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老者名為霧鬼老人,不過從未在大陸上真正闖蕩過,知道他名號的都是些老而不死的巔峰強者,實在是因為這霧鬼老人不喜征伐,討厭殺斗,喜歡游戲人間,做那逍遙一份子。
曾有強者言,遇到霧鬼老人是福是禍,得看他見你是人是鬼,是人是福,是鬼是禍。
黑毛驢,霧鬼老人喜歡稱呼其為兔崽子,與其相伴隨有五十多年了,說是伴隨不夠恰當(dāng),因為黑毛驢是霧鬼老人當(dāng)初強行收服的,所以黑毛驢一有機會便溜之大吉,而霧鬼老人也不厭其煩的追上去。
黑毛驢看霧鬼老人離開自己背上,把圣龍立軒撲倒在地面,不由的高興的撒丫子狂奔,背上的木箱也很快掉落,霧鬼老人從后面跟上,把木箱背在身上,然后看著天地盡頭的一縷黑影,飄飄蕩蕩的如同一陣風(fēng)似得便到了遠(yuǎn)方,黑毛驢已經(jīng)在他的視力所及范圍之內(nèi)了。
黑毛驢感受到身后越來越近的霧鬼老人,氣憤的仰天嚎叫,刺耳音波像是狂風(fēng)突起,將身周的青草連根拔起,一塊青草地皮如被齊整割掉,帷幕樣的豎立起來,然后攜帶著漫天泥土朝霧鬼老人而去,而那黑毛驢便乘機加快速度逃離。
霧鬼老人探出干癟右手,手指在空中輕輕一捏,然后朝身后一拋,那青草地皮如同被一雙無形大手抓住在其頭頂上方飛過。
“兔崽子,你再跑,老子我可要生氣啦!”霧鬼老人嘴中尖叫喊道,身形一動,飄浮在云端。
黑毛驢停下腳步,看向佇立云端的霧鬼老人,那一抹黑影讓他有些震顫,然后毫不猶豫的再度掉頭就跑。
霧鬼老人深呼一口氣,只見遠(yuǎn)方白云迅速匯聚,一通天徹地的黑色龍卷風(fēng)形成,再吸一口氣,只見五道粗達(dá)百丈的黑色龍卷在黑毛驢前進的方向再次形成,并且迅速移動。黑色毛驢轉(zhuǎn)到哪個方向,都有龍卷凝聚而來。
最后,四面八方足有十二道龍卷將黑毛驢困在十里方圓大小之內(nèi),黑毛驢身上毛發(fā)掀起,但是足下卻如生根一樣穩(wěn)當(dāng),吱牙咧嘴,再度發(fā)出刺耳聲響,然后用后面兩蹄人立而起,像人一樣朝前走路,前蹄指著擋在前方的龍卷,揮舞著不知名的圖案,只見黑色龍卷瞬間被撕裂,黑毛驢也借著這個空隙狂奔而去。
霧鬼老人從空中飄然而下,取下背上藤鞭,輕輕揮去,一道道如同水面漣漪樣的波紋在黑毛驢前方落下,只見那波紋所過之處便有一道溝壑形成,極為恐怖,黑毛驢騰空而起越過波紋。但是波紋密密麻麻的形成,最后如同夜晚星辰般浩瀚繁密,把黑毛驢困在其中,再不能脫離一分。
黑毛驢還想用蹄子掘土,看能不能從地下逃脫,但霧鬼老人已經(jīng)落在身前,于是諂媚樣的呲牙咧嘴,磨蹭著霧鬼老人的油膩衣衫,霧鬼老人也沒有生氣黑毛驢剛才逃跑的事情,取下背后的木箱重新放在黑毛驢背上,嘴中喃喃道:“那個少年似乎不同尋常啊!”
“兔崽子,你說呢?”霧鬼老人一邊翻身到黑毛驢背上,一邊問道。
黑毛驢的短小耳朵陡然豎起,然后趿拉而下。
霧鬼老人知道黑毛驢的意思,原來它和自己的感覺一樣,只是雖然說那種感覺有一絲絲的熟悉,但是非常淡薄,不喜歡鉆牛角尖的霧鬼老人聳一下肩,然后對著黑毛驢道:“兔崽子,回家咯!”
