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山,狼宮,狼王殿。
若大的狼王殿白玉石地面上鋪著一張六丈長、四丈寬的地圖。上面繪制著四國的城鎮村落、大河山川,包括一些極小的匪山都被標得清清楚楚。
木寧夕爬在地圖上,仔仔細細地察看著飛狐嶺幻月山莊的位置,南晉國都城汴州城的位置,還有貝州城,中山和狼山的位置,最后看到無花谷的位置……
“咦?無花谷在東楚國境內,那花姐姐是東楚人嘍。”
“無花谷自成一體,與東楚國更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即便在東楚國境內,東楚國亦拿無花谷無法?!彼就教戾蟹畔虏柰?,鷹眸迸射出陰寒的視線。
木寧夕盤腿坐在地圖上,不經意抬頭對上陰冷的視線,嚇得她立即彈起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嘿嘿笑道:“我忘了嘛。只坐一下下有什么關系。”
“哼!能有什么關系,坐在馬桶上睡一夜唄。”司徒天逍諷刺地哼笑,扭過頭不看討好的小妻子。
三日前,練兵已經到了最后階段。司徒天逍和木寧夕終于能喘口氣,好好的在狼王殿里謀劃謀劃出兵攻打貝州城的戰力布局。
連日來風餐露宿,又喝了山中的寒涼泉水,又毫不在意地坐在濕冷的地上,再加上身子虛弱,木寧夕終于沒能抵抗住寒涼的侵襲,回到北宮之后便上吐下瀉,在馬桶上坐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午時才止瀉,全身無力地躺在床上,一條命去了一半。害得司徒天逍擔心不已,幾次抓蕭辰過來診脈。
現在蕭辰借口研究龍紋毒,躲到影閣的密室去了,揚言劈了一線峽也絕不出來。
想到蕭辰被折騰的樣子,司徒天逍忽然心情大悅,鷹眸中的陰森寒芒也消彌不見。
“衛漠和馮莽什么時候來?”木寧夕坐在紅線鋪好的蒲團上,接過一碗湯藥小口喝著,熱熱的藥湯喝進去,肚子暖暖的很舒服。
司徒天逍起身,走到地圖邊,立即有人擺好小凳子,坐下。
“百日練兵的計劃完成,我想著不等消息來,直接帶人去攻城?!彼就教戾杏獾拿嘉⑽⒍哑?,單手托著下巴,意有所指地說:“你留在狼山繼續練兵,等貝州城收復后,我命駱名流過來接你?!?
“算了吧?!蹦緦幭€氣地噘噘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自古伴君如伴虎,尤其是生來多疑的南晉帝。既然你入了狼山,又能帶著狼山的兵力去攻打貝州城,他怎能不生疑呢。”
“正是如此,才讓你留在狼山?!彼就教戾猩斐鍪掷阶约簯牙?,攬著小蠻腰,柔情如蜜地凝著她,“收復貝州城后,他定會召我回汴州城,恐怕……”
“兇多吉少嗎?”木寧夕一口喝盡最后的苦湯藥,將碗交回紅線手里,揮手:“都下去吧。衛副將軍和馮統帥來了,先讓他們在門外等等。”
紅線應了一聲,悄無聲地離開。
木寧夕坐到男人懷里,摟著他的脖子,低頭沉思片刻,說:“我已經想好了,等收復貝州城后,由我代替你回汴州城去領賞?!?
司徒天逍疑惑不解,眼中溢滿擔憂。
“他做夢都不會想到真正領兵攻打貝州城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蹦緦幭π『偹频募樾陕暎瑴惤亩叺吐曊f:“我去收復貝州城,這個頭功由我來領,到時候氣得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哼哼!”
“為何?”司徒天逍仍想不明白。
木寧夕嬌嗲地膩歪在他懷里,小臉蹭蹭他的頸側,悶聲說:“我要親手滅了老色狼的最后一絲希望?!?
司徒天逍發現懷中的小妻子整日混在男人堆里,更增添了一些英雄氣概,少了一點女兒嬌態。
“寧兒,你還知不知道自己是女子,是已經出嫁的婦人,嗯?”雖然是疑問的聲調兒,可語氣里,眼神里都是不容置疑的肯定。他喜歡她撒嬌的可愛,喜歡她生氣時的俏麗,更喜歡她噘著小嘴掉眼淚的美艷??傊囊伙A一笑在他眼中都是一道美不勝收的風景。
而如今,嬌嬈的美女變成英姿的女將軍,怎么看都覺得不滿意。
“我帶人去攻打貝州城,等戰事平息之后你再回去。”司徒天逍退讓一步。
“我不?!蹦緦幭Φ么邕M尺,嘟起櫻唇在他冷酷俊美的臉上親一口,撒嬌央求道:“我要跟著你一起去嘛。我不放心你!”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練了那么多的強兵強將,定會助我旗開得勝,凱旋歸來。”嘴上說得信心滿載,眼睛盯著一開一闔地櫻唇,開始心猿意馬起來。有多少日沒有好好的親親她了?
