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地魂觸動，不對勁的預感！

司農(nóng)官有勸農(nóng)保收的職責，在豐收節(jié)這幾天，不止谷城，全南陽郡的天氣，都會做出相應的調(diào)整。

郡級司農(nóng)監(jiān)掌控大範圍的天氣，偶爾有些細節(jié)不到位的，就靠下面的司農(nóng)們?nèi)ヂ男新氊煛?

這兩天趙興和沈追都得在安平鎮(zhèn)視察巡邏。

在安平鎮(zhèn)轉了一圈，最後來到了鎮(zhèn)上的里長家。

統(tǒng)計收成和繳納賦稅，這不需要趙興和沈追管，他們主要就是隨便問問情況。

里長年紀已經(jīng)有五十多。見到兩人，也沒有什麼拘謹，就跟自己後生一樣拉起了家常：

“今年穀城和往年一樣，又是風調(diào)雨順、豐收的一年。”

“只要肯下力氣耕種，誰都能養(yǎng)活一家，吃上飽飯。”

“不過總有那好吃懶做的，就說六組的‘黃四郎’吧，平日裡就好吃懶做，在家啃老，都豐收節(jié)了也不知道去幫家裡幹活。”

“去年他老孃和老爹七老八十，都已經(jīng)幹不動了，眼睜睜就要看著元稻爛在地裡，還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幫忙收了。這小子也不知道感謝，反而說大家是瞎操心……嘿，今年沒人肯幫忙了，他居然又是這樣在家躺著，不肯去幹活，說什麼自有朝廷給他們發(fā)放救濟糧……”

“那救濟是發(fā)給他老爹老孃的老人錢！他一個三十多歲的人有手有腳，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簡直是不要臉了！哎，黃老漢有這樣的兒子真是造孽啊！”

里長一番話，聽得沈追火冒三丈，當即就問道：“請問那黃四郎的家在何處？”

“他不在家。”

“那在何處？”

“喏，就在前面的牛家大院玩骰子呢。”

沈追頓時起身：“居然還有人敢聚賭，真是豈有此理啊！趙兄，我們走！”

“來了。”走之前趙興以五行觀物看了看里長，雖然對方在說話的時候，他就用明眸一直盯著對方的眼睛，不過他還是再看了一眼。

再低頭翻了翻黃曆沒發(fā)現(xiàn)什麼異常，隨後才摸了摸小山貓，帶著護法草人跟了上去。

“你就是黃四郎？”

沈追和趙興剛走到地方，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眼神散亂的男人從牛家出來。

他們從里長那裡看過名冊和畫像，一眼就認出來這人是黃四郎。

“不是，你們找錯人了。”黃四郎悶頭就要往前走。

“站住！”沈追喝道，“你跑什麼？！”

黃四郎停住腳步，看的出來這兩名官差，他腦海中在回想之前幹過的偷雞摸狗的事，心想是哪件被發(fā)現(xiàn)了。

“跟我們走。”趙興確認了是正主，就又重新上車。

黃四郎也想爬上車輦，卻被一腳踹了下來。

“哎唷~”黃四郎倒在了地上。

踹它的不是趙興和沈追，而是山貓。

它衝著外面哈氣，表情很不滿。

這人臭死了，它可不想讓黃四郎進來車廂。

“伱就走路吧。”沈追道。

黃四郎不樂意了：“大人，此去縣城少說要走一個時辰，我不得累死？”

“不是去縣城，去你家！”

黃四郎眼珠子一轉：“大人不是抓我的？我沒犯事？”

沈追都被他給氣笑了：“犯沒犯事你自己心裡沒數(shù)？”

黃四郎嘿嘿笑道：“沒犯、沒犯……那小的走了啊。”

“站住！讓你走了嗎？！”

“你老爹老孃都在地裡，你身爲人子，應當承擔起這些重活……”沈追苦口婆心的講大道理。

黃四郎臉上露出不耐之色，顯然根本就沒聽進去。

這些東西他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沈追說了一刻鐘，黃四郎只是一聲不吭。

趙興拉了拉沈追：“沈兄，你先進馬車，我來和他說，我是司農(nóng)，這勸農(nóng)是我的職責。”

沈追點了點頭，進了馬車。

趙興盯著黃四郎道：“你爲什麼不幫你老孃老爹去收元稻？”