一人一驢越過密密麻麻的溝壑,向著云華城飄搖而去,轉(zhuǎn)眼便是數(shù)十里之遙。
圣龍立軒沒有在天空飛行,那
樣過于招人眼目,而其在地面踏草而行的速度也不慢,本來小半日的路程在半個時辰內(nèi)已走過大半。
再有五十里左右應(yīng)該能到云華城,但是霧鬼老人卻早早的在前路中央等待著他。
“小鬼,速度怎么這么快啊?讓老頭子我一頓好找。”霧鬼老人沒有從驢背上下來,黑毛驢不滿的低聲啼叫,直到霧鬼老人雙腿夾了它的腹部一下才安靜起來。
圣龍立軒咽了咽唾沫,盯著這個一點都看不透的神秘邋遢老人,猶豫了一下恭敬道:“見笑了,晚輩速度便是拍馬也趕不上前輩的。前輩若是沒有其他事,晚輩這就離開,不打擾前輩觀覽這云華草原美景了。”
圣龍立軒剛說完,見那霧鬼老人沒有半點反應(yīng),只是笑瞇瞇的望著他,于是調(diào)轉(zhuǎn)方向,打算繞過一大圈再到云華城。
霧鬼老人看著圣龍立軒的背影,眉頭輕皺,撅了一下嘴,伸出手擦了擦嘴角的油膩,然后幽幽道:“這背影真有老鬼我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啊!”
說完,便驅(qū)趕著毛驢跟上去,把圣龍立軒嚇得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小鬼,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互不相關(guān),走吧。”霧鬼老人雖然這樣說,但還是跟在圣龍立軒后面。
“前輩,晚輩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嗎?”
“沒有,只是看你小子順眼。”邋遢老人的爽朗嗓音中夾雜著黑毛驢打噴嚏的聲響。
“那前輩跟著晚輩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沒有意思啊!記得當(dāng)初也有女子這么對我說過,當(dāng)時我說有意思,然后就對老鬼我窮追不舍,唉,想當(dāng)初咱也是風(fēng)流倜儻萬人迷吶!咦……”霧鬼老人詫異的側(cè)身看向圣龍立軒,眉頭擰在一起,厲聲道:“小鬼,莫非你對我有意思?雖說老鬼我不開葷好多年,但是從未好過男風(fēng)!唉……世風(fēng)日下啊!”
圣龍立軒被霧鬼老人一番說辭激的不知怎么說話,只能道:“前輩誤會了,晚輩只是……”
“只是什么?你們這些年輕人啦,就是這么不懂事,好男風(fēng)又怎樣,承認(rèn)了又不會掉塊肉,等到了云華城,老鬼我?guī)闳ュ羞b一番。”霧鬼老人這話匣子一打開便不可收拾,接著道:“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晚輩端木祁。”圣龍立軒隨口胡說一個名字,本名圣龍立軒是不能用了,李軒二字在有心人的眼中也是找到他一點蛛絲馬跡的線索。
“端木?”霧鬼老人從腦海中抽取往日的記憶,發(fā)現(xiàn)給他印象深刻,并且姓端木的,還真是一個都沒有。
“把你背后的劍取下來給我看看,還有,以后喊我老吳就好了,前輩太難聽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太過眼高于頂,怕喊我前輩也是不情不愿的。”霧鬼老人眼光移到圣龍立軒背后負(fù)著的斷惡說道。
圣龍立軒遲疑一下,然后解下長劍,恭恭敬敬的遞上去。
霧鬼老人滿意的看著遞劍過來的圣龍立軒,哈哈大笑道:“你這年輕人有點合我的脾氣。”
接過寶劍,拔劍出鞘,霧鬼老人伸出手敲打劍身,鏗鏘劍鳴嗡嗡而起,不僅十分清脆,還有莫名的韻味在里面,霧鬼老人忍不住嘖嘖贊嘆,道這柄劍在他此生見過的兵器中算是排在前列的了,由此更是高看圣龍立軒幾分,也更加疑惑。
將劍拋給圣龍立軒,霧鬼老人道:“小鬼,等到了云華城,我定要好好招待你,不知你是否愿意?”
