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可以稱呼我爲——巨龍！
在空中盤旋片刻後，伊塔雷克終於看中了距離巨魔城池數公里外的一處山脈。
在這裡安家能夠避免聽到惱人的波濤聲，一覽衆山小的壯麗風景也讓伊塔雷克心情很好，除了沒有地熱外，在這座高山安家再無缺點。
做出了決定，伊塔雷克便不再猶豫。
近一米長的龍爪好像無堅不摧的神兵利器，每一次揮擊都會在與巖石的摩擦中迸濺出火星。
大量碎石被扒拉出去，隆隆作響的滾下山。
在自身龐大力量的幫助下，伊塔雷克很快就挖掘出一個數百平方米的巢穴，開始對內部進行更進一步的細節加工處理。
等到大致的框架搭建完成，伊塔雷克就地找了些枝幹和羽毛隨意妝點一番。
整頭龍舒舒服服的盤踞在巢穴內。
安靜閉上了沉重的眼皮小憩休息，龍翼遮擋住腦袋，靜靜等待巨魔上門前來拜訪自己這個未來的新鄰居。
………
巨魔城池最中心的皇宮內。
一場隱秘談話正在進行。
“陛下，贊骨拉最勇敢的巨魔斥候已經冒死傳來消息，恐怖巨獸已經在坎達爾山安居落戶，隨時都有可能重返婆羅城！”
諾蘭深深的低下腦袋，顫抖的聲音中仍帶著驚魂未定的惶恐。
他曾是贊骨拉最矯勇善戰的勇士，即便在時光的沖刷下漸漸老去，也一向傲骨錚錚從不低頭。
然而在今日，諾蘭的身上卻再看不到往昔的榮光，甚至表現出以前的自己最唾棄的懦弱。
過了許久。
諾蘭的頭頂上方纔傳來巨魔首領肅穆的聲音。
“我能感受到你的恐懼，我的老師，告訴我，這會影響到你肩負著的沉重使命嗎？”
“並不會，陛下，您可以一如既往的信任我。”
諾蘭的額頭謙卑的接觸地面。
“我越是感到恐懼就越能深刻的感受到我們和恐怖巨獸的差距，而這樣的絕望或許正是它想要看到的。
每一個獵手都知道，當獵物弱小到無法造成任何威脅的時候，凌虐就成了唯一的樂趣。
只有滿足了它的慾望，贊骨拉巨魔才更有可能倖存下去。
若是能用我一人的絕望下場來取悅安撫住恐怖巨獸，讓贊骨拉巨魔文明免遭滅頂之災，就是我此生能夠做出的最大貢獻！”
諾蘭慨然赴死的話語讓託利索啞口無言，沉默半晌，只能一步步走下石階，用力拍了拍諾蘭的肩膀。
饒舌而莊重的巨魔語響起。
“再多的噬魂妖和恐怖巨獸帶來的威脅比起來都不值一提，我向你保證，贊骨拉的所有巨魔都不會忘記你的犧牲！”
“陛下，我不需要他們記住我，只是如果我失敗了，請您一定要做好最壞結局的打算！”
“我知道。”
託利索嚴肅點了點頭。
親自爲諾蘭穿戴上贊骨拉巨魔文明最莊重的服飾，臉上也塗抹上覆雜而神秘的油彩，上面的紋路象徵著犧牲和談判。
將諾蘭送至婆羅城門外。
一輛早已準備好的木製推車上，滿載著巨魔們緊急狩獵來的豐厚獵物。
諾蘭最後朝託利索肅穆行禮後。
在一衆巨魔勇士敬重的注目下，這隻傳奇的老巨魔格外艱難的推動起木製推車，喘著粗氣一點點消失在視野中。
他的脊背佝僂，那是由於長期承擔了整個文明的希望。
他的身體滿是傷痕，那是在無數次從噬魂妖的魔爪下保護文明火種的功勳！
諾蘭的故事在所有巨魔間淵源流傳。
每一個巨魔從小聽到大的，都是他百戰百勝的無敵傳言，以及拯救巨魔同伴於水深火熱當中的不屈信念！
而最後一次的。
垂垂老矣的諾蘭要用自己即將腐朽的性命，竭力驅散有史以來最可怕的，擋在贊骨拉巨魔文明道路上的滅亡陰影！
放下前半生贏得的一切尊嚴和驕傲。
去卑賤如塵埃的。
祈求一個現在的巨魔根本無法對付的強大生物高擡貴手，對宛如螻蟻的贊骨拉巨魔網開一面！
“恐怖巨獸，我來了……”
歷經跋涉，諾蘭氣喘吁吁的來到坎達爾山的山腳下。
與諾蘭印象中的不同，他在前往坎達爾山的路上完全沒有遭遇野獸的襲擊。
往日危險的森林好像瞬間變得人畜無害，諾蘭甚至親眼看到了稱霸這片森林的赤牙虎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就連諾蘭掏出匕首，幹掉對方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反抗，仍舊沉浸在驚恐的戰慄中。
