片刻之后都已經(jīng)塵歸塵土歸土了。而站在尸體中間的是那個穿著灰色袍子的人。
夏末回憶了一下,這好像是她第三次遇見這個人。雖然他一直穿著斗篷,從來都看不見他的面孔,甚至是分不清楚男女的。可是,真奇怪,夏末似乎就是能準(zhǔn)確的判斷出這個人是個男人,而且,和自己在胡拉森林以及興平鎮(zhèn)里遇見的那個神秘人是同一個人。如果要問這是為什么,夏末自己也說不清楚,可能這就是直覺吧。
她擯住了呼吸,盡量讓自己的身體和橫梁貼到一起,但是她那身衣服的顏色實在是有點不太利于偽裝,夏末只能讓自己盡量的往橫梁上那棵樹蔭里藏一下了。
上一次在胡拉森林因為隔得太遠,夏末根本就不知道神秘人和另外那個男人是怎么動的手,只是看見兩個人的身影交錯了一下,那個男人就倒下了。而這一次雖然距離也不算近,可是要比上一次的距離近得多了。這個距離雖然要看清楚對方衣服上是什么花紋可做不到,可是,對方的一舉一動還是能夠看得相當(dāng)清楚的。
如果只用一個字來形容這個神秘人的動作的話,那就是快。
沒有什么很快,非常快,特別快,相當(dāng)快,這些無所謂的修飾詞。夏末在看見他出手的時候,腦子里除了這個字之外,便再也沒有想到任何的形容詞了。真的是快,不過就是在眨眼之間,他最先攻擊的人便已經(jīng)倒了下去,隨后是第二個,最后是第三個,這樣三個人把他團團圍住的是,他并沒有一點的慌亂。夏末只看見在雨幕中他那灰色的袍子被染得潮濕而厚重,在他動手的一瞬間,那袍子上竟然甩出了一片的水珠。
夏末覺得自己幾乎可以看清楚他的動作,可是,并沒有。或者說,還差那么一點點便可以看清楚了。她只是恍惚看到他用得是兩把寒刃。武器多長?沒有看清楚。武器長什么樣?沒看清楚。甚至怎么出的手,她都沒有看清楚。
夏末唯一看清楚的便是,這個人出手極為的狠戾,每一次出手絕對沒有多余的動作,直奔要害,好像除了這樣之外,其他所有的動作都是在浪費精力。被他刺中的人,甚至不會在地上垂死掙扎,就這樣干凈利落的斷了氣。鮮血將草地染得有些紅,一大片一大片的猩紅,夏末好像看見了最為絢爛的晚霞一般。血腥味混合著雨水中特有的泥土味道向著四周無限的蔓延開來。
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努力想要將剛剛看到的動作在腦海里回放一遍又一遍,只是,無論怎么回放,她似乎還是差了那么一點點才能捉摸到門路。她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就算現(xiàn)在看不清楚也沒有關(guān)系,只要牢牢的記住,等到她能夠看得清的時候再看,一定會得到不少有用的東西。
夏末正在這么想著,忽然之間,她只覺得背脊上一涼,她已經(jīng)有些散漫的意識立刻收了回來。
有時候夏末覺得自己像是一只動物,總能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哪怕這種氣息還買有散布開來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能夠感覺得到了。就如現(xiàn)在一般,那個神秘的灰衣人似乎并沒有做什么多余的動作,可是夏末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已經(jīng)豎了起來,下意識的她告訴自己,是不是被發(fā)現(xiàn)了。
就在她還沒有來得及確認自己是不是隱藏得到位的時候,她就看見那個神秘人的灰色袍子頭罩微微的動了一下。僅僅只是微微的動了一下,如果不注意看的話,根本就不可能發(fā)現(xiàn)。不過,就是這一下,夏末只覺得渾身的血都變得和這雨水一樣的冰冷起來。
因為,夏末發(fā)現(xiàn)那個頭罩轉(zhuǎn)動的方向正是朝著自己這一面來的。盡管這個灰衣人站立的位置還是與自己呈現(xiàn)一個六十度的角,盡管這個灰衣人連面孔都沒有轉(zhuǎn)過來,盡管這個灰衣人安靜的好像是要變成這雨幕中的一塊石頭,夏末還是可以肯定,這個神秘人發(fā)現(xiàn)自己了!
他,會殺了自己嗎?
夏末在這一刻,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她瞪大了眼睛,將脊背微微的拱了起來,就好像一直豎起了背毛的貓科動物一樣,只要對方有一點點動作,它們都會毫不客氣的撲上去,不死不休。
會戰(zhàn)勝這個神秘人嗎?不。不會的。現(xiàn)在的她想要在這個神秘人的手下活下來,簡直不可能。但是,這樣也不會成為夏末放棄戰(zhàn)斗的理由。
她是阿修羅,戰(zhàn)斗至死而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