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宗派界所在區(qū)域,胡蝶真人高居座位之上,素心怡情宗的一眾長老在下面,劍拔弩張的分成兩股勢力對峙著。
“玉磬真人,你們可真是狼心狗肺!”站在胡蝶真人身前的一位高冷女子面帶憤恨道:“當初宗門面臨危機,是宗主力挽狂瀾,并且?guī)ьI宗門日漸興盛,如今遭逢大便,你們竟然覬覦宗主之位,難道在你們眼中,竟然半點不念同宗之情?!”
那與之對峙的一群人中,當先一人看上去精明強干,赫然是被稱之為玉磬真人的,只聽她說道:“驪威真人這話我可就不敢認同了,素心怡情宗并不是胡蝶真人一人的宗門,自從怡情真人建立宗門至今,大大小小的災難也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有無數(shù)的弟子力挽狂瀾,難道說,每一個對宗門做出貢獻的弟子,都有權力要求成為宗門之主?每一個弟子都能夠霸占著宗門的豐厚資源不放手嗎?!”
驪威真人之旁,一名女弟子面帶悲戚之色,手中竟然拎著一根黑色的哭喪棒一樣的器物,只聽她毫不客氣的說道:“說得好聽,還不是因為宗主修為被廢,所以才會心生貪念?!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東西,連天子選拔考驗都無法進入的人,也配與宗主相提并論?!”
“傷情,你個賤人,你同樣無法通過天子考驗的選拔,在那里說什么大話!”玉磬真人被對方說中痛腳,眼中厲色一閃說道:“我今天前來不是與你們廢話的,而是要帶領宗門走向更加興盛的未來,胡蝶真人當年固然對宗門做出貢獻,但是現(xiàn)在修為盡廢,已經無法帶領宗門繼續(xù)前行,在這修煉界前所未有的變局中,只有我玉磬才能將宗門發(fā)揚光大!”
“蝴蝶真人,識時務者為俊杰,你已經修為盡喪,又何苦帶著宗門一起沉淪呢?!”玉磬真人身后慢慢踱出一人,此人有著明顯的光頭,卻一臉淫邪之色,雙眼止不住在胡蝶真人身上來回打量,盡顯輕薄的說道:“如今修煉界大變在即,誰的修為還在,誰就能有最大的崛起機會,你現(xiàn)在修為不復存在,連現(xiàn)有的宗門也無法守護,又何談利用這個機會擴張宗門呢?玉磬乃是我的道侶,如果她做了宗主的話,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到時候我們兩人聯(lián)手,這周邊的宗門還不是予取予求嗎?素心怡情宗大興之日就在今朝,你又何苦在其中作梗、阻攔呢?!”
看到這人,傷情真人就是臉色一變,而與她站在一起的驪威真人則是一臉厭惡的說道:“玉磬,真沒有想到你竟然與這種人勾結在一起,如果真的是你自己圖謀宗主之位,我雖然無法接受,但還是能夠理解的,可是你竟然勾結品花菩薩,這個西漠舊倫斯寺的棄徒,聲名狼藉,如果宗門落入你等之手,我素心怡情宗就只能淪落為他的玩物,今天我就算是豁掉這條性命,也不會讓你得逞!”
在西漠佛門之中,修為境界分為佛徒、菩薩與佛三個層次,分別相當于修士中練氣境界、金丹境界與元嬰境界的修為,品花菩薩既然稱之為菩薩,就有著金丹真人的境界,而且聽驪威真人話中的絕望之意,不難明白,此人的修為恐怕要強于在場所有人。
那品花菩薩絲毫不見生氣,笑瞇瞇的雙手合十道:“我佛慈悲,諸位恐怕對我多有誤解,聲名狼藉之說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本菩薩修煉的是佛門中著名的歡喜禪法,與你等宗派界雙修秘術向來齊名,乃是共修共進的無上妙法,又怎么會將各位當成掌中玩物呢?如果宗門落入玉磬真人掌控之中,我自然會與諸位同修秘法,屆時我們共同突飛猛進,素心怡情宗再添秘法,豈不是一樁盛事?!”
