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之上,白日之下,巨大的如同神山般巍峨的漩渦與周圍如同三條茫茫大河神龍一樣攻擊而來的兵器撞擊在一起。
大音希聲,巨響在空中蕩漾,帶有無匹的威力震散身處其下的諸多云彩,留下一大片真空,從地面朝上望去,就像風(fēng)卷殘云般迅速留下澄澈的天空,所不同的是現(xiàn)實的空中有烏黑的漩渦在劇烈搖動,周圍血紅色、黑色、瑩白色的長河與漩渦相連,迸發(fā)出刺眼的光亮,身處其中的嘯月恢復(fù)本體,一頭白狼,渾身毛發(fā)皆是純白之色,瞳孔變成血紅色,那桿鐵槍在其背上旋轉(zhuǎn),如被人驅(qū)使揮舞出道道奧妙絕倫的攻擊,至于張慶等人則駕馭手中兵器,大開大合,毫無顧忌的攻擊,速度極快,力量也尤為渾厚,不管是已經(jīng)停下戰(zhàn)斗觀戰(zhàn)的諸多帝者妖獸,還是身處其中的嘯月張慶等人,都有同一種感覺,就好像是三條從遠(yuǎn)方而來的滔滔河流匯于同一山腳下,而由嘯月浩瀚力量演化而成的漩渦便是那巍峨巨山。河流要穿透巨山,讓巨山成為無根浮萍而潰敗倒塌,至于巨山則有恃無恐,自身力量的博大讓它有足夠的資格俯視這三條不自量力而來的河流,不僅要將它們擋于山腳下,更要以海納百川的胸襟讓它們精疲力竭乃至于干涸枯竭。
嘯月身上彌漫著的白色光芒在血紅色閃電交織的黑色漩渦世界中如一盞微弱燈火,顫顫巍巍好像隨時要熄滅一般,沒有自主能力,而漩渦之外,張慶三人的攻擊卻愈加兇猛,大河在不知不覺里已經(jīng)擴大一倍,深處中央的張慶等人毫不顧忌的揮灑自身的力量,御使大道集聚天地間最強大元力,給予嘯月無法躲避的攻擊。或許嘯月本身就不想躲避,要不要他也不會凝聚如此浩瀚的漩渦。
狼嘯于漩渦,聲音卻能炸裂蒼穹,穿透時空阻隔在張慶等人耳膜邊響起,腦袋一顫,張慶怒喝一聲,持劍在剛才攻擊匯聚的元力長河中獨立旋轉(zhuǎn),只見那銀白色的長河瞬間離開漩渦,陡然立起,張慶身形向下千斤墜,幾乎在眨眼間便到直立而起的元力光柱下方,朝漩渦劈刺而去,轟隆巨響,漩渦凝滯一下,然后繼續(xù)旋轉(zhuǎn),只是威勢大減。
道守手腕一震,長槍鏗鏘而鳴,眼眸爆射神光直指漩渦中央的嘯月,所有的心神都匯聚在長槍槍尖,只見身周浩瀚的元力長河在槍尖出匯聚,成為一個小點,這一點中擁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道守把精氣神付諸在這紅色光點上,光點以忽視時空的神奇魅力幾乎于瞬間到達(dá)漩渦中央,嘯月瞳孔緊縮,背上鐵槍停止旋轉(zhuǎn),槍尖對準(zhǔn)紅色光點,然而紅色光點卻在瞬間爆發(fā)出不輸于嘯月極盡全力時的戰(zhàn)力,只見嘯月悲鳴的在漩渦里倒退,大口吐血,一雙狼眼兇狠的望著倒飛而去,精神萎靡,退后幾分的道守,而其眼前,漩渦中央出現(xiàn)一大片真空地帶,漩渦好像在任何時刻都能崩潰,至于之前那桿鐵槍已經(jīng)被力量反彈到天際遠(yuǎn)方。
其時,道守和張慶都已退出戰(zhàn)場,而嘯月也將目光落在使他負(fù)傷的道守身上,身形一動,要去進(jìn)攻,奈何陽術(shù)自下而上阻攔住,漩渦崩潰。
黑墨色的力量在陽術(shù)身周幾乎凝聚成實質(zhì),每一刀劈砍過去都會有一條巨龍出現(xiàn),張開漆墨的大口要將嘯月吞噬掉,只見嘯月身軀迅速膨脹變大,如同小山一樣,巨龍每次過來都被他不費吹毫之力的擊散,輕蔑的望著陽術(shù),好像陽術(shù)在他的眼中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了。
