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似乎是夜晚的主旋律,尤其是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花從影一人的時候。月光揮灑在天地間,絲毫沒有因為花從影的悲傷而過多的落在她的身上。
時間似乎在定格,只是圣龍豪等人突然臉色一變,刷刷的將目光齊聚在已經昏迷的花天凌身上。
一股幾乎等同于沒有的異樣波動在花天凌的體內出現,其中感觸最深的莫過于圣龍豪,臉上驚現一點喜色,但是隨即神情一震,好像發現不好的地方。
九條水龍在花天凌的體內來回竄梭,好像只是尋常的輪回往復,但是圣龍豪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更何況他對于水龍脈的了解已經很多,一點點的變化都會讓他心頭一緊,猜測已經走到哪個地步。
水龍在一剎那間都齊聚花天凌的心口處,龍頭圍繞在心口內部的那個像是無底洞的深淵,然后低吟一聲,龍尾脈動,搖搖晃晃的進入內部,這一刻,花天凌內部的力量都凝滯起來,有種朝那深淵游動的沖動,但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阻止它們。水龍完完全全的進入花天凌心口處的無底洞,這時候,它內部的力量像是沸騰一般涌動,如同被什么東西趕著一樣涌往他的心口,如同百川匯聚東流入海般浩浩蕩蕩,也像百鳥來朝遇鳳凰樣激揚震蕩。
在圣龍豪清晰的感知下,花天凌體內的血肉都沾染上一絲金粉,閃閃發光,而那匯聚進心口深遠的水龍和力量在這一刻同時出現,或者說是融合后力量博大的水龍從深淵里扶搖而出。圣龍豪驚訝不已,因為他實在無法想象花天凌的體內竟然有如此磅礴的力量,盡管知道水龍脈神奇,卻沒有想過會如此神奇。他覺得即便是自己體內的全部力量匯聚起來也不及花天凌此時體內力量的十分之一多,要知道花天凌現在的修為僅僅是魂變境,以他現在的肉體強度,能夠容納這么多的力量是一件堪稱奇跡的事情。
事情正在發生,并沒有結束,水龍從心口處出來,速度很慢,巨長的身軀搖擺著在花天凌的四肢百骸游走,尤其是血肉上沾染金粉比較多的地方,比如說五臟六腑、腹部丹田、腦海靈魂深處等等,水龍遇到金粉的時候速度會變慢一些,體表的顏色也在變淡,使得金粉如被一層水波覆蓋,就這樣,水龍游走了一個循環,那些金粉都被覆蓋,像是星辰般閃爍著璀璨而又柔和清涼的光芒。九條水龍在圣龍豪的意想之中回到心口深淵,再沒有出來,不過從深淵里開始蕩漾而出一股莫名神圣的氣息,且蘊藏著一絲可怕的讓人神魂戰栗的赫赫威能。
圣龍豪這時候在拓跋慶林和血魂驚訝的神情中浮現身形,邁著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向花天凌。
花從影眼神驚愕,臉色有些蒼白和難言驚喜的望向圣龍豪,有點不知所措,甚至還想著阻攔,但是隨即反應過來,低頭不語,看著花天凌的睫毛動彈一下,豁然抬頭,望向已經走至身前的圣龍豪。
圣龍豪將手落在花從影的頭上,輕聲道:“委屈你了,下面的事,就交給叔叔吧。”
花從影嘴巴動了動,不知道說什么,或者怕此時哽咽的嗓子一道出聲音便會忍不住哭出來。
圣龍豪彎腰將花天凌抱起來,推開大門,走到書房旁邊的一間屋子里,把花天凌放在一張溫軟的大床上,花從影緊跟其后,神情緊張的望向圣龍豪,但是不知道怎么稱呼。
圣龍豪苦笑一聲,知道花從影心中的顧忌,便道:“我和血魂和慶林永遠是你的叔叔,之前別怪叔叔心狠,實在是為救天凌迫不得已。因為我們要看天凌的病情到了什么階段,這就需要你在毫不知情下的配合,莫怪啊!”
聽著圣龍豪略顯沉重滄桑的話語,花從影身體一顫,望向圣龍豪忍不住道:“那天凌的病情怎樣了?”
圣龍豪神情凝重,側過身來,望向臉色憔悴,一副弱不禁風女子模樣的花從影,那雙本如星辰般善良耀眼的眼睛此刻也黯淡下來,含有悲傷和不知所措,以及面對無法接受事實前的恐慌,至于本就柔弱的身子,更是不自禁的戰栗一下,勇敢的對上圣龍豪的眼睛,毅然決然的驅除心中的恐懼。圣龍豪憐惜的望向花從影,道:“不容樂觀。你恐怕還不知道,天凌身上所患的病癥是一種極其罕見的血脈疾病,大陸上對這些關乎血脈的病癥有一個排名,最罕見和可怕的一共排有七個,俗稱七大絕脈或者七大絕癥,天凌所得的是排在第四的水龍脈。”
見到花從影聽到絕癥時身軀顫抖,難以置信的望向花天凌,心中泛起的希望猛然破碎時,圣龍豪這才反應過來,花從影再怎么堅強也只是個女子,而且是個沒見過多少大世面弱女子,聽到絕癥二字又怎么會不動容呢,連忙說道:“不過你不用擔心,幸運的是,圣
龍一族有救治這種病癥的方法。只是…….”
