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入深,淅瀝瀝的雨水輕輕的飄灑在窗外的樹葉上,發(fā)出沙沙的細(xì)響。凌云居的臥房里仍然燭光搖曳,不時傳出一陣愉悅的笑聲,或雄渾蒼勁,或清靈婉轉(zhuǎn)。
凌云居旁的側(cè)屋里,紫笛忿忿的嘟著嘴,對墨衣說道:“姐姐,你說這個上官婉兒要臉不呢?把我們趕了出來,自己呆到大半夜的還不走。真是的!大人要睡覺了她莫非不知道么?哎呀,她不會死賴在這里不走……非要蹭著過夜吧,這這……這!”
墨衣輕輕瞪了她一眼:“你這張嘴,總是這般沒得遮攔。上官大人是皇帝派來的特使,是皇帝的心腹女宮,連大人都要讓著她三分。人家大半夜的過來,肯定是有公務(wù)要商議嘛!”
紫笛差點跳了起來:“哎呀我的傻瓜蛋兒姐姐,你這是掩耳盜鈴還是自欺欺人呢?你看她今天那打扮,分明就是有意勾引大人嘛!那胸口開得那個低咧!臉上的粉涂得那個細(xì)致呢!身上的衣物飾品那個華麗昂貴哇!嘖嘖,真是……姐姐,你有麻煩了!你遇到強敵了!你的終生幸福遭受到嚴(yán)峻挑戰(zhàn)了!”
“住口!”
墨衣咬著嘴唇,羞紅了臉,笑罵著在妹妹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
“哎喲!疼呢!嘻嘻!被我說中心事了吧!”……
秦霄站在門外,聽得心里好一陣偷笑。他剛巧送上官婉兒離開,回來的時候經(jīng)過她們住的側(cè)房房門,一不小心,將姐妹倆的這番閨中密語聽了個清楚。
秦霄輕手輕腳的朝自己屋里走去,心中暗暗琢磨道:看來,墨衣這妹子,好似對我有點意思了嘛……好像,我并沒有在她面前獻過殷勤賣弄人品吧,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運氣來了門板也擋不住?嘿!
秦霄回到房里,剛準(zhǔn)備關(guān)上房門上床睡覺,冷不防的門被一只大手擋住了,李重俊沖著秦霄好一陣賊笑:“不錯嘛,皇帝的心腹你也敢勾搭,連我都不敢干的事,你也不含糊。看來我一直都小看你了!”
秦霄呵呵的笑:“殿下請進。這么晚了殿下還不休息,來找我有事么?”
李重俊挑了挑眉毛,訕訕的笑:“怎么,沒事就不能來么?我可是遠(yuǎn)遠(yuǎn)的覷了好久,見你這里面兩撥美女都走了,我才敢來打擾。怎么樣,我這個兄弟,還算講義氣吧?”
李重俊大搖大擺的進了屋,走到桌邊坐下來:“呵!松玉百合酥呢!看來,這姐妹倆的確是你的人了嘛!”
秦霄關(guān)上門在李重俊身邊坐下來,拿起一聲松玉百合酥在手上左右的看了看:“怎么,一塊酥糖,也能讓殿下看出端倪么?”
李重俊嘖嘖的搖了搖頭:“哎呀,秦兄弟,我開始有點嫉妒你了。本王長這么大,還沒有哪家的姑娘,愿意主動給我做松玉百合酥吃呢,我大多都是到妓院里吃那些風(fēng)塵女子做的,或是干脆到客店里去買了吃。兄弟有所不知,這松玉百合酥是神都名典小吃,有個風(fēng)俗,要是哪家的姑娘,看上了誰家的小伙,想要主動表白愛意,就做這種小吃給小伙子吃。小伙子吃得越多,就表示對姑娘越中意。你看看,這么一大盤,你居然吃了個大半去,哎呀,這下子,那兩姐妹心里可樂開花了!”
秦霄呵呵的笑了起來:“也不盡是我吃的呀,上官婉兒也吃了不少呢。”
“嗨,你這個呆頭!”
李重俊恨鐵不成鋼一般恨恨的道,“你怎么能讓別的姑娘吃姐妹倆送的松玉百合酥呢?這要是被她們知道了,非傷心死不可了!秦兄弟呀,枉你聰明過人,對付女人的招式,可還不行哦!哈哈,改天到了京都,我們一起把阿瞞叫出來,帶你出去好好歷練歷練。”
歷練?什么歷練,不就是逛窯子喝花酒么?說得這么含蓄呢!你們這對風(fēng)流兄弟,到了起還有什么好花樣可耍!秦霄心里暗暗的好笑,隨后調(diào)轉(zhuǎn)的話題:“殿下來找我,肯定是有正事了。”
李重俊微微嘆了一口氣:“可不是。有些事情,想著心煩,在軍屯里左右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就來找兄弟聊聊天,商議商議。”
秦霄淡淡的笑:“那殿下請講,秦霄洗耳恭聽,看能不能幫上殿下的忙。”
李重俊拿起秦霄倒給他的酒一飲而盡,長嘆道:“這件事情,若是連秦兄弟也幫不上,這世上再沒有人能幫上了。”
秦霄笑:“看來,殿下心里苦惱的,也正是秦霄這幾日掛在心頭的事了。”
李重俊深深的看了秦霄幾眼,長嘆道:“哎!其實,打從一開始,我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兄弟你說……我那可憐的妹子,究竟該如何處置呢?皇帝擺明了是不想讓世人知道她的存在。可是,要我親手再將她處死,那跟禽獸還有何區(qū)別?我李重俊雖然不是什么慈心善類,戰(zhàn)場上殺人比殺雞還痛快,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對于這個苦命的妹子,我卻是怎么也下不去手。一來我們從小患難,感情極為深厚。二來,為了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就讓我們李家的王親自戧殘殺,想起來就感覺沒了志氣,讓人感覺憋悶!可回頭一想,現(xiàn)在畢竟是皇帝奶奶當(dāng)政,是武家的人當(dāng)政!……左思右想起來,我這心里呀,就跟貓爪子搗騰似的,難受死了!真想找個活人來劈了,發(fā)泄一下!”