玉磬真人在旁邊咯咯一笑,一改精明強干的氣質,突然變得柔情似水,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貼到了品花菩薩的身上,柔媚的說道:“夫君說的并非虛假,如果夫君真的如同外界傳言那樣的狼狽不堪,我又豈能修為毫無退步?你們可曾看出我被人采補的跡象嗎?!雙修秘法在宗派界并非隱秘,也是修煉正途,我們很多姐妹不都是修有雙修秘術嗎?我們與其他宗門中人聯(lián)姻,也正是因為雙修秘術獨樹一幟的關系,為什么大家卻又如此誤解呢?!”
胡蝶真人始終面不改色,靜靜地聽著下面雙方彼此爭論,仿佛大家所說的話與她無關一樣,此時就看到品花菩薩向她施禮后說道:“胡蝶真人,你身為素心怡情宗宗主,當知道素心怡情宗由來,乃是怡情真人當年誤入怡情秘境領悟功法后所創(chuàng),而怡情秘境乃是頑石佛遺體所演化,如果真的論起來,素心怡情宗當也算是我佛門的一支,如今重新歸于佛門之下,乃是天大的喜事,不知道宗主緣何要避之如蛇蝎呢?我佛門佛法無邊,舊倫斯寺身為佛門外道,可謂神通廣大,你們重新歸入佛門,乃是天大的機緣,可不能因自己的私心而貽誤時機!”
“可惜,你代表不了舊倫斯寺,更代表不了佛門。”胡蝶真人淡然起身,似乎根本沒有身在危局之中,根本沒有將品花菩薩放在眼中,非常不屑的說道:“你大概真的忘記了自己棄徒的身份,不記得自己當年到底是如何惶急的來到東海,又是如何如同一條狗一樣東躲西藏,如今看到修煉界大變在即,大抵是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竟然從陰暗的角落中跳了出來,還勾結本門叛逆圖謀不軌。”
雖然修為盡喪,但是胡蝶真人這話說得,卻是底氣十足,一種看不見卻是能夠感受到的自信彌漫開來,竟然僅僅憑借著幾句話,讓對面的品花菩薩、玉磬真人等人臉色大變,甚至不自覺的向后面退了一步,就聽胡蝶真人說道:“但是,你們忘了,臭蟲永遠都是臭蟲,想要借機興風作浪,憑你們還差了點火候!”
“蝴蝶,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如此鎮(zhèn)定,倒真是有些出乎我的預料,怪不得當年師父評價你說,你是我們素心怡情宗成立至今才情最高之人。”玉磬真人很快就面現(xiàn)冷笑之色,只聽她反擊道:“如果不是已經實際掌控了大部分宗門弟子,獲得了她們的支持,我還真就以為你有什么了不得的后手,可是現(xiàn)在,你越是如此,我就越是快意,你真的只能靠虛張聲勢來維持自己的尊嚴了!”
胡蝶真人仍舊冷靜無比,但說出來的話卻震撼人心,讓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一陣陣的心驚肉跳,只聽她說:“掌控宗門?你真的是太高看你自己了,如果不讓你放手施為,我又怎能甄別宗門中的弟子?如果不是讓你放手施為,我又怎么知道哪些人值得依靠、哪些人需要鏟除?如果不是讓你放手施為,我有怎么能為自己爭取足夠的時間?!”
與傷情真人、驪威真人站在一起的長老,似乎比玉磬真人還要感覺不可置信,她們一起回頭看向胡蝶真人,似乎想要在她那里求證什么,卻見胡蝶真人朗聲說道:“事已至此,情況明了,還請同志們出手,將眼前這些叛逆拿下!”
胡蝶真人話音剛落,就聽見大堂之中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道:“胡蝶同志盡管放心,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妖族?!”聽到這個聲音,品花菩薩臉色當即就是一變,厲聲高喊道:“胡蝶賤婢,你竟然勾結妖族殘害人類同道,難道你已經暗中投靠妖族不成?你如此作為,是要將素心怡情宗徹底葬送!”