自從練訓士兵之后,他們分開訓練士兵,最初每五日見一面,用膳或泡澡。到后來變成十日一見,二十日一見,再后來的三十日一面未見。直到百日練兵完成,他們才回到狼宮。
如此辛苦,她從未抱怨過半個字,反而兢兢業業、盡心竭力地跟著士兵們在營寨和訓練場上摸爬滾打,風餐露宿。
常言道:有付出就會有相等的回報。
經過整整一百日的訓練,狼山里的六十萬士兵由原始的步、騎、車馬這三個大兵種被訓練出步兵,騎兵,弩弓兵,戰車兵和飛行兵,水下兵。其中,飛行兵和水下兵完全是新事物。他們連聽都沒有聽過,更別提見過了。
以司徒天逍為首,衛漠、馮莽、蕭辰和青禽、赤獸都不看好。甚至木寧夕所說的可以上天飛行,能從懸崖跳下而不摔死的飛行兵種感到好奇。
包括水下兵,就是那些專門潛入河底的蛙人。打仗還需要蛙人嗎?那不成了土行孫?
木寧夕僅僅一笑置之,許多東西越解釋越多,越能引起別人的懷疑。她只要讓他們知道這種訓練法子不會錯就行了。
經過系統和合理的訓練之后,六十萬士兵的戰力提高十倍。騎兵的戰力比北契國的騎兵還要厲害。
沉默之時,大殿門被敲響。
恍惚之間,一道黑影掠過,蒙面的黑衣人跪在三丈之外。衣領上繡有漂亮的梅花。
“是梅影?他們不是不能進來嗎?”木寧夕好奇。
司徒天逍并不理睬她,沉聲問:“駱名流可還安全?”
“稟狼王,駱莊主安全?!泵擅婧谝氯藦膽牙锬贸鋈龔埣垪l,稟告道:“駱莊主已經將糧草準備好。”
“嗯?!彼就教戾胁痖_三封信,第一封信是說明貝州城的情況,駱名流的筆跡,末尾有駱名流的印章;第二封是司徒穹的筆跡,包括描摹的圣旨內容,有司徒三兄弟的暗語;第三封寫的是北契文。
“哇,真不錯。全部是驚喜的好消息呢?!蹦緦幭ψ詈笠环庑藕芎闷?,搶過來仔仔細細地看一遍,與蒙古文的寫法很相似。不禁問道:“這是哪國的文字???始皇帝不是統一文字的嗎?為何會有不同的文字出現呢?”
司徒天逍微微一笑,“這是北契國王族專用的文字,也只有北契王族的子孫能寫能閱?!?
“哦,原來如此?!蹦緦幭腥淮笪?,抓著司徒天逍追問:“夫君,你懂北契文嗎?你又不是北契王族?!?
“呵呵,不是王族又如何,我可是名震四國的至尊狼王?!彼就教戾杏帽羌馀雠鏊?,靜下心來讀閱第二封信。
“這是南晉帝的圣旨嗎?”木寧夕擰起葉兒眉,在看到后面的一段話時,鄙夷道:“他還真敢想啊。擒獲博古響才算立功?他當狼王是傻子嗎?”
“稍安勿躁。”司徒天逍喜歡聽她軟軟嚅嚅的嗓音,尤其憤憤不平的時候帶著一絲嬌蠻的可愛。
? тt kān? C〇
木寧夕斜撇小嘴,安靜地枕著寬厚的肩,和他一起看第三封信。
“你念出來呀。我看不懂。”
“東楚獻畫,有毒。婢女烏琪娜逃往東楚。北契王****毒發,身如蟻食,偶有失心瘋癥,輔政王查,未果。”
司徒天逍長長的舒出一口氣來。猜測著東楚國獻畫藏毒定有陰謀,否則這明眼人都看得見的計謀又有什么用處呢。
木寧夕搶過北契文的信紙,思忖著中毒的癥狀有點熟悉。
“寧兒?”司徒天逍收緊雙臂,疑惑地低聲問:“你知道是什么毒?”
木寧夕搖搖頭,不確定地說:“我似乎能猜到一點點,但是要看到毒發的人是什么情形才能斷定猜測得對不對?!?
“幻月山莊的毒嗎?”司徒天逍試探地問。
木寧夕搖頭,“不是。應該是……”
呃,怎么解釋呢。啊啊啊,有了有了。
“是師傅曾經提起過,我也僅僅是聽了一耳朵?!?
“孫師傅嗎?”司徒天逍疑慮重重,看著木寧夕的視線越發的凌厲。
木寧夕心里突突突的跳,但是表情上維持得很好。她很肯定的、很用力的點點頭,解釋道:“聽師傅說,這種毒沒有解藥的。”
“哈,又一個無解的毒?”司徒天逍冷笑。
木寧夕知道司徒天逍在諷刺什么,她抓住他的大手,舉起右手發誓說:“我用性命發誓,這毒真的是無解。但是若吸入的量少,我可以保證他能戒掉毒,并且性命無憂。”
“你確定?”
“是,確定?!?
木寧夕毫不退縮的對上司徒天逍審視的鷹眸。
司徒天逍忐忑不安的心終于落地,他回頭看向一直默默跪著的黑衣人,命令道:“回去告訴駱名流,十五日后在貝州城郊的舒家村匯合。”
“是。”
蒙面黑衣人閃出。
木寧夕看著人影離開的方向出神,直到眼前有一只大手晃晃,拉回她的思緒。
“在想什么?”