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牌桌上的主公曹操向反賊張飛扔來了最後一張牌。
“閃!”穿著T恤衫的一個青年男子從容不迫地向桌子上扔出一張閃牌,道“你不行了吧,最後一張牌已經出完了,你這隻有一滴血的曹操,怎麼是我張飛的對手呢。”
持有張飛的青年抓起兩張牌之後,迅速結束掉了這局戰鬥,他們玩得是當下最炙手可熱的桌遊,三國殺。
“又是一挑三啊,吳世揚,你是越來越厲害了,新一屆的‘聖手’非你莫屬了。”旁人向那個青年男子說道。
這青年名叫吳世揚,兩三年前接觸了三國殺這款紙牌遊戲,從此便迷戀上,爲了三國殺他可以拋卻一切,甚至連工作都辭掉,這一切都是爲了成爲‘殺界聖手’這個至高無上的榮耀。
如今已經是2020年,三國殺的競技也已經形成了規模,如今職業的三國殺選手的身價堪比歐洲的足球運動員,足可以揚名立萬、榮華富貴,且不說各類競賽的獎金,單是各種廣告代言的費用就足以讓工薪階層羨慕。
吳世揚就是這類人當中的一員,不過他也只是正在向職業選手中邁進,儘管他的技術非常高超,可是奈何年齡有些偏大,已經不適合被各大俱樂部招募爲新人,除非他有能力單靠自己來奪得一次‘聖手杯’的大獎,那樣的話各種簽約機會就會紛至沓來。
吳世揚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這間他經常來玩的桌遊吧,走到門口,他突然發現一個熟悉的面孔,亭亭玉立的長髮女孩,那不正是自己的女友謝君君嗎。
“君君,你怎麼來了?”吳世揚笑著上前,同時還在店門口的自動咖啡機裡接了一杯咖啡遞上去。
謝君君並沒有接過咖啡,而是眉頭緊皺,有些怒意地說:“吳世揚,你爲什麼又來玩?每天這麼玩有意思嗎?你不是答應過我再也不玩桌遊了嗎?”
“呵呵,君君,我一時忍不住嘛……”吳世揚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對方一定無法理解,更何況現在還沒有哪個俱樂部願意跟自己簽約,也就是說他現在生活上完全沒有保障。
“我們分手吧。”謝君君的眼角有溼潤的光點露出,爲了掩飾自己的窘境,她將頭扭向一邊。
“君君……能不這樣嗎,五天之後就開始聖手杯的初賽了,我這次下定決心要取勝了,如果能獲得聖手稱號的話還可以有一百萬美金的獎金,馬上就可以給你好日子過了!”吳世揚在各個桌遊吧裡混了這麼長時間,苦練三國殺的各種戰局、策略,爲的就是這一天。
謝君君拿出紙巾,擦拭了一下眼角:“你今年已經二十七了,三年前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在玩三國殺,你從來沒有工作過,這種日子我真的過不下去了,雖然我愛你,可是我愛你總要敗給現實。”
“我知道,有些年挺對不起你的,可再過五天就是我翻身的時候了,到時候……”
“夠了夠了,三年來你一直都是這麼說的,聖手杯每年都是各路明星參賽,論技術和實力哪個沒有你強,而且你連團隊都沒有,難道你以爲靠單挑可以奪得殺界聖手的稱號嗎?別天真了,我等不起,如果你現在答應我去找份工作,我願意馬上跟你結婚,好嗎?”
謝君君根本不相信吳世揚還能靠三國殺有什麼翻身的機會,她只是希望自己的男友能有一份安安穩穩的工作,陪她過過小日子就可以。
“君君,五天的時間……五天之後我真的可以……”吳世揚的心思全在三國殺上,他認爲自己一定可以奪得聖手稱號。
謝君君聽到對方此語,輕嘆一聲,搖搖頭,轉身背對著吳世揚說:“對不起,我們分手吧,除非你放棄自己那好高騖遠的理想。”
吳世揚手中端著的咖啡瞬間掉落在地上,褐色的液體灑了滿地,之後他深吸一口氣:“哈……這三年讓你受苦了,既然你想分手,那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祝你幸福,再見。”
說完這話,吳世揚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自從他接觸到三國殺之後就已經將這款競技遊戲當成是自己生命當中的一部分,取得聖手也是他最大的夢想,最起碼在將要比賽的五天前,他絕對不允許有任何人說自己對於理想是一種好高騖遠的追求。
腦袋裡空蕩蕩的,如被雷擊一般,麪包、愛情、理想,當一個人需要在這些東西之間取捨時,總會感覺空蕩蕩的,吳世揚此時此刻只想好好準備比賽,五天之後在聖手杯上取得自己的一席之地。
吱——
馬路上,一輛汽車疾駛而過,而吳世揚的腦袋裡全是關於破碎的愛情與虛無的理想,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附近有汽車駛來。當急剎車的聲音響起時,吳世揚也已經在天空當中劃出了一道殘缺的弧線。
砰!