“我懶。”

“……”

你他麼還挺理直氣壯。

黃四郎見兩人不是抓自己的，底氣更足：“大人若是可憐我那爹孃，何不施捨些錢財？又或者幫我家收了元稻……”

人不要臉則無敵，跟這種人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趙興一鞭子抽在他身上：“走，給老子去你家田地！”

“哎唷，你怎麼打人？哎別打別打、我去……”黃四郎見趙興不是開玩笑的，立刻就縮了縮腦袋，在前面領路。

到了地裡。

果然有兩個老人在田中勞作。

黃四郎則站在田埂上無動於衷。

趙興也沒跟他廢話，隨手在旁邊紮了個復行草人，然後從沈追手裡要來了鞭子，交到草人手裡：“看著他收割元稻，不做就抽一鞭子。”

“啥？”黃四郎不幹了，急道：“你們管得太寬了，我種不種地，跟你們有什麼關係……哎唷，打人啦，官差打人啦！！”

黃四郎躺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著。

旁邊有鄰居聽到動靜來看，頓時樂了。

“打得好！”

“呸，不要臉！”

“是黃四郎啊，官爺打他，定有理由。”

黃四郎的老爹老孃見兒子被打，連忙衝了上來，可是還沒等他們求情，就被鄰居攔住。

鄰里都看不下去了，可想而知黃四郎的人品有多差。

“你幹不幹？”趙興蹲下來問道，“你幹，只需累這一兩天，不干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

“這一片最大的官就是我們倆，你想去告我們都沒用，明白不？”

“幹，我?guī)帧！秉S四郎爬起來，他實在痛得受不了，又見沒人幫自己說話，頓時認清了現(xiàn)實。

黃四郎連忙捲起褲腳，下了田裡。

被趙興強制‘勞動改造’。

沒一會，黃四郎就哎唷連天，叫苦叫累。

趙興也不慣著他。

累了困了？瞌睡蟲安排上，直接讓黃四郎恢復精神。

想偷懶？復行草人就抽上一鞭子。

趙興還紮了七八個草人，守在田地四方。

一旦黃四郎想偷跑，就立刻要被抓回去。

趙興這一波，妥妥的是物理勸農(nóng)。

不過周圍鄰里沒人反對，都是拍手稱快的。

不少人甚至放下自己手裡的活，來觀看黃四郎割元稻這一稀奇場景。

“四郎，你這姿勢不對啊你腰不彎下去很容易累的。”

“四郎，累不？你老爹老孃就是這麼幹了十幾年的。”

“黃四郎，有吸血蟲爬你腿上了……”

黃四郎腳一抖，連忙用手去摸，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這回事，頓時反應過來被人騙了，於是惱怒的瞪了那小孩一眼。

“啪~”鞭子抽在了黃四郎背上。

“草！”黃四郎心中大罵，不得不又繼續(xù)幹活。

他想逃跑，卻發(fā)現(xiàn)周圍都是草人。

而且自己越幹越精神，就是想停都停不下來，爲了不受這折磨，他只得老老實實的幹活。

等幹到黃昏的時候，黃四郎整個人都老實了許多，還知道在兩位大人面前做樣子，扶著他老爹老孃回家。

“趙兄，還是你這法子管用啊。”沈追看著這一幕，不由得笑了。

“沒用，咱們過兩天一走，他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趙興躺在車內(nèi)擼貓，“除非能一直鞭策，勞動個一兩年，再輔以沈兄這樣有耐心的人，時不時給他講道理，或許能改變他。”

“這樣嗎？”沈追若有所思，“以後我若有機會爲政一方，定要試試趙兄你說的這法子。”

天黑之後，兩人沒有返程，就在安平鎮(zhèn)的里長家住下。

第二天一早，兩人繼續(xù)在安平鎮(zhèn)巡視。

中午吃飯的時候，向老里長問起了黃四郎的事。

“黃四郎啊？他趁著中午休息的時候跑去牛家大院去了。”

“又去了牛家？”沈追眉毛倒豎。

“是啊。”老里長恨鐵不成鋼道，“大人你好心讓他中午休息休息，可他卻連這點休息時間都要拿去玩樂。本就沒什麼錢，還要去賭……造孽啊。” “他哪來的錢？”趙興問道。

“我給了他娘一兩錢買湯藥。”沈追眼中有怒火，“這黃四郎真是可惡！牛貴也可惡，昨日就警告讓他們不要再玩，他居然不聽？！”

