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皇帝這么問這一句話,頓時就讓黃靜思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明知李衍十分在意陸君桐將之放在了心上,可身為父親卻偏要如此……叫他如何心中好受又如何會覺得痛快?這不是明擺的事情嗎?
所以說句實話還真的就沒有什么好問的。
不過文皇帝想問的大約是覺得李衍會不會因為這個心生憤怒,從而對他這個父親多有怨言。于是就更進一步的生出了什么不該有的念頭來。
比如說——奪權。
這么一句話才是文皇帝真真正正想要問的。
黃靜思心想如果自己是太子殿下,說不得也就真的生出了這樣的念頭來。
可是想著剛才李衍那平平靜靜的樣子,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輕聲的說了一句:“圣上還是別多想了,太子殿下寬厚溫柔,又怎么會因為這件事情記恨殿下?而且殿下若真要將人收在屋里,也不至于等了這么久。”
“所以這件事也是奇怪。”文皇帝斂眉露出一點點的不可思議來:“朕竟然想不通。”
在文皇帝看來,陸君桐不過是個女子,就算身份再怎么特殊,也始終是一個女子。
況且身份尊貴,難道還能比得過太子妃?對于太子妃都尚且不用如此委曲求全,小心翼翼。難不成,陸君桐還就是仙女了?所以竟是勝過了太子妃?
這當然不可能。所以才叫人更加納悶。
李衍一路回了太子宮。
而后就直接關上房門,吩咐誰也不許進去,就這么在屋里開始練字。
李衍寫的是草書。
且是狂草。
這是歷來罕有的。
可是此時此刻,也只有這樣的方式能夠宣泄他心中的情緒。
李衍抿著嘴沉著臉,足足寫了一個時辰。寫過的紙就這么堆積在腳下。幾乎是要淹沒他的腿。
倘若不是陸君桐過去,只怕他還真的能夠再寫上兩個時辰。
事實上陸君桐也在外面等了一個時辰。
此時不得不去太極殿了,所以她才忍不住的敲了敲門。
剛剛知道自己從今以后就在太極殿的時候,她心中也是難以接受。只覺得錯愕不已。
但是很快就又想明白了——既然是連名都擔了,自然也不可能再繼續留在太子宮了。
就是不知道今日文皇帝將李衍叫去,到底是說了一些什么。
而且在走之前她也有許多話要與李衍說。
過了今日以后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隨心所欲可以與他說話的機會。
李衍聽見外頭的敲門聲。第一個反應便是不耐:“本宮說過誰也不許打擾!”
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凌厲和不耐煩。
陸君桐敲門的手就頓了一頓。然后才輕聲開口:“是我。”
李衍當然一下子就聽出來是陸君桐。
于是他手中的動作就一下頹然頓住。最后才慢慢的松開手指,任由指間的筆“啪嗒”一聲,直接砸落在了紙上。
然后筆尖就慢慢的暈開來。
他盯著那一團云開的墨看了半晌。神色一點一點的平靜下來。最后才又變成昔日平靜溫和的樣子,也才深吸了一口氣:“進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