霧鬼老人
說完翻了翻打補丁的口袋,好不容易才翻出一枚晶幣,舉在眼前,映著陽光,笑瞇瞇的,只是眼睛深處的某些光芒與這笑瞇瞇的神情不怎么融洽,帶有傷感。
圣龍立軒看著霧鬼老人的模樣,沒來由的在心底產(chǎn)生同情,那枚晶幣在圣龍立軒眼中也顯得神秘起來。
“老吳,你家是在云華城嗎?”
“不清楚,可能是吧,也可能不是了。”
“什么意思?”圣龍立軒疑惑道。
“不知道老家的老房子還在不在,不知道那棵老樹有沒有在等我這個老人,還有那口老井,不知是否已經(jīng)干涸,唉,我最想念那口老棺材啊!想當(dāng)初我可是花了老大的功夫去制作的,只是一直等到現(xiàn)在還沒有死,這次回家看看,如果那口棺材還在,姑且在里面住上三兩晚,也不枉我費了那么多苦心,然后燒掉,以后恐怕也用不著了。”霧鬼老人小心翼翼的將晶幣放回口袋,似乎不滿意,又移到胸口,猛拍兩下,感受到肋骨有些疼痛才放心的縮回手,然后念念叨叨的說著。
“老吳你活了多久?”圣龍立軒謹(jǐn)慎的問道。
霧鬼老人好像知道圣龍立軒在調(diào)查他的底細(xì),轉(zhuǎn)移話題道:“活了多久,年齡嗎?小伙子,老家伙告訴你一句忠言,對于好男風(fēng)的人來說,饑渴到極致,年齡不是問題。”霧鬼老人說完,刻意敞開胸懷,大有圣龍立軒想上就上的意思。
圣龍立軒這時候也知道霧鬼老人有點玩世不恭,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無奈的聳聳肩,既然他不想說,那么自己也沒有必要問,只是對于霧鬼老人的戒心減少不少,畢竟從剛才遇到他的情形看,自己在霧鬼老人的手中是沒有招架之力的。
帝境強者,這個模樣的,圣龍立軒還真不知道符合這個信息的人。
“老吳,你到云華城住在哪?”
“隨遇而安,便是荒山野嶺、窮鄉(xiāng)僻壤也能高呼席地幕天,你說這世間還有什么地方不能待人的呢?”霧鬼老人突然傷感起來,但舉止動作卻極不相稱,還有黑色污垢在指甲里的手指伸到鼻孔里旋轉(zhuǎn),然后看著干干凈凈的指尖道:“小鬼,你說年輕人為什么就不能忍受貧窮啊?你說說,假如你住在茅草屋中,但是又心比天高,遇到那些不學(xué)無術(shù)卻生來富貴的紈绔子弟,會不會有自卑感覺?”
“這……晚輩覺得……”圣龍立軒剛要回答,就被霧鬼老人揮揮手干脆的打斷。
“你還是別說了,看你這模樣,也是位富家子弟,那種感受定是沒有嘗過。”霧鬼老人聲音從大到小,最后喃喃自語道:“年輕人的尊嚴(yán)吶?!”
霧鬼老人伸出手拍了下驢頭,只見黑毛驢停下來,圣龍立軒好奇的望向霧鬼老人。
“來,小鬼,把這木箱子背在身上,等到了云華城再給我。”
“老吳你這是什么意思?”圣龍立軒不解,但是霧鬼老人將木箱拋給他便高叫一聲,隨著黑毛驢化為一道黑影消失在遠(yuǎn)方,讓圣龍立軒望洋興嘆般的搖搖頭,滿心疑惑。
圣龍立軒沒有打開木箱看看里面有什么東西,背在身上,然后加快步伐朝著云華城疾奔而去。
等到圣龍立軒走了有盞茶功夫,霧鬼老人回到原地,望著云華城的方向,撕咬著手中剛剛燒烤好的兔子腿,滿嘴油膩的含糊道:“小鬼,對不起了。”
然后騎著小毛驢慢慢悠悠的前進,看這速度,怕是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能夠到達(dá)云華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