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議論紛紛呢覺得瘦弱男子一定不會跟時,他卻忽然舉手道:“十萬零一千兩!”
如同一顆石子砸入靜湖,人羣頓時炸開了鍋。稀奇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竟然還有人比慕容燕回這閒散王爺還瘋??!
大家紛紛往前擠,慕容燕回卻絲毫沒有受到半點兒影響,他帶著瞭然的笑意淡淡看著那個滿頭大汗的瘦弱男人,再緩緩的站起來,鎮(zhèn)定自若的說道:“二十萬兩!”
瘦弱男子聞言蹬的退了一步,眼底的惶恐越發(fā)的明顯起來。
慕容燕回再也懶得看他,淡淡然道:“你若再加,我就不信你家主子受得起!”
一句話,說得輕忽,在喧鬧的人羣裡瞬間就被淹沒,然而,這句話卻清晰的飄入了瘦弱男子的耳朵裡,他下意識的一轉(zhuǎn)頭,立刻看到一點紅色的布帛從樓頭飄落。
紅色停,綠色行。
看起來,主子也已經(jīng)放棄了。瘦弱男子一抹汗水,冷冷道:“殿下既然出得起大價,不如讓我等開開眼界,這二十萬兩白銀的銀票得有多少張?!?
衆(zhòng)人聞言也立刻注目嚮慕容燕回,夕落則急道:“殿下又亂鬧,如今看他如何收場?!?
鬱輕璃也有些好奇,想看看慕容燕回這次說大話,真的得閃了自己的舌頭,何況,二十萬兩買一塊地皮,他是瘋了嗎?還真當自己是開錢莊的了。
衆(zhòng)目睽睽,慕容燕回卻依舊笑得坦然,他看了一眼圍觀衆(zhòng)人,忽然看到人羣外那輛不起眼的馬車,頓時眼底閃過一抹華彩,得意的問道:“你們都想看看本王的二十萬兩是嗎?”
衆(zhòng)人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慕容燕回笑道:“那本王就滿足你們!”他說著,從腰間解下一個錦囊,隨手就扔向了那小地主。
小地主下意識伸手一接,入手竟然溫涼沉重,他疑惑滿眼的看向慕容燕回,在慕容燕回的示意下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錦囊,衆(zhòng)人齊齊伸長了脖子去看。
錦囊打開,華光一閃,衆(zhòng)人異口同聲的“啊”了一聲。
“如何?這足夠二十萬兩了吧?”慕容燕回志得意滿。
小地主爲難的看了看手中的東西。
慕容燕回看也沒看他,繼續(xù)介紹道:“諸位,你們看,這可是採自新疆阿里地區(qū)的上好暖玉,水種極好,通透無棉,雕工更不用說,是御用的雕刻大師親自操刀,設(shè)計巧妙,手法精細,最難得,天下僅此一枚,再無其他。”
說到最後一個字時,慕容燕回的手早已搭在了小地主的肩頭,“別說區(qū)區(qū)二十萬量,要說它價值連城那也不爲過!”
小地主淚了,“可是,殿下,這東西小人,小人不敢收啊!”
“有什麼不敢的?這是本王給你的!”慕容燕回安慰的拍了拍小地主的肩膀,“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地皮歸我,本王的玉璽歸你!”
車廂裡的鬱輕璃聽到此處,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燕王的玉璽自然是最好的玉質(zhì),最好的雕工,自然也是價值連城的,問題是,這樣的寶貝讓那小地主如何敢收啊?
小地主看了看玉璽,又看了看桌子上那十萬兩的銀票,立刻說道:“殿下既然與小人這塊地皮有緣,那小人就以起價賣給殿下了?!?
“這怎麼行?說好了二十萬兩就是二十萬兩,難不成你當本王是那種言而無信的小人嗎?”慕容燕回義正言辭,一把將銀票揣入懷中。
小地主簡直要哭出來了,這燕王玉璽價值連城可偏偏是塊燙手的山芋,如今眼睜睜看著慕容燕回將銀票收了,自己這捧著這塊燙手山芋是丟也丟不得,吞又吞不下。
“王爺,這玉璽,這玉璽小人真的不敢收啊?!毙〉刂髡f著,都帶了點兒哭腔。
慕容燕回認真的看著小地主,“你真的不收?”
心煩意亂,吃了大虧的小地主,那裡還顧得上慕容燕回的一字之差,只點頭如搗蒜的道:“不收,不收!”
慕容燕回聞言一笑,伸手就將玉璽從小地主的手中拿了,笑道:“既然你如此慷慨不收,那本王也就不強人所難了?!?
手裡頓時一空,小地主這才反應(yīng)過來,想到自己玉璽不敢收,十萬兩的銀票又沒了,他的心瞬間就拔涼拔涼的,雙腿一軟坐倒在地。
“如此,本王便謝謝你了?!蹦饺菅嗷卣f著,毫不客氣的抓過小地主的手在地契上按下了指印,拿著地契得意洋洋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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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輕璃看到此好氣又好笑的吩咐夕落回府,地皮搞定了,後面的事情可還多呢,她可沒空再陪慕容燕回瞎鬧騰。
而此時樓頭,慕容風氣急敗壞的將桌上的壺盞掃落在地,“他竟然如此明搶!他怎麼敢?!他怎麼敢?!”