牛家大院。

“大！大！大！”

“開！二三四，小！”

“哎，又輸了！真他孃的晦氣！”

黃四郎蓬頭垢面，脫下鞋子搓了搓腳，又在鼻間聞了聞。

爾後從靴子裡掏出一枚銀幣，往桌子上一拍：“牛貴，繼續(xù)！老子今天要贏死你！”

牛貴開口道：“四郎，你就剩這最後一枚了，我看你還是留著用吧。再說下午你不是還要地裡忙活？”

“要你可憐老子？繼續(xù)繼續(xù)，快些！”

牛貴見狀微微一笑：“好，那就來！”

骰子在裡面搖動，響起了令人心神搖曳的聲音。

黃四郎的眼光隨著骰盅上下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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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隨著骰盅落地，牛貴手壓在上面：“大還是小？”

“大！”

“開，一一二，小，四郎，你又輸了！”

牛貴笑著將他那枚銀幣給收下。

“晦氣！”黃四郎一拍大腿，起身離開了賭桌。其餘賭客則繼續(xù)。

他輸光了，卻也沒有離開，而是在院堂外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休息。

按照規(guī)矩，只要進來玩，就能在牛家蹭頓飯吃。

黃四郎閉上眼，不一會就睡著。

牛家的大門被敲開。

有人匆匆彙報，說是有官差來了。

“官差？什麼官差，不過是幾個小吏罷了。我去看看，你們繼續(xù)。”

牛貴不慌不忙，跑到了門口。

只見門口有一名腰佩雙鐵尺，頭頂纏棕帽，腳踩踏雲(yún)靴的青年。

身旁跟著一個麻衣的少年，還有一人跟著沒下雨卻穿著蓑衣戴著斗笠。

“沈武司、趙司農(nóng)，有何貴幹？”牛貴開門後，立刻認出了兩人。

“我昨日不是就說了，讓爾等不要聚賭嗎？”沈追問道。“你當我的話是耳邊風？”

牛貴面色不變，倒也沒否認：“都是小打小鬧，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玩幾手……您也不能管這麼寬吧。”

“那好啊，也請我進去玩幾手。”

“您說笑了，都是些泥腿子，怎敢和您玩。”

“牛貴，你請不請我們進去？”趙興問道，“現(xiàn)在我們進來，只是隨便看看，要是請了令再進來，就沒那麼容易了事了。”

趙興和沈追，都有修爲，且之前都沒進過牛家，現(xiàn)在也需要牛貴這個主人，請進來，才能夠進去。

當然，如果沈追身上攜帶了縣衙簽發(fā)的斬字令和捕字令又不一樣，是不必經(jīng)過允許的。

“好吧，兩位大人請進。”牛貴見兩人態(tài)度強硬，只能說了請進。

無形的桎梏消失，趙興和沈追跨入門檻，進了牛家大院。

牛家是大戶，田地很多，此時在堂外，還有許多稻客在小憩。也有些稻客領了工錢進去玩兩把的。

見到官差進來，也沒人害怕，甚至還有些在小聲嘀咕埋怨，影響了他們的手氣。

“大人，確實就是小玩兩把……檯面上沒幾個錢。”

可牛貴還沒說完，沈追突然抽出尺刀，一道光芒閃過，賭桌一分爲二。

“嘩啦~”裡面的銅幣頓時掉了一地。

牛貴臉色一變，被嚇得不敢做聲。

他這桌子可是硬木製成的機關，沒想到就這麼隔空被劈開了。

牛貴還以爲趙興和沈追只是尋常小吏，昨天的通知，他只當耳邊風。

現(xiàn)在這一看，這兩人可不好惹啊。

“帶上贓款，自己去找鎮(zhèn)上的武吏領罰吧。”沈追冷冷道。

“是，小人認罰。”牛貴態(tài)度頓時就變了。

沈追也沒爲難他，確實錢也不多，只夠對牛貴除以罰金，還不用抓進去坐牢。

至於其餘賭客，例行詢問一番讓其散去就足以。

“黃四郎呢？”

