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將於下週在桂林召開礦資源產業鏈峰會議。會議需要各欄目的編輯全程跟進,從邀請自己的客戶參會以及到會場進行招待等工作,這就意味著大家可以在出公差的期間,到山水甲天下的桂林遊覽一番。因爲我們公司的大部分同事都是單身女生,所以每個人都十分期待,她們已經爲此會議準備了一個月時間。
“看,會議這兩天時間正好是週四、週五,週六我們有一天時間可以去玩,週日返程……”小孟拿著行程表興奮地說道。
“我上網查下酒店的位置,好想去灕江看看哦,客戶用完晚宴我們就可以去遊夜市……”小鄭激動得兩眼放光,她來自北方城市,對於這個好機會,十分期待。
“蕭姐,你要不要去?會議名單上有很多是你以前的客戶呢……”小孟拿著參會名單來到我面前問道。
“應該不用吧,我現在不負責這個了,一切聽安排吧……”我看了看名單上的人名,淡然笑之。這些客戶既然有人能拉來參會,自然會有人招待,工作上的事情,只要互惠互利,人情對於我這種普通職員來說其實並不重要。
以前方慕辰因爲我遲到五分鐘的事情,當著所有同事的面那樣訓我,我還記恨在心裡,不服之餘還想著找他秋後算帳,現在想想還真是可笑。其實不論是人生還是工作方面,那些悄悄下手,背手捅刀的人才是真正可怕。
“好可惜哦,怎麼這麼快將你調離了,不過沒關係,到時我給你帶禮物……”小孟拿著名單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她現在如此自由地說出這句話,是因爲此時辦公室裡的大小領導全聚在會議室裡開會。
“蕭姐,去桂林的名單裡面真的沒有你的名字嗎?”小妍悄悄走過來,壓著聲音問道。
“小妍,真的沒有關係的,我已經調走了,那些客戶就不再是我負責的,就算派我去開會,也只是幫她人作嫁衣,無所謂的……週末休息我正好可以陪男朋友……”我對小妍咬耳朵,世界很大,要看的景觀很多,可是有的人在我心裡比美景更重要。
“哦,原來如此,不過你什麼時間把男朋友帶來給我們看看啊,前段時間玲姐還說要幫你介紹男朋友,這麼快就找到了?”小妍聽了眼睛一亮,原來那段傳言她也聽到了。
“呵呵,有機會吧……”我還真是沒有想過要把方慕辰帶過來。
“蕭想,下週的會議,你也準備下參加……”鐵合金組的主編玲姐從會議室出來,通知我說。
“主編,我是負責鐵合金這方面的嗎?”我有些意外這個安排,鐵合金組的客戶我並不熟悉,去了也幫不上忙。
“不是,你歸屬於陳主編管理,招待你以前的那些客戶,還有問題嗎?”玲姐看了看陳佳儀,把公司的決定清楚地告訴我。
“沒有了。”我能有什麼意見,拿人薪水,聽命於人,盡職盡責。
陳佳儀只是笑著坐回了她的位置,極爲謙和地把她手裡的名單傳給其他同事。
看到她這樣的笑臉,我心裡就是莫名的不爽。
“好,那就這樣定了。下面我讀下參會的編輯的名單,唸到名字的同事這幾天把工作整理下,準備下周出差,衣著要求正裝……”玲姐年約四十,是公司開朝元老,雖然學歷不高,可是做事光明磊落,性格豪爽,甚至有些大大咧咧,上得領導信任,下得同事尊重。她的性格是我無法媲美的,與她相比,我這種性格真是過分婆媽,不討喜。
不熟悉我的人總認爲我脾氣好,性格溫柔,其實我知道自己有些該死地倔強,也不夠勇敢,這麼久以來,恐怕許軍是唯一能忍受我的男人,方慕辰也曾經被我氣得幾個月不理會我,彼此冷戰,誰也不去講道理,一直悶在心裡。
他和許軍不同,他看似溫和,其實也是自尊心很強的人,所以當我們出現矛盾時,兩個人就在臨界點上僵持著,誰也不願多走一步。而許軍是受不了冷戰的,每當出現問題,他總是會想方設法去解決,哪怕是我錯了,他也會像對待小朋友一樣,數三下給我機會改正,把他逼急了就直接打屁屁,一邊打一邊講理,直到我服氣。哪怕打到我生氣,他也會拉下面子哄我,其實他是個很可愛的男人。也有可能是我確實欠揍,所以被他揍完,還會用欣賞的目光去看待他。
“蕭姐,主編說我們一起負責參會的客戶,到時麻煩你多帶帶我。”陸傑是新來的同事,大學剛畢業,也是我的徒弟,前往啓航工作那段時間,她頂替我的崗位。
“一起努力吧,那些客戶我也只是見過一兩次,平時只靠電話聯繫……”我還能說什麼,教會了徒弟就餓死師傅,這是常理,再說這事也不是她的錯,就算沒有她,我和陳佳儀的相處也會出問題,根本原因就是那個“媽寶”行長出現以後。
我突然想起陳佳儀和李健在路上曖昧的一幕,心裡的疑惑更深了,她不會真的是因爲他而對我出手吧。
週一的晚上,我想起明天要坐火車前往桂林,於是給方慕辰打電話。
“喂,我來查崗,你在忙什麼?”我一邊握著手機,一邊在房間裡轉來轉去,把需要的東西放到衣箱裡。
“剛停好車,回家的路上,你想查什麼?”方慕辰低聲笑道。
“呵呵,是一個人嗎?有沒有美女尾隨在身後?”
