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熊捕頭等人已經騎著快馬趕到了春花樓。
熊捕頭來的時候,前去報案的龜公已經跟熊捕頭說了大致案情。
陸錦屏對熊捕頭說:“你把代秋拿下,她有重大嫌疑,涉嫌燒死了花魁風蝶。”
熊捕頭趕緊答應,一揮手,捕快抖著鐵鏈上前就要鎖代秋。代秋嚇得魂飛魄散,何曾見過這架勢,驚慌失措叫道:“爵爺,有人比我更恨風蝶,爲什麼你不抓她?要抓我?”
陸錦屏一揮手,示意捕快暫緩動手,問:“你說誰比你更恨風蝶?”
“她的丫鬟小巧!”
代秋喘了幾口粗氣,接著說:“先前在京城,我就聽過也見過這風蝶對自己手下特別刻薄,隨意打罵欺辱,她丫鬟小巧身上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雖然我跟她關係很僵,但是我的丫鬟卻跟她的丫鬟小巧還算不錯。我的丫鬟說小巧曾讓她幫忙擦藥,脫下衣服身上都是皮鞭或者髮髻劃傷刺傷,沒一塊好肉,小巧曾經咬牙切齒髮誓一定要殺了風蝶,不然的話,與其讓她活活折磨死,還不如跟她拼命。”
“那些又能證明什麼?只能證明≧她有這個動機而已,可是你不是說了嗎?你看見她一直在涼亭呢,根本就沒有去茅廁,她後來去茅廁的時候,緊接著就尖聲驚叫,那麼一點功夫,不夠把一個大活人燒成焦炭的……”
嘴上這麼說,陸錦屏心中卻想,就算從最後見到風蝶到聽到尖叫,這段時間也不算長,最多一頓飯工夫,就算整個這個段時間都用來燒人。只怕也是不夠的。除非用特別的燃燒手段。
是什麼手段呢?
陸錦屏琢磨的時候,代秋接著說:“小巧是用邪法殺人!”
陸錦屏冷笑:“邪法?什麼意思?”
“我剛纔看見她在牛棚裡,用一根針扎一個小人。那根針是紅色的,不停的扎小人。嘴裡還咬牙切齒地說。但說著什麼因爲距離有點遠,聲音又比較小,我聽不真切。所以。風蝶肯定是被這個惡毒的一心想報仇的丫鬟用邪魔法術給害死了。後來,我看見她把那小人收到懷裡,現在搜一搜,說不定那小人還在她身上。”
陸錦屏哦了一聲,回頭看了看雲子:“你去搜一下,看看她身上有沒有這東西。”
先前小巧跟著陸錦屏回到大廳之後,陸錦屏已經讓龜公和老媽子把她單獨關押在了一間廂房裡。
雲子過去之後,很快將小巧拉到了大廳裡跪下,然後伸手進了她的懷裡。片刻,掏出一個錦囊,扯開口看了一眼,遞給陸錦屏。
小巧的臉頓時沒有一點血色,雙膝哆嗦著慢慢跪在了地上。因爲唐律裡面用邪術害人是可以構成重罪的。
陸錦屏當然不會相信用針扎小人的辦法可以殺人,所以,他只是用手捏了捏袋子,裡面果然是個人形的東西。他甚至沒有扯開口子,便把那東西放進了自己的懷裡。對雲子說:“你先把她押回去關在房間裡。告訴看守的人不要爲難她。”
小巧原以爲接下來肯定會被鋃鐺入獄,然後毒刑拷打,最後被送上法場砍頭,沒想到陸錦屏卻甚至沒有詢問這案子,沒有問她一句話,就直接吩咐把她送回去。當真有些莫名其妙,又驚又喜,擡頭望著陸錦屏。
陸錦屏先前親眼看見風蝶是如何欺負這貼身丫鬟的,他當然相信這個丫鬟對風蝶充滿了怨恨,這種怨恨讓人同情。也情有可原。這些日子他把唐律詳細看了,也認真進行了分析,知道有這樣一個罪名。他不準備追究這個罪名,這在他現代科技武裝的腦海中是根本不可能構成犯罪的,即便唐朝認定爲犯罪,他也不會去追究。只要他不追究,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人敢去質疑他這位爵爺的決定,因爲沒人見到那袋子裡究竟有沒有針扎小人。
等到小巧被押走了之後,陸錦屏陷入了沉思。
剛纔代秋所說的這件事,卻成了一個強有力的證據,證明當時代秋一直在小巧所在的涼亭附近看著她,而並沒有去茅廁,所以,從這個無意中得到的證據可以證明她沒有作案時間。代秋不懂證據,所以她不知道這個證據其實可以助她脫困,但是陸錦屏不需要她主動用這個證據來證明,陸錦屏自己已經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代秋也沒有作案時間,所以,燒死風蝶的也不是她。
那剩下的,最有可能的,就只有那位賀公子了。
陸錦屏讓龜公去看看賀公子哭夠了沒有,要是哭夠了就把他帶來。
過了片刻,兩個龜公架著賀公子來到了大廳。賀公子雖然還在嗚咽著,但已經不像先前那樣捶胸頓足撕心裂肺的嚎哭,現在,儘管也是傷心,卻還能夠勉強回答問題了。
陸錦屏說:“我請問你,你先前在什麼地方?——我是說從大廳離開之後,你被抓之前這段時間,你在哪?有誰可以作證?”
