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神威軍 洞天 兵界
十一月十一日,辰時。
天已經(jīng)清光亮。
趙興乘坐著宗世昌的馬車,和官員們一起返回城中。
“……昨晚我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寅時,一開始我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聽到老師說昨晚出現(xiàn)了玄天教,差點沒把我嚇個半死!”
“還好你讓我在入口睡,哦不是,在入口栽種,我一醒來就被東湖軍發(fā)現(xiàn)了,據(jù)說那一塊沒有發(fā)生戰(zhàn)斗。”宗世昌捂著胸口,后怕不已。
趙興聽著他訴說,不由得無言以對,宗世昌被陰魂入夢侵蝕,居然也一覺睡到了寅時?
是運氣好,還是被忽略了?
不是所有吏員,玄天教都蠱惑。
絕大部分司農(nóng)吏員,都是被侵蝕后,就睡得死死的,不省人事。
真正沖著下手的,就只有趙興、李乘風(fēng)、聞南星、蕭澤這些長期甲榜的。
可宗世昌不也是長期甲榜嗎?
他為什么得到了菜逼待遇?
“宗大少宗大少,真不知道該是為你高興還是難過。”趙興心中想道。
見他說個不停,趙興打斷道:“宗兄,容我休息會。”
宗世昌見狀立馬住口:“我懂,我不會問的,你放心,這份情我只會默默記下。”
趙興閉上眼睛,瞬間入夢。
他以夢存法重現(xiàn)了這三天三夜的場景,每一個細節(jié)都沒有放過。
復(fù)盤之后,大概確定了血靈尊者復(fù)現(xiàn)的原因。
“恐怕是因為我修了大夢春秋,被他看了出來。”
其實在血靈尊者出現(xiàn)的那一刻,趙興就想到了這個可能。
因為他也沒有別的地方,能吸引對方親自現(xiàn)身了。
當時趙興還想掩飾,連最大的殺招,瞌睡蟲都沒放。
不過現(xiàn)在想想,放與不放,都無所謂。
對方根本沒想動手,只是過來確認的。
“那他來確認什么呢?確認我是否真的修煉了大夢春秋?以為我得了大夢春秋,是夢魘宗的傳人?”
“不對啊,玄天教和夢魘宗并無瓜葛。沒必要特地來看一下我……那他是為了大夢春秋這門功法?”
“或許不止是功法,還有魂甲?”趙興思索了片刻,脫離了夢境。
“站在血靈尊者的角度,無論我是夢魘宗傳人還是機緣巧合獲得,對他來說都有莫大的吸引力,他恐怕是想獵殺我,奪我的寶。”
想清楚之后,趙興反而松了口氣。
他不怕麻煩,就怕不知道是什么麻煩。
反正玄天教是敵對陣營,以后難免會碰上,是血靈尊者還是水靈尊者,都沒什么區(qū)別。
他要獵殺對玄天教頗為了解的自己,難度不是一般的大。自己馬上要去神威軍,那里強者如云,血靈尊者根本不可能來殺自己奪寶。
至于以后?那就說不清是誰殺誰了。
他不擔(dān)心血靈尊者,反而是擔(dān)心大周會不會有強者,覬覦自己。
畢竟外部的敵人不可怕,內(nèi)部的敵人才可怕。
“隨著我在大夢學(xué)宮獲得的寶物越來越多,終有一天會暴露。”
“不過我既然敢去受這份機緣,就要接這份因果。”趙興目光堅定。
這也怕那也怕,還圖個屁的長生?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只要變得足夠強,自然無懼一切挑戰(zhàn)!