“美女在家裡等著我呢……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你說的不是你老媽吧?”
“你什麼時候變聰明瞭?你明天出差是坐飛機還是火車?”方慕辰的手機裡依稀傳來外面的吵鬧聲。
“當然是……火車了,我們先過去整理會議資料,安排會議場所,爲客戶訂房。”我向他彙報工作上的安排,我現在喜歡和他分享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情,哪怕他只是默默聆聽,我也喜歡這種氛圍。其實他大部分時間是不會給我意見的,因爲有些工作關係,他看得很透,有時給的意見就是冷幽默,或者說,他不喜歡那種場面話。
“嗯,開完會想不想在那裡玩玩?”方慕辰果然如我所料,對我的工作不發一言,所以我換工作崗位的事情,不曾對他提過,現在想來,在啓航時他已經很關照我,每天上午休息,有時週末還可以雙休,因爲我是外派人員,工作室裡的同事也沒有說什麼。
“週六應該會玩一天,同事是這樣計劃的,她們都在網上查好路線了……”我沒有方向感,跟著她們走就好。反正就一天時間,估計就是灕江一日遊。
“你週二過去,週日纔回來,我五天都見不到你,你說怎麼辦……”方慕辰的語氣居然難得地出現了一點抱怨,要知道過去,他五年時間見我一次,也不曾表現出對我的依戀。
“呵呵,每天給你打電話。”
“不夠……”
“那你想怎麼樣?要不你過來陪我?”我故意爲難他,這兩天他忙得都沒有時間過來,別說到桂林。
我喜歡和他這樣閒聊的時光,若在過去,這種無聊的話題在他的眼中就是在浪費生命,現在他卻願意花時間陪我聊這些生活的點滴。
“這可是你說的,開門!”方慕辰說話就把手機掛了。
“喂……”我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來,外面果然響起了敲門聲,他在外面?我連忙跑過去開門,方慕辰果然站在外面,一隻長臂撐著門口,笑意盈盈地看著我。
“你不是說回家的嗎,怎麼過來了?”我後退了兩步,讓他進門。
“你的家不是我的嗎?嗯!東西收拾好了?”方慕辰得意地轉身把門關上,摟著我往裡面走,經過房門,看了眼牀上的小拖箱,問道。
“是,帶好證件和換洗衣服就行,別的倒沒有什麼。方慕辰,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英國?”兩人坐在沙發上,我斜靠在他的懷裡,終於問出了這個糾纏許久的問題,有些事情,就算避而不談,早晚也是要發生的。
“你想我走?”他猶豫了一下,反問道,將我拉近他那寬厚舒適的胸膛。
“你明明知道……我是希望你早點告訴我,你敢再像以前那樣悄悄離開試試!”我仰起頭瞪著他,這是對他的紅牌警告。
“呵呵,我暫時還沒有決定,想和你多呆一段時間……”方慕辰將手掌移到我的臉上,用大拇指輕柔地來回蹭動。
“那你以後是準備定居在國外還是留在國內?”我伸手輕撫著他繞我胸前的溫暖臂彎,大姐的話猶在耳邊,這個問題目前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你呢,喜歡哪裡?”方慕辰並沒有直接回答我,沉吟片刻,反問起我來。
只是這回輪到我沉思不語,很久以前,我常幻想自己能夠不顧一切地跟隨他到天涯海角,可現在這個問題真的擺在面前,我卻有些遲疑。我怕如大姐所說的那般,放棄一切後,最終沒有守住自己的愛情,反而成爲他沉重的包袱。我雖然喜歡他,希望與他形影不離,可是卻不想他放棄自己想要的生活。
“呵呵……看你苦惱的樣子,以後看情況我們再決定吧。”良久,他笑著擁緊了我,隱約間,我有些明白他的答案。
他說出這句話,想必已是不易,我轉頭親著他的臉,然後轉到他溫軟的脣上,希望借藉他的溫柔,驅走內心深處隱藏的不安。
徐志摩說:“人生至少該有一次,爲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
方慕辰,在我最美的年華里,已經遇到了你;但是愛你的十年時間裡,我無時無刻不在求結果,求同行,求擁有,求你愛我。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想要實實在在的東西。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心地很好……”方慕辰雙手捧著我臉,柔聲讚美我,想必是我的不安,他也感受到了。
“有啊,而且都是男人。只是這時代心美不如人美……”我像小貓一樣繼續膩在他的懷裡,不想離開。
“心地好”這個詞我並沒有感覺到太大的優異感,畢竟這個世界善良的人居多,心地好的女子比比皆是。不過相對於他們因爲這點而喜歡我,我更希望自己有一樣東西能讓他們對我情有獨鍾,非我不可。
“傻瓜……內在美才是真正打動人的東西……”方慕辰輕輕地笑了。
“人人都這樣說,可是男人的眼睛和嘴巴就是不一致,嘴巴里誇獎著內在美,眼睛裡欣賞著貌美如花的女子……”我不服氣地揭發道,我想自己也是現實的,並不是大姐所想的那般小白。
“呵呵……你認識幾個男人?就敢下這種結論?”
“那你證明給我看你不是……”
“你認爲你是貌美如花嗎?”
“方慕辰,你非常討人厭……去,別碰我,找你的如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