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跑，真是在跑，棗花嫂子，你家燕子真是在跑，她那病好了，”旁邊的婦女咧著嘴叫道，“你快松手，我手指頭都快被你給擼下皮來了。”

大家都是一處哄笑，棗花也不好意思地松開手，連忙就朝著自家閨女跑過去。

“娘，我好了，小龍哥哥把我的病治好了，妍姐姐說我可以跟別人一樣，去清河學校上學了呢！”燕子拽著娘的袖子，蹦蹦跳跳地說道。

從前她不能蹦不能跳，連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現在終于好了，恨不能走路都是跳著走的。

“好好，能上了，我就知道咱家燕子會好的……”棗花一邊兒說一邊抹著眼淚。

“哭啥哭？也不知道讓恩人快到家里去歇歇，鄉親們都幫著弄兩個菜，雖然咱們霧山村窮，可也不能慢待了客人，”一個年紀大概有七十多歲，一頭白發，背也有些駝的老頭兒在旁邊指點著，“燕子失蹤了快五天了，照理說人肯定是沒了，能回來，那是山神保佑，這客人就是山神的使者，咱得好好招待恩人，好好禮敬山神。”

“是是是，”燕子爹劉貴忙在旁邊點頭應著，“我們記下了村長，恩人快到家里歇歇腳……”

在對方千恩萬謝之下，張小龍和李妍被擁到了燕子家的破房子里。

“棗花，快給恩人做點兒吃的，從山里出來，肯定餓了……”

“對了，家里還有我從崖子上采來的茶，給恩人泡上！”

“傻妮子，茶壺得好好洗洗，恩人是從城里來的，講干凈，這樣拿出去咋能讓客人喝呢？”

看著一家人都在為兩個人忙碌，李妍覺得心里滿滿的全是感動，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很少再看到這樣普通卻讓人覺得很溫馨的畫面。

“不用這么客氣，一口一個恩人的，我們也當不起，”張小龍也阻止著對方，“我也是個農民，不是啥城里人，你們吃的我都能吃慣，喝的也都能喝慣，咱沒啥區別，還有，以后就管我叫小龍吧，以后再來這云霧山里了，就往這里來白吃白住，我不能自

己當客人，你們也別拿我當外人，好不？”

劉貴看張小龍說得真誠實在，也嘿嘿一笑：“成，那我就叫你一聲小龍，以后咱就是一家人，常來家里玩兒，對了，這回得要住一段兒時間再走。”

“不管咋說，我們都得謝謝你啊小龍，要不是你，咱家燕子……”棗花說著，眼淚就又要掉下來了，“對啦，小龍你結婚了沒？”

“婆娘在這里瞎說啥呢？沒看人家李小姐……”劉貴連忙訓斥著老婆。

李妍長得這么漂亮，又跟張小龍單獨走在這深山老林里，倆人的關系明擺著是很近的，這么問不是讓人家難堪嗎？

“這個大色狼早就結婚了，就不用替他操心了。”李妍看這架勢，要是說張小龍沒結婚的話，對方能把十幾歲的女兒許出來。

她沒有說出口，但是對于棗花來說，卻是真的可以做出這種許諾的，人家救了女兒，看人品相貌又這么好，要是愿意的話，能把女兒嫁給對方，那是他們和女兒的福氣，也叫緣分。

到吃飯的時候，桌上擺了幾盤野菜，還有一盤腌肉，也不知道是什么野味，反正看上去得腌了不少時間了。剩下的就是幾碗粥，除了他們兩個碗里有米之外，燕子一家碗里幾乎是清湯。

李妍心里很不是滋味，知道這樣的飯已經是對方能拿出來最好的吃食了。

“咱們這里都是以什么為生啊？”張小龍看到這狀況，也不禁感嘆這山里的貧窮，比起從前的清河村來還要更加嚴重。

“種地，”劉貴怔了一下道，“但這邊兒的地不好，收成也沒法保證，只能湊合著活命，從前也有人打獵，可是現在不讓打了，獵槍啥的也都上繳，咱也知道，那不是個長事兒，不然山里的獵物一天比一點少，遲早有個把山吃空的時候，所以現在大多數青壯的，都去外面打工了，村里頭剩下的都是老人還有女人，要不是因為燕子這身子，她娘一個人照顧不來，我肯定也去了，現在好了，燕子的病好起來，我也能去外面賺個錢，來年把這房子再好好修一下。”

“她爹，我看這事兒，咱還是再商量商量，去外面打工的也不是都好，像山子從工地上摔下來，現在只能拄著拐，春子人埋在地下了，那老板算有良心的，給賠了十萬，可人沒了要那錢有啥用？”棗花述說著自己的擔心，“要我說咱就在家里湊合著過吧，我不指望過啥好日子，燕子病好了，咱天天能吃上野菜，喝上稀湯就滿足啦。”

大概是經歷了女兒時刻都會離開的痛苦，棗花對于丈夫想出去的打算非常排斥，寧可窮一點兒，也不想去冒那個風險。

“咱不能光想著眼下啊，”劉貴嘆了口氣，“你以為誰愿意出去咋的？現在咱能湊合著過，可以后呢？燕子要上學，不上學咋能走出咱這個窮山窩窩？”

“爹，你上次不是說十里外的那個學校……”燕子連忙道。

“是，十里外有人給捐了一座啥清河希望學校，咱這附近的孩子都可以免費去，但是到現在連老師都招不著，咱這窮山溝，別說是掙錢了，人家有錢想花都花不出去，有幾個人愿意來這里教書的？再說人家就算是不圖錢，至少也得能吃好喝好吧，天天吃野菜喝稀湯，咱是可以，人家那些城里來的老師能行？”

劉貴說到這里，又嘆氣了：“所以那學校，我看是蓋了也白蓋，說到底還得多掙點兒錢，能把燕子送到外面去念書，要是能考個啥大學，也算是有個出路！”

張小龍和李妍聽著對話，不禁對視了一眼，尤其是張小龍，看來這里的情況，比起他們當初想的還要更加困難，很多實際問題，不是一座學校就能解決的，也不能依靠一個人來犧牲奉獻，這更需要一個長效的解決辦法。

“你們說那個學校的名字叫清河希望學校是嗎？”張小龍問道。

“對，也不知道是哪個善人給蓋的，可是……唉……”劉貴覺得人家給蓋學校已經是大發善心，實在是不該再要求太我，可問題是學校沒有解決問題啊。

“要是希望學校借錢給你們繳學費，再用這筆錢去請老師，你覺得愿意嗎？”張小龍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