鬱正砂嘆了口氣,這天下恐怕還沒有慕容燕回不敢做的事吧?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輸給慕容城也便罷了,難道我連一個慕容燕回也要讓嗎?”慕容風咬牙切齒,受到屈辱的恨意泉涌而出,甚至讓他忘記了此時此刻還有一個老謀深算的鬱正砂在側(cè)。
鬱正砂看著慕容風,眼珠一轉(zhuǎn),果然計上心來。
“殿下如此不甘心,何不這樣反擊?”鬱正砂說著,湊到慕容風耳邊嘀咕,慕容風怒意的臉色漸漸轉(zhuǎn)圜,然後陰沉沉的笑道:“這主意好!”
第二日天矇矇亮,一聲尖利的慘叫就劃破了整個京畿的上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聽得人頭皮都發(fā)麻。
大家齊齊起身,循聲而去,原來竟是那小地主懸樑自盡了!
“官人啊,你死得冤啊!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啊?!蹦桥艘贿呑睾窟贿叢煌5膯堖丁?
一旁圍觀的人裡忽然有人問道:“這人怎麼好好的就懸樑了?丟下如花似玉的媳婦兒也不要了。”
“你懂個屁啊,這人昨日被燕王訛了一塊地去,肯定是想不通了。”
“啊?燕王?那八成告官也沒有用了。”
“可不是嘛,還是散了吧,散了吧,民不與官鬥,惹不起躲得起。”人羣稀稀落落的散開來,那婦人卻一咬牙,將小地主背在了身上,她披頭散髮的走上街,一邊走一邊呢喃,“你走了,我也不獨活,哪怕拼了一條命,也要給你討回個公道!”
大理寺衙門緊閉,得了慕容風消息的衙役們都裝聾作啞,那婦人越發(fā)的瘋狂了,打破了門口的登聞鼓後,乾脆撲在紅漆點金的門上撓,直撓得十根手指的指甲倒翻,血肉模糊也不肯放棄。
一條人命,一個瘋婦,京畿頓時炸開了鍋。
百姓之間流言傳播得也越快,漸漸就變成了慕容燕回看中了小地主的媳婦兒,故意強奪小地主的地逼死了他,而小地主的媳婦兒也是個貞潔烈婦,不肯屈從燕王,故而至今狀告無門。
流言猛於虎。
鬱輕璃聽到夕落氣喘吁吁的說罷,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她昨日雖然也想到那瘦弱的男人有來頭,卻沒有想到那人爲了一塊地,爲了嫁禍慕容燕回,竟然會下手殺人!
鬱輕璃思索片刻,急忙拿出那張定銀的收據(jù)塞給夕落,一邊吩咐道:“把這個交給慕容燕回,叫他放心,剩下的事,我會處理。”
鬱輕璃看著夕落走了,心底卻一刻也沒有安靜下來。收據(jù)給了慕容燕回,希望他能夠理解自己的意思,而剩下的,就是完善交易的手續(xù)了。
鬱輕璃喬裝以後,偷偷的溜出了王府,靠著記憶在街頭巷尾尋找著那日傳話的小孩,猛然間一張圓胖的臉就映入眼簾。
鬱輕璃心頭一鬆,就笑了起來。
那孩子不怕生,見鬱輕璃衝他笑,顛顛的走過來一叉腰道:“你衝我笑什麼?是要請我吃冰糖葫蘆嗎?”
鬱輕璃蹲下身,掏出五枚銅錢道:“你若是答對我三個問題,這幾個銅錢就都給你買吃食?!?
孩子立刻漲紅了臉,激動的點了點頭,“你問,你問?!?
“昨日是誰買的冰糖葫蘆給你?”
“一個老頭子,他說讓我給那個瘦子傳個話,那瘦子還可以再給我一串糖葫蘆?!?
“那老頭是在哪兒叫住你的?”
“就是那裡?!毙『⑸斐雠质种钢贿h處的一座茶寮。
“那老頭子讓你傳的什麼話?”
小孩子想了想,卻眼珠子一轉(zhuǎn),攤開小手伸到鬱輕璃跟前:“那老頭子說,‘告訴那個瘦子,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得到!’”
小孩子剛說完,生怕鬱輕璃反悔轉(zhuǎn)身一溜煙跑了個無影。
鬱輕璃起身,只得去了那茶寮。
茶寮還未開張,睡眼惺忪的小二懶洋洋的倚著一塊門板,抱著一塊門板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
鬱輕璃看了他一眼,從口袋裡掏出一錠銀子塞了過去,小兒閉著眼睛一摸,頓時清醒了過來。
“噓。我就打聽一件事?!濒d輕璃道:“你只需要點頭搖頭即可?!?
小二立刻點了點頭。
“昨日包廂裡是不是有兩個客人,神神秘秘不肯要你們伺候?”
小二點了點頭。
“是不是一個年紀大些,留了長鬍須,眼睛看起來很可怕。另外一個年紀青些,但是那個老的似乎還對年輕的敬畏有加?”
小二瞪了一雙眼又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