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理,不可能!
鐵哥心中驚怒交加的嘶吼,身體在踉蹌倒退,一路撞翻沙發(fā)和雕花隔斷架子,木頭斷裂的喀嚓響聲,綠化植物被撕碎后飛揚潑灑的威勢,都向眾人表明一個著實難以接受的結果。
他輸了一招,敗得很慘!
胸口好似被鐵樁子夯進去,一股刁鉆的力道穿透鐵布衫的硬性防御,震蕩的他心肺劇烈抖顫,好似突然浸入滾燙的熱水之中,擠壓攪動之下,幾乎令他當場吐出血來。
光是這一點,足有令鐵哥驚恐,他練了二十年的功夫居然就這樣破了,還是被一招最常見的軍體拳,在一個十七八歲的愣頭青小子手中實現(xiàn)。
沒了這最大的依仗,在接下來的戰(zhàn)斗中,他根本無法放手搏殺,處處縛手縛腳,早晚還得吃大虧。
最令他難以接受的,明明陳鋒半途以手臂帶動出軍刺,必然卸掉了打擊的力道,他又從哪里來的第二道大力,爆發(fā)到如此凜冽可怕的程度!
匪夷所思,不合拳理,陳鋒又不是什么大宗師,可以信手而發(fā)致人死命的絕招,從頭到尾都是一個想不通!
陳鋒也感到一點意外。
出拳之時,他腦子里根本沒有成功或者失敗的念頭,在有意無意之間,近乎本能的將精神專注加持在拳力的流轉上,腦海中迅即勾勒出一把最為簡單的ak47,就在拳頭撞擊對方胸口的剎那,“槍”射出子彈,一起爆發(fā)。
他能清晰感覺到,自己仿佛是一拳打穿了鐵哥的胸膛!
盡管事實上,他的拳面如同砸在巖石上,硬生生搓掉一層油皮,手腕更被反震力沖的產(chǎn)生輕微挫傷,可那打擊力道透體而入,甚至連帶他幻想的子彈也穿透進去,如真的一般翻滾攪動,產(chǎn)生致命空腔。
鐵哥驚駭著倒退出去的結果,足以證明他的感覺真實不虛。
“有效啊,那就再來!”
陳鋒得勢不饒人,左腳一跺地面,“喀嚓”崩碎小片地板,身體飚射如炮彈,如影隨形緊追上去,毫無花俏的當胸又是一拳。
他的姿勢,只差喊一嗓子“黑虎偷心”來助威,架勢卻是一樣一樣一樣的。
另一邊,李貓與孫疤臉纏斗在一起。
他們之間沒發(fā)生任何的碰撞,一個仗著身大力不虧,企圖一舉摧垮對方的抵抗,一個卻憑著小巧輕靈、身法快捷,在滿是沙發(fā)、茶幾、和凌亂花架隔斷障礙的空檔之間,左沖右突翻騰輾轉,快到化成一條影子,別說打中,抓住點衣角都困難!
孫疤臉又驚又怒,口中呼喝數(shù)聲,再三催動身法招數(shù),依然難以奏效。
他吃驚于李貓的靈敏,簡直是一頭小號的老虎豹子合一,手腳身條的配合妙到毫巔,變幻莫測,根本找不到相應的規(guī)律,更沒法從傳統(tǒng)拳法里找到蛛絲馬跡。
他的憤怒在,李貓居然會偷冷子發(fā)出暗器,若非他足夠警惕,只怕早已被激射的飛鏢命中。
想到鐵哥手下那些出了事的黑衣打手,他有種強烈的預感,若是自己也中了招,恐怕下場會很慘!
另外,他還瞥到人墻保護之下的鐘少臉色,那是相當?shù)碾y看,顯然對他們一陣忙活都沒能拿下目標,感到十分不滿了。
拿人家的錢,得幫人家把事情辦漂亮,這點節(jié)操必須有,他鷹爪孫師傅好歹也是有字號的拳師,不能在這上頭載了跟頭。
眼見著另一邊的鐵哥失了先手,孫師傅心中的緊迫感更加強烈,斷然下了決定,沖兩位關敵料陣的兄弟呼哨一聲,發(fā)動三面夾擊。
陳鋒察覺到了,大罵這群家伙不要臉,心里也是焦急,生怕李貓在圍攻下吃了虧,手中攻勢卻更加的猛烈,狠辣!