“只是什么?花從影連忙說道,眼含希冀的望向圣龍豪。
圣龍豪猶豫一下,望了眼拓跋慶林,輕嘆一聲道:“雖說有救治天凌的方法,只是還缺少一個人,而天凌的形勢卻不容許我們等待太多的時間。”
“大哥,你的意思是?”拓跋慶林邁步上前問道,大致猜到圣龍豪的意思,只是希望確認一下。
圣龍豪轉過身來,將手放在花天凌的胸口,閉目細細感受花天凌體內密布的金粉放射出如同星光一樣的光芒,低嘆一聲,確認無誤時才說道:“本來需要我這個當代族長和血魂鬼手一起努力就可以解救天凌,只是三弟現在已經不是鬼手,而新一代的鬼手卻絲毫不知蹤跡,加上他的實力要遠超我等,所以以我的能力只能隱隱約約的進行召喚,而無法把真正想要傳遞的信息告訴他,所以我們現在只能等新一代的鬼手自己過來。再有一點也非常重要,我本以為天凌的水龍脈至多發展到第六階段初期,如果這樣就好了,因為天凌只好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是現在,我才發現天凌身上的水龍秒已經走到第七階段中期,僅有不到三天的時間讓我們去努力,如果在這三天內無法圓滿,只能接受最壞的結果。”
花從影望向圣龍豪,輕聲道:“叔叔,你一定要竭盡全力!”
圣龍豪點頭,沒有給出什么保證,從花從影在如此大的打擊面前,沒有過多的祈求,只是這寥寥數語,圣龍豪便知道花從影身上的悲傷和壓力肯定遠超自己所想,更是將全部希望托付給他,圣龍豪覺得身上的壓力很重,有些憂心忡忡,轉身望向血魂和拓跋慶林,道:“我們出去談吧。”
血魂和拓跋慶林點點頭,跟隨圣龍豪的腳步出去,拓跋慶林最后一個出門,在掩上房門的時候,看了眼望著花天凌有些落魄的花從影,微微搖頭,有些不忍,但是無可奈何的關上門。
門外,庭院內,石桌前,圣龍豪三人都是站著,先是沉默,還是拓跋慶林先開口道:“大哥,你還有什么沒說吧?”
圣龍豪點點頭道:“你們應該知道,圣龍一族的族長和血魂鬼手的特殊,即每一代少族長擁有確定血魂和隨后兩位臂力的最大權力,這也是立軒選擇玄冥圣者為鬼手,我只能看著三弟你被剝奪的原因,盡管你也是樂得其所。大概是因為圣龍一族一帆風順太久,即便是拓跋一族卷土重來,覆滅圣龍家族在神圣大陸的地位也未曾讓我們高傲的心受損,卻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立軒所選的鬼手和我與二弟并不特別融洽,所以我擔心,即使那玄冥圣者準時來到,我們三人也不一定能夠將天凌從鬼門關處拉回來,因為我擔心我們三者的力量會發生沖突,尤其是立軒的身份,不僅僅是族長,還是救贖者,身含魔王的圈套于那該死的每代只有一個子孫的詛咒!這些都可能使得我們的力量產生沖突,所以對于天凌的水龍脈,我并沒有多大把握!”
血魂粗聲粗氣道:“不管怎樣還是先找到那新一代鬼手為好,不管成不成,先試試再說,坐以待斃,永遠不是我們應該做的!”
拓跋慶林接著血魂的聲音道:“大哥你感應不到那玄冥圣者所處的位置嗎?動用秘法,也無法將你的信息傳遞出去?”拓跋慶林有些不解,圣龍一族的族長血魂鬼手是得天地認可,動用一些特殊的秘法能夠互相感應對方的位置所在和傳遞一些消息,即便要付出不小的代價,所以這都是在比較緊急的時候動用的。有天地為臂力,圣龍豪竟然不能接觸到玄冥圣者的位置,真是不可思議,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以玄冥圣者的身份,竟然不能主動的破開前塵虛妄,找到真實的信息。圣者的實力威能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明白,加上圣者和天地大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只要世間有人極度渴望的尋找他,在某個何時的條件下,他還能感應到。所以說,本身有圣龍一族神秘力量的支持下,玄冥圣者竟然無法感受到圣龍豪的存在,就是一件十分詭異的事情。
圣龍豪點頭,眉頭緊鎖,眼睛里也有著一絲惶惑,然后想不明白的搖頭道:“很奇怪的感覺。我也和你一樣感覺詫異,只是我又像是明白什么一樣。立軒選定的玄冥圣者不簡單,以我的直覺,我族的未來有很大部分將落在玄冥圣者的身上。三個時辰以前,我動用秘法感應玄冥圣者的存在,飄飄渺渺的感覺,十分浩瀚,但也尤為空洞,感覺自己尋找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天地。那時候,我覺得我能夠將自己的想法傳遞給玄冥圣者,只是忽然之間有一點異變,我感應到的那股天地開始縮小,幾乎是短暫的瞬間便化為一個米粒大小,直至我感應不到,就好像玄冥圣者去往一個脫離
這片天地桎梏的神秘之地。”
“那現在怎么辦?”血魂聽完后沉聲道,怎么想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方法,伸出手拍了拍腦袋,可是本就誕生不出智慧靈光的腦袋注定一無所獲,有些喪氣的望向拓跋慶林道:“三弟,你腦袋瓜子靈光,好點子層出不窮,你快點想些辦法吧。我看那天凌小子可是不錯,希望帶著他一起成長,我感覺有了天凌的存在,我的修為會再度有質一般的增長。”
拓跋慶林疑惑的望向血魂道:“二哥你的意思是?”