落地時的吳世揚,更是沒有心思再想其他的事情,他的嘴角不時有鮮血冒出,可是他的雙眼卻越來越有神,腦海當中開始一幕一幕閃爍著自己這二十多年來的點點滴滴,從記事起一直到剛剛的分手。
“生命……就要這樣終結了嗎?”吳世揚的心裡有些不甘,可是他分明看著司機焦急地對他喊而自己卻什麼也聽不到。
腦中的畫面與眼前的畫面開始模糊,在模糊之前,謝君君也滿臉淚水地撲到自己面前,雖然聽不到聲音,不過看口型吳世揚可以得知對方說的是:“對不起、我愛你。”
眼前一片黑暗,吳世揚知道自己已經與世隔絕,沒有任何觸感、聲感,漸漸地竟然連意識也沒有了,似乎是將要長眠。
不知道睡了多久,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當吳世揚感覺自己有意識的時候,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不過這黑暗不同於之前,因爲自己此時在一個房間裡,窗戶外邊有點點亮光照射進來,只是夜晚而已。
因爲自己的身體有些僵硬,所以吳世揚動了動胳膊,再看一看周遭的環境,他嚇得差點叫出來,這不是自己家嗎。不,準確地說,這是自己父母的家,而他剛剛正躺在自己的睡了十幾年的牀上。
敲了敲腦袋,吳世揚以爲自己是出了車禍之後被送到父母家,可是自己的身上雖說有點不舒服,卻怎麼也找不到任何車禍之後的感覺。
熟悉地將寫字檯上的檯燈打開,吳世揚緊盯著桌子上的電子日曆,驚得語無倫次。
“2……2……2009年?”吳世揚驚訝地看著日曆上的年份,再看看周遭的環境,書櫃、電腦、雜亂的課本和卷子,以及自己小一號的身體。
“重……重生?”不敢相信,吳世揚不敢相信自己重生到了09年,這個十六歲的年紀。
打開房間門,吳世揚在黑暗的客廳裡轉了一圈,發現自己沒有看錯,周遭的一切佈局都跟十幾年前如出一轍,那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大半夜的不睡覺起來幹什麼?明天不用上課啦?”這聲音是自己半夢半醒的母親發出來的,吳世揚敷衍地應了一聲之後趕快跑到自己的房間裡,將門反鎖。
看來是真的重生了,而之前的自己已經出車禍死掉,又或者沒死掉,不過那個自己已經是過去時,即便是不接受也沒有辦法。
十六歲,高一,高中三年渾渾噩噩地度過,後來考了一所三流大學,再之後就是上班,然後辭職玩三國殺,自己的人生除了那次車禍以外基本上沒有任何波瀾。
如果吳世揚早知道自己死後可以重生的話,他一定會拼命記好股票的走勢以及彩票號碼,哪怕是能記住一個將來會火的小說都好,自己可以提前搞出來掙大錢。可非常悲催的是,吳世揚這輩子除了吃飯喝水以外,印象最深的就是三國殺,其餘的東西根本就裝不進他的大腦。
儘管他也知道一些未來的高科技產品,可是以自己的能耐又根本做不出來,所有掙錢的道道都被堵死了。
在桌子前坐了一個小時,吳世揚想要爲自己的生活考慮,雖然現在他是學生的身體,但腦子裡終究是一個成年人。
“09年……三國殺剛剛興起的時候……”吳世揚對於三國殺的任何信息都非常清楚,他記得在這個年代,是三國殺剛剛在年輕人當中興起的時候,雖然現在只是一款遊戲,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地三國殺就成爲一項競技賽事,以至於好多俱樂部都開始在這個中國本土的遊戲上下賭注。
隨之而來的當然還會出現那些職業選手以及聖手杯大賽,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因爲第一屆聖手杯是2012年舉辦的,而從此也定下規矩說每四年會舉辦一次,賽事規模如同足球界的世界盃一樣。
“我年齡正合適,可以成爲一名職業選手……”對於三國殺的各種戰局,吳世揚瞭然於胸,而此時最令他興奮的地方則是他的年齡,青少年的三國殺高手在未來正是每個俱樂部都競相爭取、培養的對象,吳世揚的各項條件剛剛合適。
沒一會天就亮了,吳世揚腦海裡的設計被他的媽媽打斷:“趕緊起來吃早點,抓緊點去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