“這件事過后,也該找老陳談一談了。”
“納官我已是板上釘釘,之后立刻就有一次選調(diào)機會,如果不提前商量,被安排到了別處做官,那就有些麻煩了。”
“先等老陳處理掉這件事吧。”
十一月十一日,谷城縣衙張榜告示。
玄天教妖人于十日晚,意圖在南陽郡行謀逆之事。
共有四個縣城,都出現(xiàn)了妖人禍亂。
谷城縣衙各司,與東湖軍及時阻止了本縣的妖人禍亂,誅殺玄天教妖人及信徒共一百七十八人。
至于傷亡,告示上沒有提,只是一筆帶過。
趙興后來在陳府,得知了具體的戰(zhàn)報。
“情況和縣衙公布的其實基本也差不多。”陳時節(jié)道:“玄天教的行動目的,是來抓人,而不是殺人,又由于控制得當,在安平鎮(zhèn)發(fā)生的傷亡很小。”
“那天晚上,絕大部分百姓,甚至都沒察覺到事發(fā)地的動靜。”
“不過傷亡還是有的,東湖軍在追擊的時候,死了幾個人,傷了十來個。”
“吏員反而沒有傷著的,只是司農(nóng)監(jiān)失蹤了四名吏員,其余各司失蹤了兩個。不過這事不報失蹤,直接報的是英勇戰(zhàn)死。”
趙興點了點頭,很顯然失蹤的,就是被擄走了。
報為失蹤人口,那家屬除了一直念著這事,也得不到任何好處。
算英勇戰(zhàn)死,反而能得到一筆撫恤金。
按照玄天教的行事,抓去的吏員,根本是找不回來的。再出現(xiàn)之后,一般也都是幾十年后,那時候親人估計都死光了。
所以就這么結(jié)案,也很正常。
趙興看了一眼失蹤名單,李乘風(fēng)果然在其上,他到底還是沒能被救下來。
其余兩人也是甲榜的,只不過對比李乘風(fēng)就遜色許多了。
陳時節(jié)道:“南陽郡王斬殺了那尊陰魂之后,玄天教在谷城的據(jù)點徹底暴露,所有修行者、信徒都被發(fā)現(xiàn),總體來說,谷城的表現(xiàn)最為出色。”
“殺方外妖人一直都算是大功,參與的各司都有功勞。”
說到這里,陳時節(jié)露出了一絲微笑:“我的調(diào)令簽發(fā)在前,這事發(fā)生在后,所以我能直接算戰(zhàn)功。文官會得嘉獎,李文正應(yīng)該會賜散階,算在‘鎮(zhèn)守地方’的政績里。”
至于吏員?這些功勞也就夠官員分的,參與的吏員就只有一筆獎金了,分潤到各司頭上,是多是少,全看各司主官的良心。
不過頂破天了也就幾十兩,而且不可能每個人都這么多。
趙興倒是不在意能解決掉盤踞在南陽郡的玄天教據(jù)點,讓自己沒有后顧之憂的去神威軍,就算好的。
有血煞珠和血靈針,那點朝廷的獎金,他如今已經(jīng)不放在眼里。
“至于司農(nóng)監(jiān)立冬考核的成績。”陳時節(jié)道,“只要參加了的,全部合格,且這獎金全部分下去,參與考試的就有,每人大概分個十兩。”
“我和龍肖就不拿了。”
陳時節(jié)也沒提趙興,顯然把他當自己人,這點小錢他直接就做主了。
“那我豈不是拿不到甲上了?”趙興道。
陳時節(jié)笑道:“我和李文正保送伱去參廟考,郡里的范東平和紀明又點過頭的,你還要什么考評?”
“冬評你都不用參加了,直接準備明年開春的廟考就行。”
冬評即冬至的那次考核,也是一年里的最后一次考核。
不過聽陳時節(jié)這么說,趙興不用費這個力氣了。
只待明年開春,廟考一過,就可納官。
廟考是兼具實戰(zhàn)和理論,朝廷通過神廟直接出題,由陰神和指定主官共同監(jiān)考。
當天考完,三天后就能出成績。
本來已經(jīng)沒什么事了想了想,趙興把血煞珠和血靈針交給了陳時節(jié):“這兩樣?xùn)|西,我拿了沒用,您幫忙換錢吧。”
“喲?你小子收獲不小。”就在這時,龍肖從外面的校場上走了進來,“這是好東西啊,哪來的?”