“在那呢。”

聽到熟悉的聲音，睡夢中的黃四郎打了個激靈，睜開眼，頓時就看到了那煞星。

他立刻就要從後面逃跑，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哼！你真是枉爲人子！”沈追看著這人就來氣，老爹老孃身體不好，一把年紀了都在田裡幹活，他卻在這賭錢？

連老孃的湯藥錢都拿來賭，還是人嗎？

“沈武司這是他輸?shù)摹！迸ＹF小心翼翼的將錢退還。

趙興則是在詢問那些堂外的陌生人。

“他們是什麼人？看著不像本村的。”

安平鎮(zhèn)不大，至於六組的戶頭就更少了，趙興對哪些人是組上的也有個大概印象，畢竟之前他經(jīng)常下來安平鎮(zhèn)，只是小暑之後纔來得少。

“趙司農(nóng)，這是我從三灣鎮(zhèn)請來的稻客，這不是秋收了嘛。”牛貴陪著笑臉。他也認得趙興，司農(nóng)小吏下鄉(xiāng)比武吏還勤快。

稻客，就是流動到各地幫助地多的大戶人家收割元稻的農(nóng)民。

“噢，叫什麼名字？”趙興隨口指了指兩個人。

“小人陳德順。”中年男子模樣拱了拱手，他相貌平平，顴骨突出，手腳粗壯，腿上還有泥土。他指了指旁邊黃皮桶腰，頭頂包頭巾的婦人：“這是賤內(nèi)伍陳氏。”

“見過大人。”婦人也拱了拱手。

兩人都挺符合稻客的象徵，趙興點了點頭轉向牛貴：

“牛貴，以後少幹這種坑人的事。”

“是，是，再也不敢了。”牛貴點頭哈腰，“我這就去領罰。”

待趙興、沈追、牛貴都走後，院牆內(nèi)的中年男女眼神閃爍的盯著外面。

“他就是趙興？”

“嗯。”陳德順點頭，淳樸的眼神也變得冷漠起來。

“還挺俊。”婦人舔了舔嘴脣。“確實是豐神俊秀，氣質(zhì)不凡。”

“你得四十二份靈秀，你也這樣。”陳德順哼道。

“真希望能早點把他抓住帶回去。”婦人眼中閃過一絲淫邪，“最好多抓幾個這般俊俏的，老孃可是憋了十幾年了，路上定要好好爽爽。”

“回去……”陳德順眼中也露出一絲渴望，“如果能順利回去，我也要好好補償這十幾年的光陰。”

沈追押著牛貴去了村頭，交給豐收節(jié)例行巡察的武吏交罰金，隨後又很快返回。

黃四郎被一階草人帶著去了田裡，趙興則是坐在馬車上，有些心神不寧。

“趙兄，你怎麼了？”沈追看趙興眉頭緊皺，不由得問道。

“有些心神不寧。”趙興道。

“哪不對勁？”

“不知道。”趙興搖頭。

沒有任何依據(jù)，闢兇黃曆也沒動靜。

“難道說這牛貴有問題？”沈追沉聲問道。“有妖人在附近？”

趙興又搖頭，他進牛家大門之後，用五行觀物看過的，牛貴很正常，包括牛家大院內(nèi)的所有人都很正常。

明眸也沒發(fā)現(xiàn)特殊之處，自從出城之後，他的觀察手段，只要見到人就開著。

可沒有任何異常，這純粹是一種隱約的感覺。

“我是不是和老陳推演太多，有點魔怔了，看誰都像玄天教的人？”趙興心中也有些自我懷疑。

就算真正碰到了玄天教妖人，他也看不出來，因爲玄天教的隱藏手段很高明。那是傳自上古宗派玄天宗的隱匿法，而且有能屏蔽闢兇黃曆的手段，否則也不至於潛伏十幾年，那麼難找出來。

按說自己就算站到真正的玄天教妖人面前，也不該有什麼發(fā)現(xiàn)。

可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三魂中的‘地魂’爲因果魂，這種感覺很有可能來自於地魂的觸動。”

既然黃曆、法術都找不出來這種感覺從何而來，趙興決定從另一個角度去找原因。

“沈兄，你駕車，我先睡一下。”

趙興思索片刻後，閉上眼睛開始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