陽術(shù)神情泰然,絲毫不懼,渾身散發(fā)一股來自蠻荒時代的氣息,一絲一縷都能引得空間顫動,身周的黑色元力突然消失,然后在嘯月狼身周圍浮現(xiàn),將它包裹,如同囚籠一樣,讓它無法掙脫。
嘯月有些詫異的發(fā)現(xiàn)周圍的黑霧元力并不是普通的力量,竟然影響到他的神智,要知道狐卿的幻境都不能讓它失神一刻,由此可知陽術(shù)的不同尋常,嘯月這時候也收斂一點輕視之心,。
陽術(shù)也是在剛剛的戰(zhàn)斗之中發(fā)現(xiàn)自己曾經(jīng)執(zhí)著鉆研的規(guī)則慢慢孵化,泄露出一點力量,一時好奇,將這力量融入身周元力,心神陷入寂滅,念頭隨意一動,只見元力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嘯月周圍將他束縛住,并且因為那種力量,讓嘯月神智散亂,攻擊弱了不少。
大喜之下,陽術(shù)沒有放過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化身為洪荒猛獸,巨刀瘋狂地砍在嘯月四肢脖頸頭顱處,即使皮糙肉厚和元力防御,嘯月也是節(jié)節(jié)敗退,然而嘯月的速度陡然加快,輕盈的躲避著陽術(shù)的攻擊,陽術(shù)突然發(fā)現(xiàn)嘯月不僅躲開自己的所有攻擊,并且轉(zhuǎn)防御為進(jìn)攻,利爪如同劍光一樣,凌厲到無可匹敵,很快身上滿是傷痕,鮮血流下,道守張慶調(diào)息一陣,見陽術(shù)陷入苦戰(zhàn),再度加入戰(zhàn)場,至于其他人,除了迪倫和狐卿,其余的帝者和妖獸又戰(zhàn)在一
起,并已經(jīng)有傷亡出現(xiàn)。
大約過了盞茶功夫,嘯月精神萎靡的落到山洞前方的空地上,而他的前方站立著用兵器支撐的張慶三人,狐卿站在他們的前方,與嘯月怒目而對,沒有因為嘯月的憤怒遷移半分在,至于帝者和妖獸都各歸其位,張慶發(fā)現(xiàn)又有五位同伴罹難,剩下的也多負(fù)傷,不禁心有戚戚,暗自哀傷。也有些不安,對之前的胸有成竹感到苦笑,是自己樂觀了,自己擁有殺手锏,嘯月未必沒有,自己擁有寶物,嘯月恐怕也有。如果不是狐卿在這緊要關(guān)頭站在他們的前面,或許自己和道守陽術(shù)三人已經(jīng)陣亡一兩個,就是這樣,陽術(shù)已然是重傷之軀,渾身布滿鮮血,傷痕累累處還有鮮血流下,至于自己和道守已經(jīng)沒有多大戰(zhàn)力,可是嘯月除了精神萎靡些,受了點輕傷,自己等人就沒有其他的戰(zhàn)績了。
“狐卿,你!真是冥頑不靈,都到這個時刻了,還不知道怎么選擇嗎?”嘯月顯露人身,蒼白的臉上顯示一點哀傷,伸手朝后一指,遠(yuǎn)方而來一桿黑色鐵槍入手,橫持胸前,盯著狐卿,于其身后的張慶等人視而不見,極為輕蔑。
道守怒喝,陽術(shù)馳目,張慶暗嘆,有些佩服嘯月的實力,有些想知道這個神秘的妖獸到底有過多少際遇才擁有現(xiàn)在的成就?張慶能夠看出嘯月的本體恐怕只是普通的白狼,沒有什么高貴的血脈,這種天資,能夠跨入修行境界就已經(jīng)是福源深厚,若想成就今日之修為,已經(jīng)不僅是福源深厚可以解釋清楚,怕是有些不為人知的際遇以及某些獨有的經(jīng)歷,才讓它在修行一路上走的如此高遠(yuǎn)。妖獸不同于人族,人族有勤能補拙之語,而妖獸不談這個,首談天資血脈,出生在帶有神龍血脈的妖獸與生長在窮山惡水普通狼群中的小狼是不可能相提并論的,沒有血脈之力,沒有天資天賦,妖獸的一生就已經(jīng)注定了。也是因為這樣,不管人類世界的勢力更迭,頂尖人杰層出不窮,而妖獸世界占據(jù)統(tǒng)治地位的勢力依舊是那幾個,從未動搖過。就因為妖獸血脈決定其修行的未來,也決定其所在族群在妖獸世界中的地位。