“嗡~嘭!”
又是一次結結實實的撞擊,鐵哥以兩臂招架住陳鋒的拳頭,卻被透體而入的古怪力量絞碎筋肉也似,驟然喪失所有抵御力道,一個趔趄倒撞在隔斷架子上,喀嚓崩碎,對面緊挨著的沙發(fā)更是整條飛起來,轟隆隆平推出四五米開外,撞得碎玻璃和酒瓶子漫天橫飛,砸的圍觀黑衣打手狼狽逃竄,嗷嗷叫疼。
“這不可能,你怎么能發(fā)出暗勁來?!”
鐵哥氣憤之下,一嗓子吼出來。
太荒唐了!自己辛苦練拳二十年,用盡全部積蓄,拼上所有心力,甚至要到這些修羅場里來給人當打手,才勉強摸到一點門檻,卻還沒有真正把握到真髓。
他陳鋒一個半大小子,胳膊腿都沒有徹底練成,招數(shù)更是簡陋的一塌糊涂,居然能發(fā)出如同暗勁一般的殺傷力,這特么像話么,簡直是在嘲諷所有拳師們的努力啊!
不服,大大的不服!
鐵哥咬緊牙關,狠狠一抖雙臂,瞬間恢復氣血暢通,運勁張開兩爪,發(fā)現(xiàn)竟然有了一點障礙,那股力量跟活物一樣盤聚在中招的位置,怎么都無法驅散掉。
太古怪了,這小子特么有鬼啊!
鐵哥頓時想起江湖中的舊例凡是遇到僧道老幼婦孺,都要多加小心,輕易別招惹,因為你不知道他們練得是什么奇招,被暗算了都沒地方說理去。
顯然今天正好犯了江湖大忌,而且往深里想,人家兩個分明是沖著“潮流”暗藏的勢力來的,恐怕也明白要面對何等強大的勢力,又如何會對他這種看場子的沒應對手段?
正所謂洶洶而來,必有所恃,自己心切之下,到底還是沒想透徹,大意啦!
只是現(xiàn)在明白也有點晚,他騎虎難下,除了擊敗抓住陳鋒兩個以外,沒有別的解決辦法。
鐵哥咬緊牙關,強壓下雙臂的不適,揮手掃開身上的破碎雜物,一步一步踩得碎玻璃喀嚓作響,周身戰(zhàn)意升騰,再次逼向陳鋒。
但陳鋒卻沒有繼續(xù)沖擊,他一看十多位黑衣打手都圍攏上來,在對方身前形成一道障礙,頓時失去與他們糾纏的興趣,出其不意的轉身撲向一名圍攻李貓的武師。
那邊三人才合力縮小了包圍圈,把李貓限制在一個卡座的范圍,逼迫她雙手亮出兵器,閃轉騰挪的互相攻守換位。
陳鋒突如其來的一拳砸到那武師近前,快要碰撞時,拳頭卻倏地展開,手掌間多了一把正握軍刺,烏沉沉刀鋒緊貼掌心生命線掃過去。
那武師沒想到他如此歹毒詭異,怪叫著倉惶抽回招架的手臂,身形晃動間,驀地一腳飛起,跟大號錐子似的戳向陳鋒心窩。
“靠,還能起無影腳?”
陳鋒壓根不認識這是什么路數(shù),隨口吐槽一句,趕緊往旁邊一閃,滴溜溜轉了半圈,卻又突地撲向另一名武師。
“小心手里刀!”