賀公子抽抽噎噎,說:“我來是跟風蝶說我要籌錢替她贖身,但是人太多了,所以我約她到外面去說話。”
陸錦屏說:“你不會是這麼想法吧?我可聽見有人作證,證明你爲了風蝶姑娘散盡萬貫家財,最後她不理你,你拿著菜刀去秦樓找她拼命,怎麼現在突然又想到要替她贖身呢?”
賀公子哭泣著說:“我一直都說要替她贖身,從第一眼我見到她,我就這麼說的,可是她一直不願意。到最後,我的錢都花光了,她不願意見我,我當時的確很難過,很生氣,可是後來我知道,不讓她見我的,其實是!”
陸錦屏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站著的內院,那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朱雲娘。
朱雲娘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做解釋。
賀公子也看出了陸錦屏這一眼的用意,說:“不是這位,是京城風蝶所在的秦樓那老虔婆。那個不得好死的傢伙,不是這位美貌的姐姐。”
聽他說話口甜,朱雲娘給他飛了個媚眼,這賀公子竟然癡了。
陸錦屏不由嘆了口氣,心想先前這賀公子還在爲風蝶搶天搶地的哭得死去活來,現在被一個美婦拋個媚眼就失神了,看來也是一個人見人愛的花心大羅卜。不過,他對風蝶的用情的確是很深的,但這他並不能阻止他同時喜歡別的女人。這就是情種跟情聖的區別。
陸錦屏一聲嘆息,把賀公子的失神招了回來,有些不好意思,趕緊低下頭說:“我知道馬財主花重金買了風蝶,我跟他關係還不錯,這次來便是想,希望馬財主能看到我們之前兄弟情分上,不太過爲難我,讓我替風蝶贖身。但是,他跟我說,必須風蝶姑娘自己的願意,她要願意見我才行,她說不願意,那別人也不好強求,因此,我才約她出去見面。然後,我就一直等在外面花園一座僻靜的涼亭裡。從那裡可以看到這邊門進出的人。我離開的時候,是朝著這邊門過來的,我以爲她會跟著我來,可是我等了好久,她一直沒來,直到這幾個狂徒過來抓我,我見他們氣勢洶洶的衝著我過來,我嚇壞了,跟這些人可是沒有道理講的,所以我就轉身想跑,結果被他們抓到按在地上打,把我抓了過來。”
陸錦屏說:“這就是說,你一直在那涼亭裡,並沒有離開過,對嗎?
“是的,我一直在那兒等她,我聽到嘈雜的聲音,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還以爲有人打架什麼的,沒想到,卻是風蝶被人燒死了。”
陸錦屏道:“這就是說,你也沒有不在場證據,沒有人替你作證?”
“可是,我真的一直在涼亭,沒到這邊來,我甚至都不知道風蝶被人燒死了,我真的一直呆在那啊。”
陸錦屏說:“雖然你先前哭得很傷心,我也看出來你發自內心的喜歡風蝶姑娘,你也很是的的確確爲她的死感到傷心,可是,感覺是一回事,證據是一回事,既然你沒有證據證明你不在案發現場,證明你沒有作案時間,因爲你前面有明確的殺人動機,所以,我還是必須把你抓起來帶回去審訊。”
一聽這話,熊捕頭立刻一揮手,幾個捕快上前就要用鐵鏈要鎖賀公子。
馬財主猶豫片刻,陪著笑對陸錦屏說:“爵爺,我可以證明他沒有離開過那個涼亭,他的確一直在那個地方。”
“哦?”陸錦屏回頭望著馬財主,”你怎麼知道的?”
“我知道他喜歡風蝶,他以前幾次提出要跟給風蝶說要贖身,風蝶不願意,——準確的說,是那秦樓的不願意放,因爲風蝶是棵搖錢樹,能賺到的錢遠遠多過贖身的錢。這一次,我能把她挖來到我春花樓,可以說是不惜血本,在她一個人身上的錢比我所有的姑娘的錢都要多得多。可是沒辦法,很多人就是衝著她的名頭來的,沒想到剛來第一天就被人燒死,我恨不得將這個兇手碎屍萬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