胡蝶真人嘴角喊著一絲冷笑,緩緩張口說道:“素心怡情宗,歷來都是我們素心怡情宗弟子的宗門,又怎么會投靠妖族,你個淫僧休得在這里挑撥離間,今天不論你如何巧言令色,都無法逃脫覆滅的下場,我要讓你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在場的眾人聽到這番話,竟然如同見了鬼一樣,震撼的看著胡蝶真人,玉磬真人正在全神戒備可能到來的攻擊,身體確實輕輕地一震,一身靈力竟然有將要潰散的征兆,驚駭失聲道:“聲聞妙語,你的修為沒有消散,你竟然是故意設下的圈套!”
旁邊的品花菩薩也是臉色劇變,胡蝶真人可是武帝境界的金丹真人,一身修為威壓周邊宗門,如果不是確定她修為盡喪,自己無論如何也沒有膽子前來撒野,別看自己已經證就相當于武帝境界的修為,可是與胡蝶真人相比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如今聽到如此精神的聲聞妙語,再結合之前胡蝶真人說的話,自然認為這乃是對方布局,胡蝶真人并沒有喪失修為!
就在她們疑神疑鬼的時候,就見虛空中突然出現(xiàn)一道身影,這身影迅捷如電,以品花菩薩相當于武帝境界的修為,甚至都沒有看清楚對方具體的模樣,只是下意識的感覺到一股危機襲來,伸手捏出一個印訣擋在前方,隨后就感覺一股大力涌來,竟然讓他的雙手產生一種酥麻感,半邊身子都因此暫時失去了知覺。
啪啪啪啪!
品花菩薩耳邊響起一連串的爆響,神識彌漫之下周圍的情況進入心底,他駭然發(fā)現(xiàn)就在自己遭受攻擊的同時,剛剛還站在他身后的素心怡情宗弟子,除了玉磬真人還勉強站立之外,其余人竟然全都軟綿綿的躺在地上,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
在一個武帝境界的菩薩面前,竟然能夠同時攻擊多人,而且將那么多人同時擊倒在地,這得是多快的攻擊速度,這得是多強的攻擊強度,這又是多么自信的修士,才能如此托大!
“有勞暗日同志了。”胡蝶真人的話同時響起,話語中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只聽她說道:“如果不是同志們出手相助,恐怕此次素心怡情宗在劫難逃,真沒有想到,我只是發(fā)出一個訊息,同志們竟然就能不辭勞苦為我的事情奔波,真的是太感謝諸位了。”
這次說的話,大家仍舊聽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品花菩薩與玉磬真人都反應過來,這并不是神聞妙語,而是一種他們不知道的秘術,話語中透露出來的訊息,比聲聞妙語還要讓大家易于理解,剛才他們實在是太疑神疑鬼了,竟然被胡蝶真人給唬住了!
而他們此時也看清楚了,就在蝴蝶真人身旁,有一只半人高的鳥類妖獸傲然挺立,這鳥身上并沒有什么奇異之處,羽毛也不怎么華麗、氣勢也不怎么逼人,卻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沉穩(wěn)與傲然,只聽他開口說道:“胡蝶同志客氣了,大家既然是同志,就有守望相助的義務,我如果不知道你的事情就算了,既然已經知道,就斷然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我們鎮(zhèn)獄黨的同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負的。”
悠然的伸了伸翅膀,只聽這被稱之為暗日的妖族說道:“外面自然有其他同志出手,這次我們出動了三大戰(zhàn)陣,局面盡在掌握之中,只是沒想到這里面竟然還有如此棘手之人,沒有一舉成擒。”
這話可真夠狂妄的,不論是玉磬真人還是品花菩薩,甚至是跟著他們二人的其他素心怡情宗長老,都不是什么簡單的存在,至少都有著金丹真人的修為,卻在他的口中仿佛不值一提。
只不過,看著那倒了一地的素心怡情宗長老,傷情真人與驪威真人卻感覺無話可說,有事實為證,對方那就不是狂妄了!
