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看了凌雲樓?”方正直的眼睛微微一瞇，他自然不會完全信任蒼月所說的話，但是，從蒼月的目光中，他卻並沒有看到任何心虛。

相反的，蒼月的神態極爲平淡，即使，方正直的劍尖已經抵在她的咽喉，她也依舊沒有任何一絲害怕。

那是一種自信，不同於高傲，這是一種完全掌控全局的人才會擁有的自信，就如同世間萬物盡掌其手。

不對！

剛纔自己近蒼月的身，近得太容易了！

方正直對自己的速度同樣有著自信，可是，他倒還不會自信到，可以單憑速度就可以一劍將蒼月給刺死。

畢竟，他記得蒼月的實力是在妖王邪羅王之上的。

“方正直，小心！”就在這個時候，林慕白的聲音也突然間響起，很突兀，而且，語氣極爲急切。

“嗯?”方正直心裡一動的同時，手中的無痕劍下意識的便往前一刺，準備趁著危機來臨前，先將蒼月解決。

可是，似乎已經晚了。

在他一劍刺出的時候，蒼月的身體便已經詭異的消失在了原地，彷彿憑空消散了一樣，只剩下幾點若隱若現的星光。

而與此同時，方正直也感覺到背後一股刺骨的寒意壓來，竟然壓得他的身體都有些不能動彈。

果然，有詐！

方正直並沒有太過於意外，而是飛速的在心裡計算現在的局勢，先是故意讓自己近身，再借助特殊的手段繞到身後嗎?

應該不止這麼簡單。

“去死吧！”一聲冷喝聲響起。

正是蒼月的聲音，位置不再是前方，而是方正直的身後，感覺上就如同在方正直的耳邊響起一樣。

偷襲還發聲?

方正直可不傻，如果他猜得不錯，蒼月應該是刻意讓自己以爲她是設計繞到身後，而真正的偷襲手段……

左?還是右?

上?或者下?

應該者不是！

因爲，如果是這其中任意一個位置，都不可能稱得上高明，或者說，不能稱得上絕對的高明。

如果由方正直來實施這個偷襲，他真正出手的位置，一定會選擇正前方，因爲，按常理而言，在視線中，正前方的蒼月已經消失了，而且，剛纔他其實已經等於刺過一劍了，而且，還刺了個空。

那麼，誰還會再防正前方?

方正直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也許這一切都是他想多了，可是，他卻願意爲自己的猜測賭上一把。

畢竟，在這種面臨偷襲的未知局面下，無論選擇哪一種，都不可能一定正確，那麼，就乾脆一點，選一條自己認爲正確的走就好了。

“正面?那就再斬一劍！”方正直手中的無痕劍再動，完全無視身後襲來的寒意，劍刃至上而下，再次斬落。

“吟！”

紫芒沖天，龍吟不絕，如此近的距離，方正直自然選擇最快的劍招，擡手就是一招龍絕斬，直斬前方。

而就在他這一劍斬落下去的同時，在他的身後，也傳來一聲“嘭！”的悶響，感覺上就像是什麼東西被結實的拍中了一樣。

完了！

猜錯了嗎?

方正直的心裡一驚，他猶記得以前世界古代有一名叫曹操的梟雄，計謀無雙，但是，卻生性多疑。

而剛纔的自己……

好像就是走了多疑的這條路。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方正直也感覺到一股力量猛的撞在了自己的後背，帶著一股強勁的衝擊力，讓他下意識的便生出一種抗力。

不過，這種抗力在生出來的一瞬間，他也很快的反應過來，因爲，那股撞在自己後背上的力量似乎有些古怪。

那並不是拳掌，也不是刀劍.

感覺上……

更像是一樣人！

人?！

方正直剛想回頭，耳邊也再次響起一聲悶哼，同時，他也感覺到無痕劍上傳來一股極爲興奮的情緒。

咦?斬中了！

方正直現在的心情真的是相當的無語。

明明都已經絕望，可是，現實卻又突然給了他希望，人生的大起大落，也不至於這麼的刺激吧?