秦霄拿起酒壺,悠悠然的再給李重俊倒了一杯酒,低聲說道:“殿下勿急。其實秦霄這兩日,似乎已經(jīng)想出了一個好辦法。”
李重俊一下睜大了眼睛,驚喜說道:“兄弟快說說,是何好辦法?”
秦霄湊到李重俊身邊,低語道:“殿下可曾知道,永泰郡主當(dāng)日被武皇下令處死時,是如何逃出生天的么?”
李重俊點了點頭:“略有耳聞,你上次好像跟我說起過一點。我記得好像是用了金蟬脫殼,以替身受刑去了是么?”
秦霄點頭:“說得具體點,是異容術(shù)!墨衣這對姐妹,也會這種傳聞中的密術(shù)呢!殿下你看……昨天我在堂審的時候,說的是吳仙兒利用這種詐術(shù),偽裝永泰郡主混淆視聽。我們何不順?biāo)浦郏瑢⑦@句謊給圓了?就稱世上根本沒有永泰了嘛!然后,我再將永泰換張臉,隨便走到哪里,也不會有人認(rèn)出呢。殿下以為呢?”
李重俊皺了皺眉頭:“好是好……可是,就怕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再說了,這次江南案,耳目混雜,知道內(nèi)情的人比較多。萬一這消息傳到皇帝耳朵里,豈不是要壞大事?”
“未必!”
秦霄笑,自信滿滿,“殿下你想想,其實皇帝并不是太想再將永泰處死一次。她已經(jīng)在很多地方,表現(xiàn)出這個意思來了。比如說,派你來處理江南的事情,然后,她又令上官婉兒傳來密旨,意思是不要讓世人知道永泰郡主的存在。可是,她并沒有直接說要我殺了她呀!也許,皇帝心里有別的什么打算呢!若是要我們殺了她,大可不必說得這么隱晦,至少對我和上官婉兒,沒有這個必要。”
李重俊緩緩點頭:“有理……只是,上官婉兒這個娘們你可別小看了,她雖然年紀(jì)輕輕,卻是從小在宮里混跡長大的,心術(shù)城府,絲毫不比我們差。或許她心里有別的什么想法,或是皇帝秘密交了什么任務(wù)給她,她不告訴我們,也是有可能的。總之,一切小心行事吧。”
秦霄點點頭:“殿下說得對。凡事小心為上。這事,弄得好呢,皇帝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大家都好過;弄得不好,皇帝礙于情面法規(guī),到最后還是有可能痛下殺手不放過永泰,甚至連我們這些人也要受到牽連。上官婉兒那邊,我這幾天再跟她相處試試,探探口風(fēng),摸摸她的底。弄得清楚了,我們再去接永泰回來。”
李重俊終于長長的喘了一口氣:“這下本王能睡得著了。有兄弟你計較著的事情,斷不會出什么差錯。對了,我那妹子,現(xiàn)在人在哪里呢?我到是極想見她一見了。”
秦霄淡淡的笑:“殿下勿要心急,見是遲早肯定能見到的。不過殿下一定要記著一件事情,永泰的事情,越少人知道,她便越安全。秦霄建議,殿下回京之后,都不要將此事告之太子和太子妃……”
李重俊“呵”的重嘆一聲:“你這家伙,怎么比我這當(dāng)哥的還緊張仙兒了?莫非,你真的是看上了仙兒?好家伙!我可先告訴你,你若是真的跟仙兒有什么了,她可只能當(dāng)正妻……”
秦霄連忙揮手打斷李重俊,笑道:“殿下扯得太遠(yuǎn)了,離譜了離譜了,呵呵!”
李重俊一臉壞笑的指著秦霄罵道:“你這家伙,還是張旭那廝說得對,你就是一個悶騷葫蘆!你看看你,來江南才逛了幾天,身邊的女人多的可以編成一支軍隊了!連徐小月那樣的老狐貍精都要勾搭你!”
李重俊心里憋悶的事算是有了一點著落,馬上恢復(fù)了平日里放蕩不羈的性子,一把扯住秦霄,竊竊說道:“兄弟,這次咱們當(dāng)個連襟怎么樣?那對姐妹花,咱一人一個!這樣吧,算是你先來的,我排隊還不行么?你先挑,剩下的,本王再替兄弟分擔(dān)分擔(dān)。怎么樣,這個提議,很厚道,很不錯吧?”
秦霄一仰頭,重重的咦了一聲,做出一副驚愕的樣子:“殿下,我怎么感覺,我們這是在坐地分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