狐卿不管身后的張慶等人心中五味雜糧,她選擇救他們,一是不希望和嘯月走在同一條路上,盡管她無從知曉自己到底為何對嘯月的看法改觀,但其內(nèi)心的偏見是不可能動搖,尤其是現(xiàn)在這個一著不慎滿盤皆輸?shù)木置妗6菍τ趶垜c等人,她并無多少惡感,雖然說人妖殊途,但是圣龍一族的子弟,不管是旁支還是直系子弟,都和一般人類不一樣,他們對待妖獸就像對待同類一樣,或許沒有那么無微不至,但不至于動手即生死相向,尤其是在能夠顯化人身,吐露人言的高階妖獸面前,都是向?qū)Υ乐艘粯印K允堃蛔宓淖拥茉趦传F山脈無邊荒原上的安危都有一定保證,遭遇危機時,只要報上圣龍一族的名號,大多會有妖獸出手相救,當(dāng)然,其中也有圣龍一族會對救助自己族人的妖獸給予獎勵的緣故,但是不可否認(rèn),若不得獸心,即使有天大的獎勵,一根筋的妖獸也不會去做。
“冥頑不靈?是你冥頑不靈!再說,你有何資格說我?”狐卿冷笑道,看到嘯月含有悲傷地眼眸,沒來由的心底一軟,但是嘴上依舊生硬道:“想要離間我和大統(tǒng)領(lǐng)的關(guān)系,你是癡心妄想!至于我身后的圣龍族人,你最好放過他們,否則以后圣龍一族找你復(fù)仇,莫要后悔!”
狐卿說到最后語氣漸軟,已經(jīng)不像是威脅,倒像是勸告,讓嘯月心神一顫,沒有說話,看了眼張慶精神不振的樣子:“我嘯月何曾怕過誰呢?圣龍一族,我無懼,至于放不放過這些人,還有意義嗎?已經(jīng)那么多人喪于我手,我已無路可走,只能在這條漆黑的路上一直走下去,至于未來是否會掉落無底深淵,我不確定,但我保證自己無怨無悔。”
狐卿搖搖頭,不解的望著嘯月,難道將自己逼入絕境,即使死亡,也還是無怨無悔嗎?難道他不怕死,或者說死亡對于他來說只是一種選擇,而不是恐懼?
“今天我是不會讓開的!”狐卿冷聲道,眼神堅定,手中七彩絲巾飄擺,在身前形成一道七彩河流,把他和張慶等人圍住。
嘯月冷哼一聲,身形一動,瞬間到達(dá)狐卿面前,鐵槍挑起由絲巾化成的七彩河流,卻發(fā)現(xiàn)無法一下子跳動,不由得驚奇,一挑眉,身形后退,望著七彩河流前,狐卿側(cè)前方的那道矮小身影,神情凝重,眼神平靜里夾雜著瘋狂道:“大統(tǒng)領(lǐng)真是好興致,竟然有空來摻合小輩們的小打小鬧啦?”
大統(tǒng)領(lǐng),稚童模樣,褐色衣衫,朱紅齒白,濃眉大眼,兩個朝天辮,手中握著一柄小木劍,玩味的望著嘯月,與其身體狀態(tài)十分不不符,開口說話,是老成持重的濃 Wωω? Tтka n? c ○
厚嗓音:“怎么,你開始管到我的身上了?”
嘯月像是豁出去,無所忌憚,冷笑道:“老匹夫,你還想要隱藏多久?”
小孩模樣的大統(tǒng)領(lǐng)神情不變,突然笑了起來,反問道:“隱藏什么?”
嘯月冷冷的注視著大統(tǒng)領(lǐng),然后咬牙切齒說道,每個字似乎都沾染上血跡,音韻之中充斥著仇恨與殺戮的氣息:“渡鴉,你還要偽裝多久?”
“渡鴉?”小孩眼神微瞇,冷光閃爍,毫不掩飾的殺機洶涌而出,然后陡然臉色一變,滿臉笑容道:“你說的我聽不懂,我令貍子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渡鴉是誰?”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嘯月寒聲道,眼睛睥睨令貍子,然后側(cè)身指向身后的諸多帝境妖獸,道:“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令貍子深皺眉頭,白皙的臉蛋有些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流老峰下的狼群,你還記得嗎?”嘯月殺機泄露,手腕一震,鐵槍嗚咽鏗鏘,接著道:“你親手種下的仇恨種子已然長大,今日便是我等向你討債的時刻了!”