好像比起智商相對較高的巨魔，動物更不容易脫離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這也讓諾蘭對恐怖巨獸的實力又有了新的認識，心情不斷往下沉，暗暗祈禱對方千萬不要生出滅絕巨魔的想法。
休息片刻後。
諾蘭蹣跚帶著滿車的獵物向上爬，推車上還多了一具赤牙虎的屍體。
“呼哧——呼哧——呼哧——”
從朝陽爬到落日。
巍峨的坎達爾山並不好走，上方片刻不息的氣流也是個大麻煩，更何況還有一車的負重。
有好幾次諾蘭都差點跌落萬丈深淵，憑藉不俗的身手這才化險爲夷。
這也是爲何託利索沒有派遣更多巨魔前來的原因，放眼所有的贊骨拉巨魔，唯有諾蘭能夠完成這個艱難的任務！
等到手掌上佈滿細小的傷痕，諾蘭也總算站在了那和漆黑幽深的洞口前。
絲絲縷縷的涼氣從裡面滲出，如同通往九幽寒泉，讓人忍不住心生畏懼。
諾蘭面色莊重。
輕咳兩聲後，便帶著吱呀作響的木製推車走進洞口，老巨魔的背影眨眼便被其中的黑暗吞沒，如同自己走進了一張磨牙吮血的血盆大口。
眨了眨眼睛，諾蘭很快便適應了其中的黑暗。
而當他恢復視線，那道位於山洞正中心的巍峨身影頓時讓諾蘭情不自禁的張大嘴巴，帶著強烈震驚的神色顯露無遺！
那是一個怎樣的龐然巨物啊？
黝黑深邃的鱗片好像能吞噬光線，找不出半點雜質，猙獰的倒刺生長在鱗甲表面，讓其愈發的接近一個完美的殺戮機器。
強勁有力的肌肉支配著蘊含森森寒意的鋒銳爪牙，哪怕最好的巨魔工匠打造的武器都顯得相形見絀，諾蘭根本不懷疑，即使年輕時候的自己爆發全力發起攻擊，也絕對無法打碎它的一片鱗甲！
“呼——”
滾燙的鼻息吹得諾蘭身體晃了晃，琥珀色的龍瞳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你打算看到什麼時候？”
震耳欲聾的聲音從腦海內傳來，諾蘭驚駭欲絕的本能出聲。
“你，你能說話？！”
“真沒禮貌，巨魔都像你這麼粗魯麼。”
“請原諒我的冒犯，尊敬的大人，贊骨拉巨魔爲了您的到來特意準備了一份薄禮，希望您能滿意！”
諾蘭反應很快。
毫不猶豫的五體投地，語氣謙卑的向伊塔雷克獻上寶貴的食物。
簌簌起身的聲音傳來，諾蘭的頭顱低得愈發徹底，不敢擡起頭看，擔心觸怒了恐怖巨獸。
辛苦狩獵的獵物被伊塔雷克一口吞得乾淨，用力咀嚼下嚥後，方纔滿意的開口道。
“我對你們的誠意很滿意，但我還要看到更多。”
“我代表所有的贊骨拉巨魔向您發誓，我們會傾全族之力爲您狩取獵物，只要我們一日沒有滅亡，這個誓言便一日有效！”
伊塔雷克聽出的諾蘭的小心思，當著他的面咧出一個恐怖的笑容。
“還不夠。”
“請您吩咐！無論您要什麼，我們都一定幫您完成！”
“知識，我要你們的知識！”
一根龍爪點在諾蘭的額頭，伊塔雷克隨意的動作就能將眼前這個巨魔中的傳奇輕易抹殺。
“戰士的知識、祭祀的知識、不管有用沒用的知識我全都要！”
“沒問題。”
諾蘭終於鬆了口氣。
但這還沒完，伊塔雷克接下來那饒有深意的話語讓他的眼中驀然爆發出驚喜。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們吃虧的。作爲你們供奉於我的交換，從今往後你們便不需要再擔心噬魂妖闖入你們的城市了。”
“多，多謝大人！”
諾蘭感激的老淚縱橫，再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噬魂妖對巨魔文明造成了多少血債。
而如今能讓恐怖巨獸出手相助，這比諾蘭預想的最好情況都要好上一萬倍！
“舉手之勞罷了，不過根除噬魂妖需要你們自己來做，我最多保障你們城市的安全。”
“這樣已經很好了……大人，我們應該如何稱呼像您這樣的偉岸生物呢？”
“嗯？”
正一步步走出洞口的伊塔雷克詫異扭頭，在惶恐的諾蘭注視中，那健壯的少年黑龍猛地撐開龍翼，在他眼底留下一個遮天蔽日的漆黑深影。
就連太陽，都要在它的允許下才能照耀大地！
“巨龍，你可以稱呼我爲——巨龍！”
這一天。
讓陽光退卻的恐怖龍影，永遠在贊骨拉巨魔的歷史神話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