“他殺了一個副堂主。”陳時節(jié)幫忙解釋道。“我拿你拓印的護法草人都沒用上。”
“不錯,比陳老二當年強。”龍肖夸贊道。
趙興沒接話因為他看到了陳時節(jié)嘴角抽搐。
不過看樣子龍肖這次是立了大功,陳時節(jié)居然沒說什么,任由龍肖嘚瑟了。
“這顆珠子我要了。”龍肖捏起血煞珠,毫不客氣的揣到懷中,“等你到了神威軍,我按同等價值的積分算給你,你要買什么到時候找我?guī)兔I即可。”
“可以。”趙興點頭,軍中不使用金銀,而是以積分制替代。
此類積分制不止在軍中流行,大周的七十二道院、書院。也有‘三社積分法’、‘三院積分法’。 既保留了‘優(yōu)’‘平’、‘否’的評價體系,又結(jié)合了可操作性強的數(shù)字體系。
如果積分足夠,可以從外院升內(nèi)院,下社升上社,甚至還能當?shù)涝旱睦蠋煛?
軍功積分制,達到一定等級,則可升勛、爵、散階。
“血靈針我?guī)湍闾幚砹恕!标悤r節(jié)收起血靈針,“你到時候去兵界訓(xùn)練,肯定有用得上的地方。”
趙興眼睛一亮:“去神威軍當司農(nóng),還要先去兵界訓(xùn)練?”
龍肖驕傲道:“那是當然,你以為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我神威軍嗎?”
“你以吏員轉(zhuǎn)正的方式納官,選調(diào)等個一千年,也進不了神威軍。”
趙興好奇的問道:“神威軍在上次的兵界軍團演武中,排多少名?”
“五百八十七!”
五百多名你驕傲個嘚啊!
不清楚的還以為你是十大禁軍呢!
見趙興聽到這個數(shù)字沒有給出反應(yīng),龍肖不由得急了:“小子,你別以為五百多名很差,你知道上次兵界軍團演武有多少支軍隊嗎?”
“多少?”
“有八千七百九十三支軍隊!”龍肖道,“我神威軍能排五百多名,你說牛不牛?”
“厲害。”趙興很配合的點了點頭。
八千多支軍隊,這對于坐擁十九州之地龐大人口的大周來說,還算少的。
太祖時期,參加兵界演武的軍隊數(shù)量超過了5萬支,不過到了文帝時期,他沒有發(fā)動過幾次戰(zhàn)爭。
兵界演武的數(shù)量達到歷史最低,參與者僅僅只有五千多支軍隊。
景帝時期,稍稍提升了一些,多次演武,其軍隊都超過了萬數(shù)。
最夸張的當屬武帝,直接打破了太祖的紀錄,最巔峰的那次兵界軍團演武,參加軍隊達到了驚人的五十萬支!
即便是平均次數(shù),每次參與兵界演武的軍隊,也沒有低于10萬支的。
武帝喜歡爆兵打仗,開疆拓土,而且他不是濫竽充數(shù),實際上他舉行的兵界軍團演武,門檻都不低,在大周各朝中,其麾下軍地質(zhì)量,僅次于太祖時期,某些時期還是要超過的。
兵界軍團演武,是有參與門檻的。
如東湖軍這種地方軍隊,根本都沒資格參加。
“神威軍,有屬于自己的洞天之地嗎?”趙興問道。
這個問題一出,龍肖明顯有些泄氣,陳時節(jié)的眼神也一黯。
“差一點就有了。”
那就是沒有。
趙興心中略微有些失望。
什么是兵界?
兵界就是大周把十九州之地上,一個個洞天世界串聯(lián)起來的。
等級升上去之后,無論是法術(shù)還是武技,其威力和范圍也都會成指數(shù)級增長。
十九州之地,實在經(jīng)不起造。
如趙興現(xiàn)在九品境界,施展吞云法,可以覆蓋小半個谷縣。
武者的秘技范圍沒那么大,可威力也不小。
還是拿司農(nóng)當例子,這地利派法術(shù),很多時候是需要拿地脈練手的,天時法也是一樣。
動不動就山崩地裂,一會冬一會夏的,老百姓誰受得了?
所以但凡層次比較高的軍隊,平常都是駐扎在洞天世界中進行訓(xùn)練。
洞天世界,有種種神奇之處。
地方大,經(jīng)得起造是一方面,還有獨特豐富的物產(chǎn)。
比如司農(nóng)的書籍中有本書叫做《洞天利物》,就講述了‘廣陵洞天’的神奇。
春可種五嘉禾,春種春熟,一穗可供五人吃。
其夏可種百血藤,夏種夏收,藤果可補百型血。
其秋能養(yǎng)黃金菽,秋種秋收,三日聚元,一月入品,價比黃金。
其冬可挖續(xù)骨參,十日可接骨,百日斷肢生。
廣陵洞天,就有大周排名前五十的廣陵軍駐扎。
廣陵洞天仍舊不算最大最神奇的,最大的洞天世界,是十大禁軍所占據(jù)。
兵界的軍團演武,地點也都在那最大的十個洞天中輪流進行。
“強軍單獨占據(jù)一處洞天,神威軍連前三百都沒進,那就只能和其他軍團甚至多個軍團共用一處了。”
“不過龍肖說差一點就有了是什么意思?”