一記戳腳走空,武師急忙發(fā)出警告,被攻擊的伙伴貌似從李貓那兒得了教訓,早已有所堤防,果斷不理陳鋒的攻心一拳,仗著雙腿長度優(yōu)勢呼呼連續(xù)起腳,繃緊的腳尖好似槍刺,破空砰砰爆響。
陳鋒連續(xù)遮擋兩下,震得雙臂差點脫臼,心中大罵武打片騙人,特么的誰說隨便一巴掌能拍掉人家的踢打,胳膊擰不過大腿是至理名言!
好在目的已經(jīng)達成,讓他這么一番打岔,李貓那邊得了喘息之機,從容穿出包圍圈,縱身來到他側面,背靠背的相互遮掩,協(xié)同防御。
“哎,你到底打算鬧騰到什么程度啊?”
陳鋒兩眼緊盯鐵哥逼進的步伐,語速極快的問道。
李貓回答:“別急,還有人沒來齊呢,等徹底亂起來之后,再動真格的。”
合著你老人家還嫌不夠亂啊!
陳鋒完全猜不透她心里到底盤算著什么,只能無聲的一嘆,點頭道:“好,那就再陪他們玩一會。”
沒錯,在他感覺上,跟這幫人過招就跟玩鬧一樣,非是輕松,而是烈度遠遠不夠。
他其實已經(jīng)習慣了戰(zhàn)斗即拼命的方式,對每個敵人只有一種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盡快殺死對方,無論他是人還是喪尸,還是變異體。
如今面對一幫高手,反倒要顧忌盡量別出人命,還得評估李貓需要的進度烈度,出手時難免要有所保留。
而鐵哥和孫師傅四個人,也都是以擒拿打傷為目標,根本沒有殺人要命的念頭,出手的狠辣程度遠遠比不上老資格冒險者,故而難以產(chǎn)生多大的壓力。
反倒是他們四個人,被陳鋒和李貓出其不意的變招鬧得手忙腳亂,始終無法得逞。
一看兩人居然采取守勢,沒有逃走的意思,鐵哥更加郁悶,同時也氣憤難平,咬牙暗想:“擺明了瞧不起老子嗎?”
疤臉孫師傅則在暗暗叫苦,這回真是碰上硬茬子,鬧不好兄弟仨得把命搭上,為掙點錢,虧大發(fā)啦!
藏在人堆里的鐘少,現(xiàn)在是兩股戰(zhàn)戰(zhàn)渾身哆嗦,牙關碰的得得得直響,恨不能拔腿逃跑。
陳鋒兩個太彪悍了,在四個高手圍攻下還游刃有余,看樣子拿下的可能性極低,再看下去難說有沒有危險啊!
他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自己這邊還是人多,咬咬牙繼續(xù)堅持,并推搡身邊的跟班們:“你們別愣著啦,都一塊兒上去,堆也得把這倆家伙堆死!”
一個躲在后面的三十來歲男子眼神閃爍,沉聲勸阻:“實力相差太多的人,上去了反而是累贅,容易讓他們趁亂跑掉。”
“那怎么辦?”鐘少貌似對這個留著兩撇老鼠胡子的男子尊重些,語氣放和氣了問,“蘇老師,你有什么辦法,快說出來。”
鼠須男兩顆眼珠子滴溜溜轉動,沉吟道:“最好是有能讓他們忌憚,不敢隨意動手打殺的人過來,把他們先鎮(zhèn)住。”
鐘少當即搖頭:“我是想出頭,可他們一點都不怕我!”
他倒是聽清楚了前半句,以其身份之貴重,的確沒人敢隨便要他的命。
蘇老師沒說破打臉,轉換話頭:“不用鐘少你出面,這里正好有一個可選對象。”
“誰?”鐘少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也沒看出有誰如此天賦異稟。
“就是剛才在電梯里,給丟出去的那人,他是市局刑警隊郭大隊長。”
鐘少倒是沒覺得把個大隊長得罪了有啥大不了,贊同的點點頭:“官差頭目啊,他應該可以,哎呀早知道就留著他了。”
說話間,一個人氣喘吁吁的從消防通道推門沖進來,可不就是郭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