方正直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猜中了，還是沒有猜中，不過，事實就是，他的這一劍確實斬中了蒼月。

因爲，第二聲悶哼的聲音明顯正是蒼月。

而且，就在第二聲悶哼傳來的同時，他也看到了面前那些若隱若現的星光突然間暴漲了開來，同時，一股血箭也自星光中噴灑出來。

鮮血飛灑。

蒼月的身體直接就倒飛了出去，撞在了凌雲樓的大門口位置，紫色的長裙破損，鮮紅的血液從胸口與手臂間涌出。

當然了，在蒼月飛出去的同時，一口鮮血也在方正直的背事噴出。

“噗！”如雨點般的鮮血噴在方正直的後背，帶著一種滾燙的灼熱氣息，而且，空中還有著一聲嘹亮而悲涼的龍吟聲突然響起，燦爛的金色光芒如同暴裂了一樣，朝著四面八方的擴散著。

“皇上?林慕白！”方正直一回頭，也終於看清楚了，剛纔那股撞在自己身上的力量竟然是林慕白。

不對啊！

蒼月已經被自己斬中了，而林慕白應該一直都在自己的身後啊?剛纔那句小心是林慕白喊的，可是，林慕白到底擋了誰的偷襲?

方正直的目光再往林慕白的背後一看，眼睛也猛的瞇了起來，因爲，在林慕白身後，竟然還有一個身影。

只是，這個身影卻並不是蒼月。

而是白裙女子青玉！

“父皇！”平陽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接著，一道火紅色的光芒也已經亮了起來，位於正好是在青玉的背後。

“嗷！”一聲獸吼的聲音響起，然後，一點金光便從青玉的胸口透出，漸漸變成一個閃爍金色光芒的槍尖。

正是火麟槍！

一槍從青玉的後背刺入，洞穿心臟，透體而出。

這讓青玉的眼睛猛的瞪得滾圓，臉色蒼白，望著胸口透出來的火麟槍，並沒有太多的不甘心，只是有著一種難以置信的神情。

而與此同時，火紅色的身影也飛速的繞過青玉，一下子撲倒了林慕白的身上，清沏如水的眼睛中滿是焦慮。

“父皇，父皇……”平陽抱著還未栽倒在地的林慕白，使勁的搖動著，情緒明顯非常的激動。

而方正直在看清楚這一幕後，也終於反應了過來。

一前一後！

方正直猜測的並沒有錯，蒼月確實是選擇了繼續從正面出手，只不過，除了偷襲之外，蒼月還用了是一命換一命的打法。

這是爲了保險。

剛纔在自己身後的那個聲音，自然是蒼月爲了迷惑自己而發出來的，但是，除了聲音外，還有一個真實存在的聖境強者青玉。

“咳咳……你……你怎麼可能看出我的‘星隱’?！我……我的這一招從來沒有在活人面前用過?”蒼月的身體半跪於地，她並沒有去看即將死去的青玉，也沒有去看捱了青玉一掌，口吐鮮血的林慕白，而是極爲不甘的望著方正直，一臉冰冷的等待著方正直給她一個答案。

方正直終於有些明白蒼月的那句，你難道就沒有小看凌雲樓嗎?

是的！

到了這一刻，方正直覺得自己確實小看了凌雲樓，他從來沒有想過，凌雲樓做起事情來，竟然比其它聖域四門更加狠辣。

在其它聖域四門中，即使依舊有些勾心鬥角，可是，基本上這些人中都並不會包含同門弟子，更不可能會有聖境的強者。

但是，凌雲樓似乎不同。

爲了達到目的，爲了能夠更加保險，爲了可以一擊而中，竟然可以選擇犧牲其它弟子的生命。

而且，還是犧牲的一個聖境弟子的生命。

何等的果斷與狠辣。

最主要的是，方正直在青玉的眼神中竟然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到死之前的不甘，有的只是一點點意外。

意外於平陽的突然出手，意外於林慕白以身體擋下的一掌，更意外於方正直竟然會繼續朝前方斬下一劍。

種種意外……

讓青玉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直到她重重的倒在地上，而這一切，蒼月都沒有多看一眼，只是焦急的詢問方正直爲什麼可以看穿她的‘星隱’。