“碧海藍(lán)天之遠(yuǎn)端鷹群,于千百四十五年前遭屠戮一空,我是唯一幸存者。”有青年妖獸從嘯月身后踏步而出,充滿仇恨的眼眸望向令貍子,接著道:“我找了你如此多年,可是苦苦無果,若不是嘯月統(tǒng)領(lǐng)通知我等,還不知道要藏著這份仇恨到何時何地!”
令貍子臉面如同覆蓋上一層寒霜,冷笑道:“還有呢?還有多少污蔑的話語,盡管說出來吧!我倒要看你們這群窮兇極惡之徒如何顛倒黑白?當(dāng)初若不是我答應(yīng)你們留在魅寧山脈,你們會有這些日子的愜意生活嗎?恐怕現(xiàn)在還在妖獸世界中被諸多勢力追殺的如同喪家之犬吧?你們以為以嘯月的實力,就真的能夠為所欲為,讓我對你們的所作所為無動于衷嗎?盡做下些喪盡天良之事,你們有何面目見我?”
青年妖獸怒目而視,寒聲道:“匹夫信口雌黃!”然后集聚自己全部力量,眨眼間來到令貍子身前,神拳而出,空間哀鳴,就是一座大山在面前恐怕也能擊穿,但是令貍子只是輕輕抬手,肉嘟嘟的手掌落在青年妖獸的拳頭上,青年妖獸的攻擊就被化解,身體如同禁錮一樣不動,然后臉面扭曲,驚恐的發(fā)現(xiàn)體內(nèi)的力量在迅速消失,直至最后土崩瓦解,身軀癱軟倒地,令貍子輕輕踏出一步,嘯月想要去救青年妖獸,但是令貍子只是隨意的劃出一拳就把嘯月的攻擊攔住,而他的腳如同山岳一樣踏在青年妖獸的身上,慘嚎一聲,青年妖獸便化為齏粉消散在天地間,讓在場的眾人中除了嘯月外,都大吃一驚,面容震駭,就是狐卿都不可置信的望著令貍子,沒想到一直待自己如己出的大統(tǒng)領(lǐng)的修為如此可怕,就算是全盛時期,恐怕也無法像現(xiàn)在這般于舉手投足間便將帝境中階的妖獸覆滅吧?而且就一招,妖獸毫無還手之力,這已經(jīng)不是帝境擁有的實力了,恐怕唯有偽圣境才有這種強橫無匹的戰(zhàn)斗力。
嘯月怒火沖天的倒退而去,嘴唇微動,像是憤怒到極點之前的忍耐,手臂伸出,示意身后的諸多帝境妖獸不要輕舉妄動,沒有看令貍子,而是望向狐卿道:“你想知道我為什么要來這魅寧山脈嗎?你想知道你心目中的令貍子是何等樣的禽獸嗎?你清楚自己的仇人是誰嗎?”停頓一下,嘯月喃喃道:“你想知道我的一切嗎?”
“你還有機會說嗎?”令貍子冷笑道,便想動手,卻聽見狐卿在背后寒聲道:“讓他說完!”
令貍子眼神微動,臉面動容,真的就停下手中的動作,轉(zhuǎn)身看向狐卿,這個自己悉心指教如此多年的形同師徒的徒兒,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狐卿,道:“他說的都是假的,你信我嗎?”
狐卿眼睛微紅,身前的七彩河流已經(jīng)重新化為絲巾落在她的掌心,或許是由于內(nèi)心激動,雙手緊緊纏住絲巾,嬌軀顫抖,目光漸漸落在令貍子的稚童臉蛋上,哀傷道:“我想聽他說完,可以嗎?”
“給我一個答應(yīng)你的理由!”令貍子緩緩道,看著狐卿的絕美面容,有的只有憐惜,毫無不純的邪念,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狐卿對他這個不是師傅勝似師傅,不是父親勝似父親的長者死心塌地,處處維護(hù)。
“我想知道我的仇人是誰?”狐卿望著令貍子的面容,想要從中找出可以否定自己推斷的蛛絲馬跡,然而令貍子的臉面太沉靜了,沉靜到他有些絕望。
那青年妖獸的遭遇與狐卿的遭遇是何等樣的相似啊?再加上以嘯月所說,其身后的諸多妖獸的遭遇似乎都很相似,而且她們的仇人都是令貍子,那么自己的仇人呢?狐卿不敢想,即便答案已經(jīng)浮現(xiàn)在心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