“什么意思?”血魂有些不解。
圣龍豪這時候也有些驚訝的望向血魂,從拓跋慶林的神情中他也好像想到什么一樣,猛然醒悟過來,忍不住道:“你感覺有天凌的存在,會更好地修行?”
血魂不知所措,不明白一直以來對他的話都不怎么上心的大哥和三弟竟然會有這么驚訝的反應,但還是點點頭,依舊不知道哪里不對。
拓跋慶林望向圣龍豪,看到和自已差不多的想法,道:“看樣子,天凌是必救不可了!”
“什么意思?”血魂丈二摸不著頭腦,臉上一片迷茫神情。
圣龍豪道:“你恐怕忘記了三弟前不久進行天策得到的那九張金紙,上面有一句話叫做:‘水魂相遇,并駕齊驅,直達圣境,亦非祈望。’本來我和三弟一點都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聽你那么一說,有些明白!水是指水龍脈,也就是指天凌,魂應該就是指血魂,二弟你,你和天凌兩人相遇,或者能夠成就修行界中所說的那種力量相知的程度,即兩種不同的的力量接觸日久,能夠讓修行者更容易接觸大道。你剛才說你和天凌在一塊,有修為突飛猛進的直覺,和金紙上后面的直達圣境,并非祈愿兩句十分相符。如果那金紙上所說為真,兩位圣者,我們圣龍一族無論如何也是要豁出去一回的。二弟你也知道,因為天地的變樣束縛,圣龍一族族人晉升圣者的難度比之其他生靈要強上許多,所以圣龍一族的圣者,很少。不過雖然很少,也不是其他家族或族群能夠隨意比擬的。但是如果能有增加兩名圣者的希望,相信不僅是我,就是以往的所有族長或蘇醒,或復活過來,也會和我做出同樣的選擇。”
“什么意思?難道有其他的辦法?”花血魂疑惑道。
圣龍豪點頭,拓跋慶林道:“有,不過代價有點大!”
“什么代價?”血魂的好奇心大熾,追問起來。
“動用先祖召喚術,能夠讓玄冥圣者在最快的時間內出現,只是這代價……”圣龍豪低沉著嗓音道:“確實需要數十名無辜生命獻祭!”
“這?”血魂驚愕的望向圣龍豪,喉嚨動了動,眼睛閃爍,最終沒有說話。
拓跋慶林點頭道:“是有些殘忍,不過這就是代價!”
“始祖召喚術是什么?”血魂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只是覺得讓一些人獻祭卻有些不舒服。即便那些人是該死之人,可這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讓他們死亡,有種冠名堂皇的意味,讓直來直往,喜歡豪爽磊落的血魂有些難言的落寞,似乎這只是做自己不喜歡事情的開始,以后還會有許多種這樣的事情發生。
血魂不同于拓跋慶林,拓跋慶林生活在自己本就想離開的家族而活地位,有著那種做自己不喜歡事情的基礎,所以在聽到動用始祖召喚術的時候沒有多大反應,只是略微驚愕便淡然如常了。
血魂不同,血魂當初所在的家族很小,還是一個已經沒落的勢力,加上他的父親并不喜歡爭斗,便讓血魂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而血魂想做的事情很多,其中就有振興家族、遨游大陸等志愿,隨著天賦實力的增長,這些愿望都得以圓滿完成。即便是在后來與圣龍豪一起,并肩作戰,也沒有忤逆過內心真正的意愿良知,所以此時聽聞要動用始祖召喚術讓十多位生靈獻祭,會胡思亂想,即便已經接受這個事實,卻還是想知道這種秘術的來源。
圣龍豪苦笑一下,這也并非是他愿意的,但是在其位謀其政,不能夠躲避,即便殘忍也是無法,現在見到血魂沒有激烈的反對,有些欣慰的點點頭。一直以來,圣龍豪總覺得血魂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其實沒有什么不好,直爽率真有時候更能讓一個組織凝聚起來。
只是直爽率真的人往往有些理想主義和悲天憫人之心,即便在大部分事情中沒有表現出來,可是真要觸及他們的底線,卻會激烈反對,不管對方是誰。
圣龍豪就是覺得血魂會反對這種獻祭方法,而這種只顧及自己想法感受的行為,在他看來有些稚嫩,而血魂此時的表現讓他覺得二弟知道如何取舍了,就像忽然間長大了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