趙興見龍肖和陳時節(jié)沒多說,遂也沒繼續(xù)問,他心中隱約有些猜測,這恐怕涉及到神威軍的核心機密。
“我若去兵界訓(xùn)練,會去哪個洞天?”趙興問道。
“暫時還不清楚。”陳時節(jié)搖頭:“以前在金庭洞天和丹霞洞天都待過,如今神威軍重新啟用,這方面定然有所變動。”
“不過等明年開春,就能確定下來了,我和龍肖也要待到那個時候才會出發(fā)。”
趙興點了點頭,復(fù)又問起其他事情:“神威軍和離火道院關(guān)系很好嗎?”
離火神壇,雖然有使用條件,可這也不是誰都能借的。
十九州之地,大大小小的軍隊數(shù)量多如牛毛,可道院卻只有七十二個。
你想借,那還得人家瞧得起你才行呢。
“侯爺和離火道院有些關(guān)系。”陳時節(jié)道:“早年曾在道院中學(xué)習(xí)過一段時間。”
“我可否知道侯爺?shù)拿M和封號?”
“當然。”龍肖道,“侯爺姓楊名安,景新元年封博平侯。”
不叫神威侯?博平……難道是個縣侯?
趙興有些納悶,看陳時節(jié)和龍肖兩人對那位侯爺推崇備至,但卻只是個縣侯,這頗為古怪。
封侯的稱號,是能夠看出來很多東西的。
一等侯,通常帶‘威’‘英’二字,經(jīng)人皇親選,以特殊事跡或者個人特色,或表達期許、宏偉愿景的封號,也算作一等。
二等侯,以軍人五德‘嚴勇武智信’取封,是為五德封號。
三等侯,通常以封地為名。
四等侯,不在武侯之列,取名就五花八門了,基本上是沒有封地的,只有食邑。也就是那塊地你只能吃點賦稅,而封地上不止有賦稅,還可征兵、開發(fā)礦脈等等。
博平侯一聽就是個三等侯,可又取個神威軍?
“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故事,日后名震天下的神威侯與神威軍,現(xiàn)在僅是個博平縣侯,難道是景帝太摳門了?”
趙興之后又問了關(guān)于神威軍的一些事情,比如規(guī)模、人數(shù)、戰(zhàn)績等等。心中對要去的地方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總體來說,神威軍還是很符合他的下一步規(guī)劃。
兵少將強,這立功的機會就很多。從龍肖和陳時節(jié)個人素質(zhì),就能看出來。
更何況,神威軍日后會名震天下,跟著神威軍混,上升空間也很大。
唯一的隱患就是最終不知道什么原因被除名了。
“但這并非不可改變。”趙興心中暗道,“我的出現(xiàn),必然會帶來蝴蝶效應(yīng),比如這次玄天教在南陽郡的行動,如果沒有我,老陳不可能警覺到把龍肖請來,又通知了南陽郡王。”
“真正的強者,從來不抱怨環(huán)境,就算未來變化再大也無法改變我長生久視的決心!”
陳府,龍肖看著趙興離去后,不由得摸了摸下巴:“這小子不簡單啊,他心性堅定,當軍司農(nóng)這事好似不是你所勸,而是他本就決定好的方向。”
“玄天教事件中有勇有謀,能和你推演,關(guān)鍵時刻也敢對堂主級動手。”
“但在安平鎮(zhèn)視察那次,明明有護法草人跟著,他也不貪功出手。”
“和他聊天,我只是說了三言兩語,他好像就已經(jīng)猜到了很多東西。”
“我有預(yù)感,他一定會給我們帶來驚喜。”
陳時節(jié)微笑道:“你怎么比我還看好,不過我們也別高興的太早,一切等他廟考過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