“竟然出動了三個戰(zhàn)陣,這下我是真的放心了!”胡蝶真人真的松了口氣,再次施施然的坐下說:“眼前的叛逆我已經無力收拾,傷情、驪威,你們速速出手將玉磬等人拿下,等候發(fā)落!”
傷情真人與驪威真人對這一切變化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本已經做好了身亡的準備,卻沒有想到宗主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不知不覺中竟然找到了強力的幫手,幾乎是轉眼之間就將局面翻轉過來,這個自己一行人從未聽說過的暗日,強大的讓她們都感覺到戰(zhàn)栗,也不知道宗主到底是怎么認識對方的。
而且剛才宗主與對方的談話,已經透露出足夠多的信息,似乎他們隸屬于一個叫做【鎮(zhèn)獄黨】的組織,也不知道,這個從未聽說過的組織,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
不過,事到如今,她們已經沒有了退路,不論怎樣,既然選擇了支持宗主,就要一條道走到黑才行,現(xiàn)將眼前這兩人拿下,他們相信宗主一定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交代,至少到現(xiàn)在為止,宗主言談之中,還將素心怡情宗放在首位,不曾丟棄。
想到這里,一行人再不遲疑,還身具修為的他們,紛紛拿出自己的法器,將玉磬真人與品花菩薩團團圍住,大堂之中立刻響起陣陣風聲,激烈的打斗余波向四外不停擴散,一個又一個戰(zhàn)痕被激發(fā),保護著大堂不被破壞。
張默當年初創(chuàng)鎮(zhèn)獄理念,就是在素心怡情宗之中,當時張默就將鎮(zhèn)獄理念傳給了胡蝶真人,作為最早接受鎮(zhèn)獄理念的人,雖然當時的理念比較初級,也沒有后續(xù)的深入學習,可是胡蝶真人還是早早的成了鎮(zhèn)獄黨的一員,只是比山田等人稍晚一些而已。
此次極武界遭逢巨變,素心怡情宗中潛流暗涌,發(fā)現(xiàn)這種情況的胡蝶真人通過靈魂凈土,向鎮(zhèn)獄黨發(fā)出求援的信息,期盼得到鎮(zhèn)獄黨的幫助,讓素心怡情宗度過眼前的難關。
蝴蝶真人雖然已經是鎮(zhèn)獄黨的成員,但是之前與其他鎮(zhèn)獄黨的同志并沒有太多的聯(lián)系,原本也是抱著抓救命稻草的心里,卻沒有想到當即就得到了厄土戰(zhàn)場鎮(zhèn)獄黨支部的回應,哪怕是厄土戰(zhàn)場的鎮(zhèn)獄黨同樣面臨困境,仍舊派出了強力的援手,這才有了素心怡情宗的暗中布置。
未免被玉磬真人發(fā)現(xiàn)端倪,她還沒有與暗日進行過聯(lián)系,對暗日同志的實力心中并沒有太大的信心,直至此時看到情況已經盡在掌握,胡蝶真人才松了一口氣!
場中的打斗越發(fā)激烈,那些修為已經被消除的長老都退到了胡蝶真人身旁,她們此時心中激動,知道自己在宗門危難之際,總算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沒有被玉磬真人所描繪的美好前景打動,讓自己逃過了一劫,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些昔日的同門,眼中沒有絲毫的同情,卻也沒有半分的幸災樂禍:不論輸贏,宗門都是受害者!
暗日窺得機會,猛然出手,將玉磬真人與品花菩薩先后制服,場中的局面徹底得到控制,而素心怡情宗此次變局,也徹底落幕。
暗日說道:“胡蝶同志,我已經囑咐過戰(zhàn)陣,對于素心怡情宗弟子以生擒為主,除非必要不得隨意斬殺,想來此時已經將局面徹底控制,至于如何處置,還需要你來定奪!”
聽到暗日如此說,驪威真人等人暗中松了口氣,對方如此態(tài)度,至少證明對宗門是沒有惡念的,能確定這一點,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