方正直的拳頭微微一緊。

原來，這纔是真正的凌雲樓。

一個區別於其它聖域四門，地處聖域一方“仙境”之地，周圍鳥語輕鳴，花香飄溢的世外桃源。

可就是在這裡，同門弟子的生命，如同草芥。

“唰唰唰……”

就在這個時候，五道身影也自凌雲樓中躍出，這些身影身上的長裙不同於之前的那些綠裙和白裙女子，無論是顏色，還是布料上，都明顯要上層很多。

當然了，依舊全部是女子。

只是，其中卻已經有三名女子的頭髮有些絲絲蒼白，另外兩名女子的臉上，多少也布上了一些皺紋。

強大的氣勢從五名女子的身上瀰漫開來。

而方正直則是連看都沒有多看五名女子一眼，同樣的，他也沒有去回答蒼月的問題，就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出現的五名女子一樣，快速的轉身，來到林慕白的身邊，然後，又緩緩的俯低身子。

“皇上。”方正直靜靜的看著林慕白，他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林慕白會站在自己的身後爲自己擋上一掌。

因爲，正常而言，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古往今來，太多太多的臣子爲君王擋劍，犧牲者追封千戶萬戶，子孫受福，而僥倖活下來者則基本封候拜相，享盡一生榮華.

這似乎已經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可不平常的是……

林慕白這位堂堂大夏王朝的帝王，今日卻爲方正直擋了一掌，而且，看起來這一掌的傷勢還非常的重。

“方正直，是朕的實力太……太弱了，人在你身後，卻……卻護不住你，只……只能如……如此……”林慕白聽到方正直的聲音，整個人也是急切的想從地上站起來，可是，卻似乎完全沒有力氣了.

“皇上，我身上還有些丹藥……”

“沒用了，朕的傷勢，朕的心理明白，已經沒用了……咳咳，只是……朕真的不甘心，朕還想著能在死之前見虞兒一面……”林慕白擺了擺手。

“父皇，你不要死啊，不要丟下平陽不管啊，父皇……”平陽聽到這裡，清徹的眼睛中也瞬間掛滿了淚水。

“方正直！”林慕白這一次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安慰平陽，而是一把抓住方正直的衣袖，神情間痛苦無比：“朕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在死……死之前，見……見一見虞兒……”

“你在做夢！”蒼月的聲音在這一刻再次響起，同時，蒼月的臉上也莫名的露出一種笑容：“林慕白，我受主人之令，不能殺你，可是，今日你卻是自己找死，這就怪不得我了，哈哈哈……”

“主人嗎?”方正直的目光猛的轉向蒼月，從蒼月的臉上，他看到了一種源自於內心的激動和欣喜。

他雖然不知道林慕白和那個虞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卻猶記得林慕白在炎京城門口前曾經說過，怎麼也算是蒼月的半個主人。

恩怨?

什麼樣的恩怨，能夠如此無情！

即使，眼睜睜的看著林慕白死在面前，也不肯出來見一面?即使，平陽到了凌雲樓，在寒潭邊一待就是半年時間，也不曾看上一眼?

方正直以前還不是太理解，他始終覺得人性不可能到這種地步，但是，在看過蒼月毫不留情的犧牲青玉的性命後，他終於有些理解了。

無情之道！

絕情，斷情，歷經紅塵之劫。

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可一旦結合凌雲樓現在的做事風格，還有那種高傲的態度，這樣的事情卻也未免就一定不會出現。

當然了，方正直現在還並不敢肯定，但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那麼，林慕白口中一直唸叨著的虞兒則很有可能就在凌雲樓中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甚至於，方正直的心裡還有一個極爲大膽的猜測，青玉等人死了都沒有人來理會，可是，蒼月只是被自己一劍斬傷，還未有性命之憂，卻一下出現了五名女子，而且，這五名女子的氣勢還極爲不凡。

這件事情，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很正常，可是，結合凌雲樓的“無情”而論，卻明顯並不正常。

（呃，注意更新時間的兄弟姐妹們就知道啦，每天晚上都在熬夜啦，白天又早起，昨天實在是累暈掉了，萬分抱歉！）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